3
第二天下午,付义回来了,他以为客人已经走了,进屋后看到白娇愣了一下,打了招呼后他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拿出一件红格衣服递给苦女,喜滋滋地说:“我给你挑的,看看我的眼光咋样?”
白娇的脸上起了乌云,这瞬间的表情被苦女捕捉到了,她马上把衣服递给白娇,说:“你试试看,你喜欢的话给你穿吧。”
这时,她丈夫的脸上也挂了霜, 她也看在了眼里,她读懂了丈夫的心理:“好心好意给你买件衣服,转手就送给了别人。”但她没有去理会丈夫。
好在白娇嫌衣服土气,并没相中,只是说看到苦女这么幸福,想到了自己的不幸。
苦女却很喜欢,尽管白娇左一声土气,又一声土气,她还是时常穿在身上,打心眼儿里喜欢,也因为这是丈夫亲自给她买的,有一份情意在里面。她不介意白娇说什么,倒是付义一听白娇说土气就不高兴,背后说:“好像她自己有多洋气似的,这个人这么不招人喜欢呢,会不会说话儿。”
苦女劝他:“一人一个眼光,她没有恶意,这就是发小的特点,没有顾忌,咋想咋说,你别心眼太小了。”
付义听了这话也就不做声了,但对白娇还是没有好感,这就使苦女产生的烦恼一个接一个。
一开始,除了付义出车晚上不在家时白娇过来跟她睡,可后来干脆不回东屋睡了,嫌苦女婆婆睡觉时呼噜声太大。这就另付义很不满,晚上两口子亲热亲热很不方便,以前苦女都是枕着付义的胳膊睡的,可有白娇在身边,她总会和丈夫拉开一点距离,偶尔忘情的时候,她躺在了丈夫的臂弯里,白娇的脸马上就变,有一次甚至抽抽搭搭地哭了,吓得苦女马上和付义分开。付义气得背后和她发牢骚:“她有病啊,看不得人家夫妻恩爱。”
“不是,那是因为看咱两口子幸福她想起自己的不幸了。”
“她的不幸是你造成的?你好像可欠她的了。”付义没好气地说。
苦女被他的话逗乐啦,摇着他的手说:“别生气了,男子汉要大度点,你想想看她现在多可怜,拿自心比人心,我们现在这么幸福你还跟她计较啥,别生气了啊,夫君,看在为妻的面上你就对她好点吧。”
付义气哼哼地说:“是呀,打狗看主人,我就给媳妇儿你这个面子,不然早撵她走了。”
婆婆对白娇也不满,苦女为了把白娇的身体早点养好,总是想法给她做点好吃的,可婆婆年高,不能亏待,丈夫辛苦需要补养,她只好克扣自己,婆婆心疼儿媳,自然看不上白娇。有一次白娇挑食不吃饭,婆婆嘟囔一句:“要饭吃还嫌馊。”
苦女吓得差点去捂婆婆的嘴,事后对婆婆说:“妈说话也太不厚道了,让人听见得多难过。”
“我说的不是这么个理儿吗?”婆婆不服气。
苦女又拉着婆婆的手,把对付义说过的话又大体上说了一遍。但婆婆没买这个账,她一脸的不高兴,甚至有一次,他和白娇正在屋里说着话,婆婆手里拿着个刚刚剪好的纸人贴在窗上,问白娇:“这是个啥?”
“是个人 呢。”白娇不解其意,答道
。婆婆又问:“那她咋不走呢?”
白娇愣了愣,半天才没好气地说:“她还没待够。”
看白娇生气了,苦女才明白过来,她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婆婆还有这一手。总之 这样的不愉快几乎天天上演,虽都被苦女一一化解,可时间长了,她还是感到有些苦恼和疲惫,心里对丈夫和婆婆有了一丝怨言,就这么容不下我的娘家人。
苦女和白娇一起长大,两人有着许多共同回忆的岁月,这让苦女觉得和她的友谊别人无法代替,甚至有亲人般的感觉。她想不能再让白娇受这份委屈了,得让她尽快找到自己的幸福,于是一天饭后,她朝村北头一家山楂糕厂走去,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转身回到家,写了一封信,交给正要去散步的白娇手里,告诉她把信交给厂里的谁谁谁,要等那人看完信再回来,白娇答应了。等她回来时,苦女问:“他说啥了?”
