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落叶里……风牵着我,我牵着思念……只是思念因风才被落叶托起。没有人知道:爱,刻在落叶背面、这个季节,雪被伤了……
然而,真正属于雪的:该追溯到跌落的空间,历经过尘世的酸甜苦辣方呈现起点的美丽……
可谁明白:孤泪绝、恨已荒、固强缘、葬始丧、
寒冷,不是开天辟地之初的意愿,然而,连最后占据返璞归真这个词的小山村都开始……
“初清,今儿我家就我自己一个人下午快点过来啊。”“恩,我忙完了就去。”贾嫣梅站在初清家篱笆外面说完就走了。
“晨晨,快洗手去,该吃饭了。”初清的奶奶站在低矮的房门口撩起笨重的重帘喊着。
晨晨是初清奶奶喊的小名。皑皑的白雪似乎梦幻了距离,远远的篱笆静静地守着初清刚劈的柴火,不一会,便被漫天大雪覆殁,那双通红的纤手温暖而灼热。
“晨啊!可千万别学贾家那丫头,奶奶能贴心的就只有你了,你可不敢被谁给带坏了。”沧桑却柔和到极致的声音充满了深情。“奶,放心啦!我永远是您的乖孙女。嗯……搂着您暖和到心窝里了。”
其实她装单纯也挺不容易的……饭罢后,初清收拾着,柴禾温暖了小小的家。
扬扬洒洒的飞雪潇洒而漂亮地包围了他们的世界,寒是没有的;寒风,却袭击得彻底。
“奶,我去梅梅家一会儿就回来。余音未了人却没了踪影。“唉!老天真不公啊!可怜的王小姐这命,要苦到什么时候啊!……”每当老人家独个儿时就会自言自语地唠叨着。即使天冷得对老人家这副身子骨不讲任何情面,但也无法摧残生命历程凝结起来的精神执着……
花儿笑,雪儿飞,童年的故事在感慨,那白云飘过记忆的年岁,你那模样在我梦中笑。春发芽,有月儿圆,人儿怎得弯弯地出现在梦里?柳絮作雪飞错了季节,啊!是春天!春天啊!冬姑娘哭不出来!
“梅梅,梅梅,……”初清跺着脚趴在锈红的大铁门缝喊着,十多分钟后随着刺耳的铁门摩擦声,贾嫣梅的脑袋探出门缝。
“呀!晨晨,今儿天真冷哦!”贾嫣梅可喜地打量着初清,不料,她一个重重的喷嚏倒逗笑了初清。初清伸手撑开门。“进屋吧!瞧你这身体,我给你熬姜汤喝。”
这贾嫣梅,模样是种大气的艳美,不比初清脱俗秀雅的纯美。宽敞明亮的房间似乎如春。暖和的空气夹杂着好些说不清楚的气味。若倒数年岁,这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别墅呢!话说回来,这年代,在这样的小山村里是足称的富贵之屋了。
“初清,垃圾桶拿过来。”贾嫣梅卧在沙发上吃着零食不停地变换着电视频道。初清进屋后,一如既往地像个保姆似地打扫一切,她停下手中的活去洗手间取了干净的垃圾袋,走过去把已经溢出来的垃圾扫起来……
“梅梅,喝浓汤还是淡汤?”“你觉得姜汤很好喝吗?”贾嫣梅轻皱眉头扬起下巴,轻视地问。
“哦!我会看着煮好点的,还有,今天的活计多了一项,你看?”“好姐妹还算这个。”贾嫣梅正起上身,一双大眼睛让人甚觉天真。
“梅梅,好姐妹不说见外话,那本《红楼梦》?”初清说着歪了下脑袋很可爱,可那笑容却有太多揪人心寒的成分。“好妹妹,快末考了,再看闲书会考不好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次考试很重要吗?”贾嫣梅流露着不耐烦的浅薄。
“梅梅,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父母,什么都备全了!”一个人的境遇是否越好就该越虚荣呢?我不知道……可初清知道,是?至少贾嫣梅是。
“那当然,看你这么可怜那本破书就给你了,反正我家多得是。”她脸上扬起虚荣似乎能满足她的一切的得意,还夹杂着鄙夷,是对自己吗?不,是对这个坚强独立的初清。
“那我去干活了,我马上会把姜汤煮好的。”初清取出垫床腿的红楼梦,仔细擦了干净轻放上桌,拿了些废木板垫回去。便急急忙忙地去煮姜汤,不一会儿就煮好给贾嫣梅端了去。
“汤来了,小心烫。”贾嫣梅手拿遥控器去接。随着一声惨叫,汤毫不犹豫地浸透初清单薄破旧的棉衣。
幸好有这破旧的棉衣,不过还是被烫伤了手。贾嫣梅窃喜,装模作样地“哎呀!我咋这么不小心,晨晨,烫伤没有,我看痛不……”
初清脱掉外套,破旧的毛衣也被搭到暖气上。“这啥玩意儿,好漂亮啊,哪儿买的?明儿我买个更好看的。‘雪恋’嘿,这上还有字呢!”贾嫣梅全然不顾初清的烫伤揪着她脖子上的暖玉看稀奇。
初清的表情没有委屈,或许是软弱练就的刚强吧!她才十岁啊!“我不清楚,一直就这么戴着”说罢去厨房用冷水冲烫伤的双手。
贾嫣梅想起爸爸曾说初清家原来多么富有。‘指不定那块暖玉价值连城呢’贾嫣梅想着,想着要得到它。屋外的寒风呼啸着怒吼般,初清奶奶早就烧热了炕,碾转着等初清回家。
“初清,先穿我的衣服,我带你去诊所。”贾嫣梅拿了件自己将要扔掉的衣服,不过呢,比起初清的却新了好几成。“算了吧!没事!”初清甩着手上的水珠勉强一笑。
