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萍走出办公室,重重地吁了口气,这二天来,不,就是自获奖以来,编辑部里像炸开了锅,今天这个来道喜,明天那个来采访,而更我的也是最烦人的,便是那些整天和着要自己请客的那帮哥们姐们。今天,她好不容易溜了出来。
要怪就怪大册,吃饭了撑的,没事找事,杜云萍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赵大山,要不是赵大山多事,自己怎么会整天象逃难一样,而赵大山是整天乐呵呵的,象是在看笑话,又象是自己获了奖似的。
赵大山,别神气,看哪天我不也捉弄你一顿,不知怎的,一个馊主意立即在她脑海里形成了,杜云萍想着这可笑的鬼主义,禁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过路的行人均投以惊异的目光,杜云萍看着人家都望着自己,觉得更是可笑,捂着嘴一溜烟地跑了。
就这样,杜云萍顺着街道漫无目地走着,今天,心情好像显得格外的好,是“报复”大山一可个笑的计划,还是子健又提升了对她爱的热度?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管他呢,何去追个究竟!
于是,她走得更轻盈了,这世上的一切生灵,此刻都显得那么美好,可爱。不知不觉中,已来到祀德公园,这是每天回去必经的地方,每次经过时,她都会经意或不经意去目赏它一番,这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今天,也不例外。
杜云萍顺着左边的一条石板路来到该公园的植物园内,这虽是初秋的天气,但这里的花草仍是争奇斗艳,各种花卉交杂在一起,似一个花的王国。
杜云萍身着一套迷你裙,轻盈地点缀其中,更增添了其中几分风韵。这时候,一只漂亮的花蝴蝶飞到她的跟前,在她的面前翩翩起舞,杜云萍一看,啊,太漂亮了!黑色底擀,翅膀上还有一圈一圈的白色花纹作点缀。翩翩可爱!这小生灵好像是有意来讨她欢喜的,在她的眼前飞了几圈,然后又擦过她的脸庞,飞至花丛中,停歇在一朵非常艳丽的花蕊中,杜云萍猎着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把它捉住,可那可爱的小东西,好像是故意在逗她,等她的手指刚刚要触及,却不慌不忙地摇着双翅起身飞走了。然后,飞了一会儿,又落在离她前面不远的花蕊中,杜云萍缩回手,吁了口气,望着这可爱的生小灵,笑了。
“小东西,看我今天不把你捉住?”杜云萍在心里暗暗地说。
于是,她又踮起脚,猫着腰,鼓足气,从后面,轻轻地伸出了被各种花卉映成粉红色的小手来。
二十厘米,十厘米,杜云萍心里“怦怦”直跳,气也不敢大声出。
五厘米,三厘米,“小东西”似乎还没发现,杜云萍是既高兴又紧张。
二厘米,一厘米,眼看就到了,“小东西”摇了摇触角,似乎在说,
“你来啊,我欢迎你!”
这时,杜云萍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而那“小东西”,却不慌不忙地扇动了两下翅膀,从她的手背上掠过去了。
杜云萍刚才高度紧张的心,终于又失望地松了下来,“小东西”似乎故意在逗她,在不到她三米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得意地扇动着它的那对翅膀,然后,又轻轻合拢,那动作简直带有一种轻视,似乎在说:
“有本事,你来呀?”
杜云萍站在那,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
“好,小东西,今天非把你捉住不可!”
于是,她又偷偷地绕至背后,又重新开始了她的扑蝶活动。
就这样,他们在花园里,绕来绕去,飞来飞去,也不知绕了多长时间,杜云萍额头已微微渗出了汗,她站住,掏出手拍cdzz擦了擦,望着它,气嘟嘟的样子。
此时,小东西竟停在了前方一棵冬青树的丫缝里,杜云萍这下可高兴了,心想,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一个小跑就上去了,那小东西似乎也意识到要出危险,赶紧往上起飞,杜云萍伸出手,刚要去捉,真倒霉!那小东西竟然从自己的手指缝中溜了!
