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四人办公室。
他和她都在。且办公桌斜对。
他伏案统计。从眼的余光里发现她的眼时而直直凝视自己这边,且有一种闪烁的光,他奇异了。心想,椅后必定有什么花样。他后悔自己平时太粗心大意,连后面有什么风景都不知道。他轻轻地把书故意拨落在地下,他发现她的眼光也在下斜。他怔了一下,蹲着装成拾书的模样,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观察透彻。什么也没有!只有洁白的墙一堵,冰冷的。他感觉了,有点兴奋。
统计完后,他惊奇地统出概率,他的抬头率竟达二十秒一次。他抑制住莫名的兴奋,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问:“喂,我后面有啥让你着迷啦?”她被问个措手不及,随口支吾。“你头发很像-------”说着脸红似霞。
他欣然。她一定爱上自己了。瞧我标准的“齐秦”脸“润发”头,人见人爱。他潇洒地甩了下头发,轻声哼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回家后,他高兴地向老娘抖露消息,有个俊妞相上他了,过个把月打包票上门。
翌日,他工作很是卖力。她抬头,他低头;她埋头,他低头。像海浪般此起彼伏。他有一种矜持有一种愿望,希望她先吐露少女绵绵密密如三月雨丝的情。
然而,希望在漫长的下午离杳无音讯。他非常担心,她是否有了。他掏出小镜偷偷地从小圆里观颜辨色,老天保佑,一切正常。令他惊喜的是,他的抬头率竟达十秒一次。
熬了一个通宵,搜肠刮肚榨出平生“第一封”情书,言绵绵,辞切切,感天动地。
他骑车飞驶到郊外投了邮筒。
他发现这一天她不再看他了。少女的羞涩,他十分有把握地想。
下班时,同事们都走了。她与他似乎达成某种默契。她捏一张报纸浏览,他揣一本小说阅读。时间艰难地走着,彼此的呼吸隐约可闻。空气里一直沉默着。墙上的钟不知不觉指向滴答六点。她与她不觉同时瞧了一眼,又低了头。
两人默默地坐着坐着-------
她用白手绢抹了下脸,轻咳了声,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凤眼,投来一个“波”。他陶然。
他如饥似渴盼着伟大的时刻。
“很抱歉,你误会了,”她的声音袅袅升起,“我在市业余美术学校学素描。瞧你——,本来是想画张素描-------”
她小心地抽出画,极像他。
刹那间,他极度愕然!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