“那好吧!今天的卫生别做了工钱我照样给你,还有”贾嫣梅跑开从各处搜索出所谓的名著书籍递给初清。“这些书,送你。”贾嫣梅很清楚这些书对初清的吸引力。初清更是个明白且非常聪灵的女孩,见贾嫣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前的玉坠。“这块玉,送你。”便埋头取下玉,套上了贾嫣梅的脖子。
一连串空灵的敲门声搅扰了两颗倏地沉浸在莫名满足里的心。
“快到我房间躲起来。”初清一阵慌乱的东躲西藏后,贾嫣梅取下脖子的玉装进口袋去开门了。她爸爸贾政带着风尘寒气进屋了。
“梅梅,家里咋这么乱啊?你妈人呢?”贾政撂下笨重的旅行袋,搓着双手。本笔挺的西装因疲于途程而显得皱褶不堪,像他眼角的鱼尾纹。还算年轻的他,笑,常是眼在笑。那种阴险而可怕的感觉很刺人。
“爸爸,累了吧!我给你倒水去哦”“呵呵,半年不见,女儿长大会疼人了啊!呵呵……”贾嫣梅心中最佩服的人应该是贾政了吧!她给贾政倒好水便去翻他那笨重的旅行袋。
“爸爸,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吗?”“呵呵,刚夸两句就原形毕露了啊!哎!那你妈妈人呢?”“串门子去了,常常都是很晚才回家。”贾嫣梅神秘地贴在贾政耳畔一阵咕咚又拿出玉坠,接着的戏很顺利。贾政假装出去找梅妈,初清就溜走了。
初清的心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对贾家有遥远的距离感外也没什么厌恶。“梅梅,这次考试爸爸已经在城里给你铺好了路,你可别让人看笑话噢,初清的那块玉还有个故事呢!呵呵,说不定这块玉的主人还会继续那段故事呢。”
贾政见她欲问便以表现好坏做诱饵先压了下来。贾嫣梅扫兴地嘟囔着回房间碰上自己的房门。太温暖吧!看,内窗的泪珠滚烫;太严寒吧!瞧,外窗上的花菱绝望地颤抖着依附着。贾嫣梅无视它们的命运,关心的,始终是自己手中的这块暖玉。
是太阳睡够了还是于心不忍了?暖暖的,懒懒的。
“初清,手上的伤咋弄的?”一个因白皙而倍觉干净的俊俏男孩子问道。“不小心烫到现在没事了。”初清总是如此,如此清的让人心疼。贾嫣梅瞪了初清一眼问道:“天意哥,这道题怎么做啊?”
贾嫣梅和郭天意是这个古老的村庄指腹为婚的孩子。“先问你同桌别烦我。”天意不耐烦地说完便转身向初清,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双淡蓝色手套往初清课桌上一放。“天冷,你戴着。”
他的羞怯红到了脖跟,掉头便奔出教室。贾嫣梅恨恨地看着初清,上课铃调息了所有气氛。放学后那双依旧留在课桌上的淡蓝色手套被贾嫣梅摸走了。
炎热是温暖还是过火?我不知道。看,窗外的小鸟在呼唤什么?听,落红的枝桠是否有分毫憔悴?闻,你在嗅着什么?那滋味怎么分解?
“同学们,这次期末考试将关联自己一生的转折。只有考入好的中学,将来才能更迅捷地实现自己的目标和……”班主任铿锵激昂地为他培养的学生们倾注着心血……
考试结束后烦闷的空气被一颗颗沸腾的心炸开一个个没有底的黑洞,通知单为这些无底的黑洞垫了不同程度的安或不安。
“天意,梅梅可是你媳妇,你得照顾好她。荷芳,你家穷,阿姨我给你救济着,梅梅可喊你姐姐,你以后要是不好好照顾她你就太没良心了。”她又转向初清“哼!你个孬货!别以为出远门在外就能欺负我家梅梅了……”贾妈用她那戴着造假的金戒指的手指向初清的额头戳去。她嘴里不干不净是因为本身就不是个干净的人吧!她像是在为这个村庄考入城市好学校的四个孩子开送别会似地。
她厌恶初清,或许原因很多,或许只有一个,却与初清本身无关。
这个本就宁静的小山村,太阳永远是那么温柔地倾洒在每个角落却还有人担心会被烤炙。那个由初清和奶奶组成贫寒的家是没有什么人有兴趣关心的,只可惜了荷芳本也富裕的家。
荷芳的爸爸原是认真经商的好人,她妈妈也因家境还算富有很是乐善好施。不幸的是,她爸爸在外开车误伤了人,给人家赔了大量的钱财后自己也因病逝去,家里的经济随之跌倒了谷底,然而跌到谷底的不只是经济。
村里人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让各种猜测而来的流言到处沸沸扬扬。‘荷芳爸肯定是在外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仇家陷害的。’‘荷芳爸一定是在外赔本了编故事骗咱们,看他都愁得因不治之症死了。’……她家还富裕时人们把她家的小狗都能夸上天去,现在却!
荷芳崩溃的神经被他们接上了不屈的信念,她要努力地为他们而活,因为她要证明自己家不是能被谁永远指点的。
临上车时初清向二伯家奔去,低头也只是希望二伯多尽责,哪怕是暂替自己照顾照顾年迈的奶奶。而她在贾家做杂工始终是秘密,虽然那一点点积攒下的工钱到头来只能为奶奶添条羊毛毯。但她深信自己总有一天能为奶奶撑硬小小的家。没有哭,泪涌到心头溢满眼眶却始终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