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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

  

  生活的本源是什么?它是苦难与希望杂交的种子。

  柳叶站在窗前,抚摸着怀中的女儿,看着隔壁家属院中闪动的烛光下的婚礼,眼中闪映出了-------

  

  那是许多年前,一个没的月亮和星星的夜晚。上房内点上了两根大红的蜡烛。柳叶和外地小伙小军的婚礼将在这儿举行。要这漆黑的夜晚,两簇烛光显得很醒目又很刺眼。

  

  一觉醒来,窗外是漫漫的大漠。远处的小山在太阳的斜晖下变得隐隐绰绰。血红色的晚霞被黄色的戈壁所吸收,那橙红丽影令人眼花缭乱,柳叶心中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轻薄的,透明的,却怎么也触不透,黄色的大披风在风的鼓动下张开了羽翼,卷起一块白色的头巾,这才看见那是急行在路上的少妇。看到这些她明知道是去自已家,却有“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闭上眼,大脑中少妇的影子不见了。看见了隔壁虎子哥的身影。那清秀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并张口说话了:我们虽然要一起过,但是你没有考上。我三年出来就去县上工作。我们没有可能了。”“好,我要找一个比你更好的,走得比县城更远。”朦胧中喊出的声音把自已吓醒。原来又睡了一觉,看着对面沉醉的小军。柳叶心中很迷茫------他比小军长得好看,走得比县城远,可远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第三天早晨,柳叶被叫醒,原来该转车了。坐上汽车竟连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夜晚,要假寐中发现:离家越近,小军的神情就越凝重。黄昏时,终于到了车站,小军推说去方便,半个小时未归。柳叶只好和父亲问路到他家,刚走近,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夺门而出,手中拿个奶瓶大喊:“妈妈,慢点!小弟弟的奶。”又看见小军抱着一堆婴儿衣服往墙外扔。看见她们进来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我们这的规矩。”然后边帮她们提行李,边叫妈。从屋里出来一个老人,那灼灼的目光刺得人骨头生疼。单薄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那重压,使出全身力气叫了一声“妈”。老人挤出几丝笑容,但比目光更吓人,直到天黑她也没有恢复过来。

  

  次日,刚好吉日,拜堂,吃席闹了一天。所有的亲戚全来了,就差小军的嫂子。晚上,有颗星刚好进入了柳叶的视野。那美丽柔和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显得更加清秀。不一会,先前的光彩似乎被柳叶的目光所吸收,变得越来越暗,直到在苍穹上消失。

  

  新婚的日子真的让她很快乐,每天未起床,小军把一切已安排妥当,白天带她熟悉地形,晚上看电影。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一月过去了。那晚回家,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半岁的男婴。小军让柳叶坐在床头,深深的给她鞠了几个躬,说:“柳叶,对不起,这,这是我的儿子。生下两个月他妈就不明不白的走了,”柳叶木然地坐在床头至到天亮,才发现睡衣已全湿。才一个月,太丢人了,现在家中人如何地乡间立足啊!再望望那孩子圆圆的脸,呼哧呼哧的小鼻孔,唉-------

  

  三个月后,小军说要去做生意。柳叶从娘家贷款让他去了,孰料十天后,却接到了法院的通知单:“张小军,因私自倒卖文物,判有期徒刑半年,”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多天,但从那天后,婆婆分过她好,腹中似乎有东西在动。

  

  小军终于回家了。那夜,她告诉他:“我怀孕了。”兴奋的小军,半夜赤脚跑去告诉他妈。但小军不得不再一次的出门了,家中所有凑来的钱全被他上次拿走了。那晚后,婆婆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慢慢的,柳叶饭越来越少,厨房上锁,面上写字,油上打记号。一天夜里,柳叶从窗户进去,用小军的大衣包上婆婆蒸的一笼包子,爬上房顶扔进了猪圈。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灼灼的目光,慢慢的出现了。又夹杂着恶言恶语:“野骡野马都能驯服,一个外地丫头我就不信拿你没治。前面那位比你历害多了!”吱呀,门响了,骂声嘎然而止。传来温存的一句:“柳叶,吃饭了!”。柳叶向窗外望去,原来小军回来了。

  