白娇答:“他问我愿不愿意在他厂里上班。”
“你咋说的?”
“我说不愿意。”白娇又补充一句:“那活儿不好。”
苦女有些失望,想劝劝白娇去那儿工作,又怕她多想,误会她是在撵她走,所以就作罢了。
一天, 在村里散步的白娇回来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炕上躺着,而是直接来到正在菜地里干活的苦女跟前,看苦女忙的不亦乐乎,问:“你整天这么干不累呀?”
苦女抬头 说:“不累。 ”
白娇又说:“ 苦女,你小时候就很能干,勤快的不得了,因为你我没少挨我妈数落,说我懒,现在你还这么能干。 ”
苦女笑笑:“其实这活儿谁干谁累,小时候干活是为了替我爸分忧,现在是为这个家打拼,有耕耘才有收获啊!”
白娇点头称是:“嗯,我发现了,这个村里真的属你家的房子最好。”
苦女自豪地说:“那是。” 一提起房子她就抑制不住笑了。
白娇有些 黯然地说:“其实你挺幸福的,苦女,有这么好的房子住,还有爱你的老公和疼你的婆婆,你看你婆婆一口一个女儿地叫着,我都有点肉麻。”
“我的名字不就叫女嘛,加个儿,儿化音,听起来就是女儿了”
付义说得对,苦女在白娇面前不敢承认自己的幸福,好像她幸福了就对不起她似的,这是她仁厚的天性所致。
过了一会儿,苦女安慰她道:“这样的幸福你将来也会有的,这不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吗,我要是有个孩子就更圆满了。”
苦女说完抬头发现白娇的脸色很难看,知道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后悔刚才不该提孩子的事。
两个人正说着,苦女的婆婆走了过来,看着地里碧绿的韭菜对苦女说:“中午咱们包韭菜馅饺子吃吧,妈馋了”。
苦女顺口说;“好吧,正好白娇也想吃。”
婆婆听了这话,立刻头也不抬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说,“我不吃了,不用包了。”
苦女的脸都红了,不敢看白娇,婆婆这么不顾及白娇的脸面实在让她很生气,要是自己到别人家,别说听这样过分的话,就是一个不友好的眼神,都会抬腿就走,拿人心比自心,现在白娇心里会多难受,人在别人屋檐下真的是不容易啊!此刻的她对白娇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她越想越生婆婆的气,白娇是她这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婆婆这么做也是分明不给她这个儿媳面子,想到这,她扔下手里的活,几步走进东屋,没好气地对婆婆说:“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白娇不就是吃咱家一口饭嘛,您要是心疼的话,我以后每顿就少吃一口,把她那份省出来。””“我哪是心疼她吃,我是嫌她懒不懂事,你看你在那儿忙活,她在那儿看热闹。”
“咱自己家的活还指望别人干。”
“不干就别吃,就连你每次包饺子她都看热闹,一手不伸,哪有这样的,她不是养病,是在坐月子,我年轻时做月子也没享这幅。”
苦女没再说什么,板着脸往回走,到了外屋只听婆婆大声道:“我是心疼你,狗咬吕洞宾。”
这是她第一次跟婆婆起冲突,回到院子里,看白娇仍站在菜地边上,就安慰她说:“你别往心里去,我刚才说她了。”
谁知白娇竟不以为然地说:“我不在乎,我拿她的话就当放屁了。”
听到白娇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苦女一时语噻,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白娇又说:“你不知道,这老太太背着你撵我好几次了,不让我晚上在你那屋住,说影响她抱孙子,你说,她抱不成孙子跟我有关吗?”