杜云萍气得嘴噘起多高,心说,看你飞哪去,今天不把你捉住才怪呢,于是,她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它的行踪。说来也怪,那小东西似乎玩腻了,已没了心情,直径飞走了,杜云萍站在那里,视线一直追随着它,“小东西”大概飞了几十米远,停在池边一个亭子的石凳的框边上,杜云萍想追上去,可是,发现亭子里边有人,一男一女,亲密地在一起,这肯定是对情侣,杜云萍想。
这时,那位男子轻轻地捧起那位女孩的脸,用手一点对方的鼻子,轻声地说着什么,杜云萍不想再过去,正欲走开,忽见那女孩用手一捅那男孩的腋打俏道:“你好坏,占了人家的便宜还倒打一耙!”
那男子不知是怕痒,还是为了讨对方的欢心,求饶道:
“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杜云萍一听这声音怔住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是他?子健的声音?杜云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再看下去,她不想看到那张真的是韩子健的脸。
“亲爱的,你看,那是什么?”
那女子用手推着那男子,指着落在他们身旁的那只花蝴蝶,那男子一侧身,伸出手,轻而易举地给捉住了。
“亲爱的,送你吧。”那男子把那只花蝴蝶送到她的面前讨好道。
“嗯,太漂亮了!”那女子惊喜地说道。
“拿什么谢我?”那男子盯着对方的脸,一动不动。
那女子熟练地凑上她的小嘴,那男子捧起她的脸,便开始亲吻起来。
此时,杜云萍的心在滴血!是他!是他韩子健!千真万确!在他侧身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他说他是有苦衷的,原来就是这个苦衷!
杜云萍咬着牙,流着泪,心都要炸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真想冲上去掴他们几耳光,可是她没有勇气,转过身,发疯地跑开了!
此时,餐桌上已是一片狼籍。
方季祥站起身,颤抖着,从桌上抓起一瓶酒,踉踉跄跄地来到韩子健的面前。“来,……干杯!”说完,看也不看一仰脖子,“咕咕咚咚”地喝起来。
“季祥,你不能再喝了!”韩子健一把从方季祥的手中夺过酒瓶。
“不,你……给……给我,我……我要喝。”方季祥一个踉啮倒在桌上,桌上的酒菜给摊了一地。
“季祥,你冷静点,好不好!”韩子健将他从桌子上扶起。
“韩子健,你……你放开我!我……我没醉!”方季祥挣扎着又要爬起来。
韩子健一把按住他的肩头。
“来,季祥,我扶你去躺会儿,好不好?”
“不!我……我要喝!我要喝!”方季祥挣脱韩子健的手,从桌上又抄起一瓶酒。
“韩……韩子健,我……我祝福你……们,衷心地祝……祝福你们!”方季祥声音颤抖着,仰起脖子又喝了起来。
“季祥,我,我,你不要说了,我对不起你!”韩子健心里也不阵难过,从他手中夺过酒瓶痛悔地说道。
“怎么,韩……韩子健,你……后悔了?我可……告诉你,你……不……不准这……这样说,你必须待……文娟,好……好好的。否则,我……我饶……饶不了你!”方季祥用手脂着韩子健,踉踉跄跄地说。
“季祥,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不要因此而折磨自己,爱情是不可强求的,你应该去重新寻找你的幸福!”韩子健劝道。
“振作?我再也没有理由去说服自己,这些年来,我都做了什么?这些年,我活得实在太累了!我不是在生活!知道吗?!我是在一种敷衍!一种违心地活动!我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文娟,文娟是个好女孩,我对不起她,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做为兄弟,算我求你了。”说完,一个踉啮栽倒在地上。
“季祥,季祥”
韩子健用力把他抱到床上,帮他脱了鞋,又打来盆水,给他脸上擦了擦,盖好被子,带上门出去,让他睡吧!
杜小曼终于放下笔,轻松地吁了口气,把刚写好的信,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然后,又轻轻念起:
胡子哥:
你好!小曼好想念你!
从自认识你以来,我的思想每时每刻都在更新着,以前,由于对人生认识得肤浅,没能很好地去把握它,使我失去了很多,也失去了我一段美好青春,在你的帮助下,终于第二次点燃了我生命的火花,这是用血和泪换来的教训。我会更加珍惜!胡子哥,我不会辜负你一片苦心的,我会告别那黑暗污秽的昨天,用我青春的火焰去点燃明天的太阳!