  九个多月过去了。柳叶的小腹越来越大,但身体却越来越瘦削。几天后,一个女婴步入了她的生活。但她没有特别的喜悦,因为她觉得很难受,三顿米汤根本不能让她给孩子充足的奶水,听到孩子一天到晚的啼哭,她的心里好乱。孩子二十天那晚,听见婆婆对刚来的小姑子说:“小玉,今晚我们把她打一顿,别看她瘦小,劲还挺大,我一个人没治。刚生完孩子我看她有多大能耐。”柳叶在门后立了一根木棒,一夜无事,后来听说小军那晚捎来话说会回家。三天以后刚停歇了几天的叫骂又一次的响起,又一下子哽住了,“小,小军。你回来了!”小军没有回答,跨入自已的房中,擦干了打湿的孩子的脸,告诉柳叶:“我明天就去用工资抵押包工,孩子满月后我带你们去工地住。”

  

  四十多天过去了,一天夜里小军翻墙进入。叫醒柳叶,“柳叶柳叶,你快带着孩子回娘家。工程出事了,债主已向家里赶呢。”

  

  四天后颠簸终于回到了娘家。欢迎她的是:为她贷款的舅舅将要被送上经济法庭,家中的牛已被拉走。自行车成了她的伙伴,卖袜子成了她的营生,有时每天骑五、六十里也挣不了几块钱。

  

  当柳叶再次伸展的时候,贷款已基本还清,柳叶回了趟家,门已上锁,婆婆听说已经去逝,小军也失踪很久了。

  

  庙会上,柳叶在辛勤地劳作着。一个行医的小伙将家什摆在了她的对面。并不时的帮她招揽生意。他是医界“西北二王”南王的小儿子叫王杰。喜欢流浪的生活,用他的话说就是“闯江湖”。他向柳叶求婚了。家中人再也不敢让她远嫁最后在奶奶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的。因为奶奶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个梦:“柳叶出生的前一个晚上,我梦到一片柳叶要南方的核桃树上方飞舞,越舞越轻盈越美丽。所经,给她取名柳叶。”但是奶奶忘了梦的后半段,“核桃树开始枯萎,柳叶只好在狂风中努力掌舵。”

  

  她又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此时的她才明白了江湖的险恶,王杰能妙手回春,却治不好红眼病。

  

  那是第一次让她有感到触目惊心的。

  

  那天,王杰出诊,晚上才能回来,她一个人看摊,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全身的油似乎随时会流下来。他一手拿着一包从别的药店的药,一手提一根木棒,口称王杰给他的胃药是假的,索要赔偿。三二下将摊子砸掉,一闷棍还打到了柳叶的腿上,他还想乘势去拉她的衣服。柳叶伸手去摸腿却摸到了手术刀,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拼命的要领,她抓起手术刀,大脑中只想给那男人几个排油的窟窿。那男人看见她的眼神和架势走掉了。晚上,风窗上扔进来的砖头,砸得药瓶几乎全碎。修整后的第二天,一帮手拿菜刀的男子来闹事,并说:“你们两个活得不耐烦了,感到腻味了,竟乘我们哥们两天不在,在我们的地盘上欺负我们老天的大舅子。”话音刚落,几个如恶虎看食般扑上,正当王杰招架不住时,警察闻讯赶来。

  

  就这样,惊惊险险地飘荡了三年,王杰带她回家过安稳的日子。远处的青山,四季常青,小河悠悠绕着小院,门口小门诊,病人一个个地前来,健康的身体一个个地离去。生活得既安宁又充满了快乐。

  

  一个夜晚,停电了,家中正好有她们结婚时剩的红蜡烛,王杰看着红烛依偎在柳叶身上诉说新婚时的情话。忽然觉得头很疼,想躺下休息。不一会,他的鼻子开始留血。这可吓坏了柳叶,跟着王杰学了几年医学,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慌忙去医院。因为停电,一切设备都不能启用。回家路上,柳叶怀中的王杰变得越来越冰冷,车窗外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连风也凝固在了空中,只有那越来越扩大的黑暗在潜行,慢慢吞噬着人的心。

  

  王杰走了,家中的门诊被他们弟兄给卖掉了。每日因分财产的争执在折磨着柳叶,同时也吵醒了她肚中的小生命。最后小院的一切被瓜分完毕。柳叶只有带着女儿和王杰的遗像回到娘家。那夜天空依旧没有星月,踟边的柳叶,在狂风中飞舞,他听见的王杰的声音:“柳叶,要好好地活着。”

  

  又一次春回,温暖的风吹开了沉睡的心灵。“柳杰诊所”重新开张。

  

  眼光收回到女儿可爱的脸上,她感到自已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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