苦女心想:“怎么没关,本来你就不该跟我睡,弄得我们两口子晚上像做贼的似的。”不过这句话苦女也就是心里想 想的,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不再言语,低头干活,此刻她对白娇的同情已经减少一半。
接下来的日子大棚里的活更加忙碌起来,而且隔三差五就得去城里送菜,累的苦女每晚早早就躺下,说不几句话眼睛就睁不开了,白娇跟她说话她也打不起精神,刚应付两句就睡着了,两个人之间其实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只有说起小时候的事时才有个话题,可她已经来了两个月了,该说的也说个差不多了。自从上次苦女跟婆婆生气后,婆婆和付义对白娇客气了不少,他们相安无事地生活着,让苦女省了不少心,她知道,这是婆婆给了她这个儿媳最大的面子,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随后新的矛盾又出现了。白娇白天没事做,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睡觉,到了晚上就特别精神,没人陪她说话,她就看电视打发时间,一看看到半夜,虽然音量放得不大,但电视屏幕发出的光让付义睡不好觉,他是开车跑长途的人,休息不好怎能行,两口子为此很苦恼,付义几次要发火都被苦女劝住,答应他她会解决好。
怎么解决呢?她心里再次想到了那个人,打算哪天自己亲自去一趟山楂糕厂,去撮合白娇和那个人的好事,如果成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既不伤害白娇的自尊,还给她找到一个好归宿。但想到这个方案牵扯到的那个人,她的心里就隐隐不安,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认为白娇胜任不了一个厂长妻子的角色,而她要撮合的那个人正是山楂糕厂的厂长尚青深,是这个村子最有钱的人。不知按那股亲戚的辈份,付义管他叫二叔,但他只比付义大三岁,还是个光棍汉, 三十出头没娶上媳妇不是因为长得丑,相反他一表人才,而是因为早些年家穷,父母都是很低能的人,而且身体都不好,尚青深出外打工挣的钱都给父母看病了。他还有个大哥,到婚龄时也没娶上媳妇,两个光棍汉在那个破院子里,守着病弱的父母过日子,很少有媒人上门,而他又不将就,
歪瓜裂枣的看不上,所以就错过了婚期,所谓一辈蔫一辈欢,这哥俩可不像父母那样窝囊,精明又能干,这不,前两年哥俩合伙开了个山楂糕厂,生意非常红火,隔三差五付义就要给他们往省城的小食品城送一趟货。人就是这么现实,有了钱后,不但媒人挤破了门槛,更有姑娘家自己找上门的,他大哥很快就结婚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仍然单着,苦女就是想把白娇介绍给他,又怕他相不中,因为他现在有财有貌还是未婚,而白娇除了漂亮没有别的优势,所以想先让白娇去他的厂子打工,两人经常接触或许能日久生情,而且在那儿干上活白娇是否适合做他的妻子一试就知道了,最后就是苦女的私心了,她想白娇在那儿忙碌起来,在她这儿的是非也就少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嫁过去。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只见付义拎着瓶白酒和一块肉走进门来,后面跟着尚青深,苦女急忙迎到外屋,打着招呼:“二叔来了,快进屋。”
青深笑笑,走进了屋里。
付义把肉放到锅台上,对苦女说:“车又坏了,在城里大修呢,二叔的货都装车了又卸了下来,这几天都出不了车, 难得在家休息休息,快炒几个菜,我和二叔喝点。”