胡子哥,你如此渊博的学识,小曼非常钦佩。胡子哥,你可曾想到,以前,小曼也是位非常勤奋的好学生,在校曾连年获得“三好学生”称号和优秀团员,那时,小曼也有过非常美好的理想和愿望,正当我全身心地用一颗纯真的少女的心去编织的时候,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闯进我绿色天空,从此,我成了一只被人任意宰割的羔羊,我被人践踏着,践踏着,践踏着!可是,我幼小的心灵,却没有勇气去告发,更不敢告诉姐姐,我想到过死,可是,那时,我似乎连死的勇气也没有了,于是,我只有整天沉浸在苦海里,一直被那只狼吞食着,终于有一天,我不得不退学,这时,我想到的不是去死,而是去报复!报复天下所有的男人!
在刚退学的那段日子,说实在的,我的心痛苦到了极点!经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独自哭泣!那时,姐姐比我更难过,她只是以为我是个玩世不恭的女孩,因为,她一直不知道我退学的真正原因,可她哪里知道,她妹妹内心世界已崩溃到什么程度,这苦果除了自己吞食以外,我又可向谁诉说?今天,我终于找到可以一个倾诉的对象,胡子哥,你可以接纳我吗?
现在,我终于又看见了黎明的曙光,我会振作精神,重新接受生活的挑战,我深深痛惜过去的时光,同时,我地未来更加充满信心和希望!
胡子哥,说句心里话,我爱你!也非常尊敬你,不管我这份爱能否得到你的承认,我都会把它作为我生活的动力,一个新的起点。
我不会写诗,但我今天仍写了首诗给你,我不怕你笑话,只因我已把你看成我心中的一幅雕塑,珍藏我的心底,让他鼓励着我、激发着我。现将这首诗抄写给你,请多指教!
不知自己曾写多少多情的诗句
都被我的思绪抵毁
折叠我残余爱
统统放飞给你
当夕阳返照的时候
我想再次听一听你的声音
灯火澜珊处
忆起我们携手走过的夜晚
在万家灯火皆灭的时刻
爱在燃烧
相思驱走了黑夜
你听
松涛阵阵
你看
月儿高高地挂在树梢
请不要碰它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景
青蛙正在奏着浩瀚的交响曲呢
我的爱
即使有一天
撒哈拉沙漠要将它埋葬
一颗处子的心
也永不受命运的左右
我深深地爱上你
破碎的心将不再漂泊
胡子哥,现在我已找了份工作,开始不太适应,但我想很快就会适应的,这回我要好好地生活,以弥补我失去的光阴。
胡子哥,今天就写到这了,小曼真不想放下笔。
胡子哥,祝你胡子越长越茂盛,思维也随之越来越敏捷。
Bye-bye
小曼
于9月10日
杜小曼默默地念完信,轻轻地将它贴在胸前,生怕它会飞走似的,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敝开心扉啊!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自己曾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有着诗一般的季节,梦一般的童年,而现实对她太残酷了!恬静,略带稚的她,还未来得及与梦结识,便在她的心上络上罪恶的印痕,从此,脸上再没有往日少女的天真与烂熳,有的只是一双绝望的眼神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这回不同,在她的心被沾污之后,彻彻底底进行了一次清洗,她不相信,生活不会给她机会,她要感谢大胡子,感谢他给了自己生活的勇气和力量,感谢他为自己指点迷津,她会默默地在心中为他留一方净土,永远等候他的到来。此时,她感到一股怡人的清香,使自己感到快慰、充实。
于是,杜小曼又拿来信封,心小翼翼地将信笺叠好,然后,又贴进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把它放进去,将口封上,按了按,又把它夹在日记本中,套上钢笔套,双手托腮,仿佛沉浸在昨天的回忆之中。
杜云萍拖着沉重的脚步,心撕力竭地回到家,推开门,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身上的包掉在地上,书籍撒了一地。她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愿意就这样死去!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个伪君子——韩子健!