菜炒好后,付义和尚青深在炕桌上喝着,苦女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听着他们唠嗑,偶尔还插上几言,付义还发着牢骚:“二叔,今天你那货差点没耽误了, 看来我得另找东家,这车不行了,总坏,太耽误事了。”
二叔拿着酒杯,笑笑说:“别另找了,干脆你自己就当东家吧。”付义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解其意地看着尚青深。
尚青深看了看苦女,又对付义说他们最近要 再加个果丹皮的生产线,以后往出运的货会更多,没有自己的车也不方便,但由于扩大生产,手头也紧张,所以想和他们合伙买一辆车。他说:“你们不用愁货源,光我家的货都够你拉大半个月了。”苦女和付义相互对视了一下,拥有自己的车是他们的目标,做梦都想的,但是钱始终没有攒够,这时青深二叔又说:“我知道你们手头有点钱,但不多,所以我替你们拿一半,不用着急还,我们每月扣下运输费就行了,我们图个方便牢靠,你们也能多挣点,这样对我们两家都有利,”付义和苦女对视了一下,喜出望外的付义边说谢谢边给二叔敬酒。
“对我们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谢谢二叔这份好意,不过这可是好几万块钱呢。”苦女说。
二叔:“不怕,你们两口子都是有正事的人,好好干就行。”
然后二叔又看着付义说:“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厂缺一个管理者,我和我哥要经常出门跑销售,采购货源,家里真的缺一个质量上把关,管理上到位的人,我看苦女行。”苦女刚想开口,二叔接着说:“我知道你有大棚,我是这样安排的,厂子扩大生产,人员也就多起来,中午食堂吃饭也需要大量蔬菜,我想把你这个大棚包下来,让食堂的人来管理,不然中午就一顿饭他们也闲得慌,吃不了的菜就送到村里大商店卖,总之你就不用操心了。” 苦女想了想,拒绝了:“我 不行,我向你推荐一个人,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南方,见多识广,原先的丈夫就是开食品厂的,她也该有些经验。”二叔勉强笑笑,点点头,又喝了几盅酒后就告辞了。 二叔走后,付义就发起火来:“你到底欠白娇啥,总也还不够了,人家二叔给你那么好的差事,你愣是让给她,侍弄大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你还干不够啊,看来你就是挨累的命。”苦女用手指指东屋,示意他小声点,付义火气更大了,声音提高了八度:“听见更好!”为了避免吵架,苦女急忙躲了出去。
那天晚上,白娇照例 看着电视,白天的气还没出尽的付义板着脸,下地就把电视关上了,他觉得已 给足了妻子面子,不能再容忍白娇了。可不知趣的白娇下地又把电视给打开了,像是在跟付义挑战。这激怒了付义,他怒气冲冲地推醒苦女,然后翻身下地,抱起他的被子边往外走边说:“这回你跟她过吧。”然后摔门而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东屋开门的声音。
苦女愣怔一会,起身穿衣下地,也来到了东屋。婆婆打开灯,把苦女让到炕上,看儿子满面怒容,儿媳低眉顺目,两个人都不言语,问:“吵架了?”
付义:“不过了,她跟那个姓白的过吧,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婆婆的声音也来了劲:“我就知道是为她,这可不怪我儿子,女儿啊,你真傻,为了一个外人宁可委屈自己男人,以前你们俩可没吵过架。我知道你心眼好但也得有个度,而且这个白娇浑身净毛病,我也是掐半个眼珠看不上她。”
付义:“让她明天赶快走,爱上哪上哪去,她爹妈都不收留她咱们更没这个义务。”
一直微皱双眉,低头不语的苦女听了丈夫的话立即抬起头向窗外看看,生怕白娇出来听声儿,见此,付义更气不打一出来,说:“你欠她的,我们不欠,明天让她快走!”
婆婆数落开了:“也老大不小的了,懂事的话让她上那屋睡她都不能去,还嫌我打呼噜,溜人家房檐还净是事儿,纯粹是活人惯的。”
”听了婆婆刚才那句‘溜人家房檐还???’,又想起那次她说的‘要饭吃还嫌馊’的话,不觉抬头看看婆婆,觉得她为人有欠厚道,本来她对白娇是有埋怨的,怨她的不懂事,可听了婆婆的话她感情的天平又倾斜于白娇。她从小没妈,自卑又敏感,到谁家都怕别人嫌弃,记得有一次,父亲外出把她寄放到一位远房的亲戚家,亲戚家的小孩总往出撵她,她的心灵很受伤,至今难忘,所以她才同情白娇现在的处境,容忍她的不懂事,现在婆婆和丈夫都下了最后通牒,她也不好再留她了。可是她又很为难,别说是撵自己的发小,就是任何一个人处在这种状况下,以她的天性也撵不出口。婆婆看出了她的心里,就说:“这事交给我吧,你明天躲出去,我撵她”。
苦女想了想,说:“还是我委婉地告诉她吧,我怕妈的嘴太伤人。”
“那好吧,你不行,我再来。”
那天晚上,回到西屋的苦女跟白娇商量让她去山楂糕厂上班的事,并说是做管理,不会太累的。没想到白娇以身体不好为名再次拒绝了。苦女发愁了,想了大半宿也没想出头绪。
第二天的早饭也是她和白娇两个一起吃的,付义打定了主意,白娇不走他就不回西屋。
饭后 心事重重的 苦女刚想开口,看白娇还慢条斯理地吃着,又把话咽了回去,一直等到白娇吃完最后一口饭,她才笑笑说:“你也不问问付义为啥不过来吃饭。”
“白娇不以为然地:“他爱来不来,不过来正好,以后咱俩过。”
看她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苦女对她一阵失望,看来别指望她能替别人着想了,想到这儿本来艰难出口的话竟脱口而出:“他想让你走!”
“我不走。”随即拿个枕头躺了下去。
这时在外面听声儿的婆婆早已按捺不住,几步跨进屋,苦女一看婆婆那表情,生怕她说出太过格的话,急忙给婆婆使眼色,婆婆却收不住嘴了: “我家不是开旅店的,就算是开旅店的你也不能住起没完, 你来一晃三个月了,这口口不咬空的谁家受得了,再说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你天天在这搅和着我上哪抱上孙子去。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妈就没教你点儿做人的道理啊。”
听了这话,连苦女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立刻
把婆婆推出去,又在东屋劝了婆婆好半天,并保证她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让婆婆插手,才又回到东屋。可是东屋已经不见了白娇,只见桌子上放个纸条,上面写道:“苦女,我走了,别找我,下辈子见,你多保重。”
苦女拿着这纸条哭着跑到东屋,焦急地说:“不好了,白娇去自杀了,快去找吧”
付义:“慌张啥,她脸皮那么厚死不了。”
倒是女流之辈,刚才还尖牙利齿的婆婆立刻坐不住了,说:“快去找找吧,要真死这儿咱们再摊上事儿,唉,晦气。”说着下了地,三个人分头去找,婆婆负责房前屋后,付义负责东边山包,苦女负责西边小河,反正她肯定不会去屯子里。
苦女了解白娇,小时候就是,一有不开心的事就去小河边,她喜欢水,水性很好,就爱在水里玩,跟她正相反,苦女天生晕水,站在水里就害怕,就迷糊,就像有人晕高一样。
果然她没有猜错,远远地,她就看到白娇蹲在小河边,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抿着嘴,皱着眉头,看起来苦恼又委屈,那神情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苦女心软了也疼了,她急忙跑过去扶起她,白娇顺势伏在她的肩上,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苦女此时感觉白娇就像她不争气的妹妹,让她又心疼又无奈。她把她拉到离岸边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推心置腹地说:“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家你呆不下去了,你要理解我的苦衷,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家,你能不能暂时回娘家待一段, 然后再做别的打算。”
“娘家我是回不去了,你知道我这次是咋出来的吗?嫂子把我的行李包都给扔出来了。”
“哎呀,是这样啊,太过分了。”
苦女沉思默想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回去了,你还住在我家,但要出去工作,山楂糕厂的那份工作你去干吧。” 白娇想了半天,说:“那好吧,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