姐,你回来啦?杜小曼看见姐姐回来,非常高兴,从房间里走出来高兴地叫道。她要告诉她,小曼从此不会再沉伦下去,今后再也不会惹她生气。
杜云萍躺在沙发上,仍然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
“姐,你怎么啦?”杜小曼蹲下身来,将姐姐从沙发上扶起。
“姐,你病了吗?来,我送你去医院。”杜小曼说着就要背起她朝外走。
“小曼,不要这样,我没病。”杜云萍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姐,你怎么啦?你看,你脸色好难看,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吧?”杜小曼看着姐姐有些心痛地说。
“小曼,不用了,姐姐刚才起得太急,过会儿就会好的,不碍事,你去房间休息吧。”杜云萍不想让她这个妹妹知道她和韩子健之间的感情已破裂。
“姐,你歇着,我去给你沏杯茶。”杜小曼很快给她沏来一杯茶。
“姐,你喝点吧?”杜小曼蹲下身,双手将杯递到她的眼前。这情景,严然像个姨姐,杜云萍成了妹妹。
“小曼,你……?!”杜云萍看着眼着的杜小曼,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昔日一惯放荡的妹妹,而眼前的她,简直和昨天判若二人。以前,自从她失学以来,从来没看见她主动去关心和体贴过别人,在家时间也很少,成天浪荡在外。自己曾为此事伤透了心,而今天杜云萍望着杜小曼反常的行为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都是我不好,又惹你成这样子了!”杜小曼以为象往常一样,姐姐又在生自己的气,想着,眼泪竟忍不住掉了下来。抽泣着说道:
“姐,小曼保证以后不再惹你生气了,以前都是我不对,是我玩弄了人生,姐,相信我吧!”杜小曼拉着姐姐的手似乎在哀求。
看着一下懂事的妹妹,杜云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小曼?!”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姐!”
姐妹俩抱头痛哭起来!
“小曼,姐对不起你。”杜云萍抚摸她的头发愧疚地说。
“以前姐只忙於生计,没有照顾好你,我常常忏悔,今天,能听到你这样的话,姐姐非常高兴,也由衷地感到安慰!”杜云萍紧紧揽住杜小曼。
“姐,都是小曼不懂事,常惹你生气。现在,小曼已经懂得人生的真蒂,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让人生一段美好时光从手中溜走了。”杜小曼站起来,望着姐姐怯怯地说。
“小曼,我发现你一夜之间改变了许多,你和昨天的你完全判若二人,你真的长大了!”杜云萍看着突然懂事的妹妹欣喜地说道。
“姐,允许你长大,就不许我长大啊!”杜小曼在姐姐面前撒娇。
“小曼,我的好妹妹!”杜云萍禁不住再次将小曼搂在怀里。
“姐,你今天好象有什么心事?”杜小曼推开姐姐问道。
这句话,使杜云萍的心又沉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眼神顿然间显得有些呆滞、迷悯。但马上又强打起精神,笑着说:
“哪有的事。”杜云萍笑得很惨淡。
“姐,你一定是在骗我。”杜小曼从姐姐的眼神里多少猜出点什么来。
“小曼,为什么要这样说姐姐?”杜云萍无可奈何地看着妹妹杜小曼。
“姐,难道不是吗?你看,你的眼睛在告诉我。”看着姐姐那双犹豫的眼神,杜小曼心里非常难受。
杜云萍的心里像倒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和子健恋爱了这么多年,风里雨里相互鼓励着、相互了解,结下的深深的恋情没想到一夜之间,韩子健却将其抛却脑后,投入到另一女人的怀抱。这是她的情感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实!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啊!杜云萍一想到这件事,心便开始流血,但在杜小曼面前,她是姐姐,她不想让刚刚懂事的妹妹知道的太多。这似乎是做姐姐的义务,也是种责任。杜云萍这样想着,于是,勉强笑着说:
“怎么,我的眼睛不是很好吗?你看我哪出了毛病?”
“可是多了几份忧伤!”杜小曼看着低头不语的姐姐,贴近她说:
“姐,是不是那该死的韩子健惹你生气啦?”
杜小曼为姐姐打着不平。
这句话像针一样,重重扎在杜云萍的心上,似乎她所有的失望与悲伤全部都来自“韩子健”这三个字,但她知道,只有“韩子健”才能寄予自己最大的幸福与希望!这是杜云萍心里最明白不过的了。
杜云萍抬起头,望着杜小曼,似乎有些哀求地说道:
“小曼,不要再说了。”
“姐,果真是这王八蛋负了你?!”杜小曼气不打一处来。
“姐,小曼帮你摆平,不把这小子砸个唏吧粒,我不叫杜小曼!”
杜小曼知道,姐姐一直深受着韩子健这小王八蛋,而他却负了她,姐姐怎么能接受得了啊!同时,杜小曼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偏爱这小子,他有什么值得姐姐去爱。在哪找不到一个比他这臭小子强的。杜小曼虽在心里这样骂着,但仍替姐姐难过。也不敢再替姐姐想下去。
“小曼,感情的事谈不上谁负谁的。”杜云萍低着头,摇摇头说。
“姐,你还护着他?”杜小曼真想不通姐姐是怎么想的。
“小曼,姐姐不是护着他。”杜云萍否定着。
“那你那么多年为他付出的,就白白付出了?”杜小曼嘟嘟的说道。
“小曼,你还小,你也许还不太懂得,能真心地相爱一回,并为爱真心地付出,这不是一种债务关系,感情的付出,即使得不到一丝回报,也不可以用相等关系去衡量,因为每个人的感情本身就是不平衡的。爱,是种幸福,也是种痛苦,只是作用在不同的个体而已。”杜云萍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痛苦到了极点。因为面前坐的是她的妹妹,一颗刚被释回的心啊!对杜云萍来说,对情人的爱,和对妹妹的有同样重要。只要能看到小妹真正地快乐,真正地去投身生活,将是自己最大的安慰。自己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姐,不要一篇大道理了!你和韩子健那小子究竟怎么啦?他为什么要这样待你?”杜小曼一付急脾气。
“小曼,没什么,姐求你不要问了,我们只是闹了点小矛盾,很快又会好的,你看,把姐问得都不好意思了。死丫头!”杜云萍用拳头捶着杜小曼的肩开心地笑道。这种笑,只有杜云萍自己知道,其中掺杂了多少苦!
“姐,真的!,小妹替你担心死了!”杜小曼哪知道杜云萍心里真正的苦处,信以为真,一把抱住姐姐高兴地说。
“小曼,姐姐看到你今天这样,真替你高兴。”杜云萍也显得很高兴。
“姐,不要再笑我了,以前是我错了,还不行嘛?”杜小曼在姐姐怀里撒着娇。
“对了,姐,今晚我做饭,好不好?尝尝我的手艺。”杜小曼站起身来高兴地问。
“好啊,我正想尝尝你的烹饪技术呢。”
“好,姐,那你就去歇着,不许插手,等着今日的晚餐吧!”杜小曼笑着说。
“那一定是雀巢咖啡罗?”杜云萍看着活泼的小妹逗趣道。
“那当然。”杜小曼一蹦一跳去忙乎去了。
杜云萍来到自己的卧室,心情十分抑郁。压抑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今天下午的一幕,破灭了自己埋藏心里多年的梦,一个少女纯情的梦!
杜云萍顺手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这是她第一次和韩子健在海边的合影,他曾面向汹涌的大海向自己海誓山盟,而如今,誓言成空……
想着,想着,两行热泪竟顺着脸颊淌下来。杜云萍合上照片,闭上眼睛,痛苦占据了她整个灵魂。
这时,电话铃响了。
杜云萍擦了擦眼泪,慢慢地走到电话要旁,提起话筒:
“喂,找谁?”杜云萍仍沉浸在痛苦之中,嗓音略带沙哑。
“云萍,你好吗?”
是他?韩子健!杜云萍的心像是灌了铅,痛苦再度袭上心来。半响说不出话来。
“喂,云萍,是我呀!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我是子健啊!”
杜云萍的手颤抖着,她真想立刻挂断电话,然而,她没有。
“喂,喂。云萍,你怎么啦?你怎么不话说啊?”
杜云萍强忍着悲痛,哽咽着说:
“子健,近来好吗?”
“云萍,你怎么啦?好像刚哭过?”
“没有,我很好!”杜云萍的心如刀扎。
“不,云萍,你在骗”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啦?”
“我说过,我很好。”杜云萍忍住心中所有的痛苦坚强地说。
“云萍,你不要瞒我,告诉我,好不好?难道连我也不愿告诉?是我不值得你信任?”
听到“信任”二字,杜云萍的心在发抖。这些年,我给了你太多的信任,而给予回报的却是欺骗!所有这些,又有谁来理解我,同情我?
“云萍,你说话呀!”
“子健,不要再问那么多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杜云萍的语调变得平缓起来。
“云萍,你知道吗?我的心里现在很难受,为什么不愿告诉我,是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
还是“信任”,杜云萍的心里翻了个,但声音却静得很可怕,如一潭死水。
“子健,我很信任你,不是现在,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就一直很信任你,只是有些时候,我觉得我很可笑,总是把一些美好的东西给它套上套子。”
“云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说我?”韩子健的声音有些紧张起来。
“不,我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其实,今晚,要说的应该是你,对不对?子健,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再不说,我可要挂电话了。今晚,我很忙!”此时,杜云萍的话似冰一样冷。
韩子健停了一会儿,说:
“云萍,晚上我来看你。”语气很缓慢,一种商量的口吻,一种内疚的口气。
“你不要过来,我说过,我今晚很忙!我不会见你的。”杜云萍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我晚上会去的。”韩子健也说得很坚决。
“我不会见你的!”
“我说过我晚上会过来!”
“我说过我不会见你!”
二人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过了一会儿,韩子健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
“云萍,为什么不让我今晚过来?”
“不为什么。”杜云萍停了停,又说道:
“这好像不是你今晚打电话的目的?”杜云萍不紧不慢地说。
“就算不是,临时决定决可以吧?”韩子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也不行”
“为什么?”
“我说过,不为什么。”
“那如果我今晚一定要过去呢?”韩子健紧逼着杜云萍。
“子健,你不要过来,没用的,我会离去!”杜云萍显得很紧张,咬了咬嘴唇,又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可要挂电话了!”说着,就要放下话筒。
“云萍,你……”
杜云萍挂断电话,泪水挂满了两腮。
“姐,你在和谁说话呢?快,开饭啦!”杜小曼轻快地走了进来。
杜云萍赶紧用手拭去两腮的泪水,答应道:
“嗳,来啦!”
杜小曼走进卧室,看见姐姐哭得发肿的双眼,刚才的心情全没了,心里一阵难过。
“姐,你怎么啦?又哭啦?”
“没有。”
杜云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强装笑脸。
“小曼,走,尝尝你的手艺去!”
看着这情景,杜小曼的心更难受了。
“姐!”杜小曼一把抱住杜云萍大哭起来。
这可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在她被别人践踏的时候,她也许没这么哭过,那时,她似乎没有泪,有的只是恨!
而今,看着姐姐这张憔悴的脸,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毕竟,姐姐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而自己的无知,又使姐姐操了多少心,忍受了多少痛苦?!
杜云萍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把抱住杜小曼。
“小曼!”姐妹俩哭成一团。
这也许才是人间最真诚的爱!正是这种爱才使原来寂寞、苍凉的世界,开始温暖起来,开始昌盛起来。
第二天,韩子健有气无力地走进办公室。精神颓废到了顶点,一想到昨晚和云萍的事,以及这段时间自己和赵文娟在一起的情景,心中就开始不安起来,像做贼似的,心突突直跳。他知道,在和文娟相处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预先设置的位置,所有的报复、玩弄等手段,到了她身边全化为乌有。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何魔力,总能使自己变的软弱。可这些似乎已不身不由己了,他时常这样想,他是被她占有了、玩弄了,报复成了反报复。
但每当他想到云萍时,心里开始慌乱起来。他接受了她的爱,他也曾为她付出了许,可这一切,好像都被赵文娟隔得好远好远。他甚至不敢想象再次见到云萍时,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心情,一定很难堪。这件事,拖到最后一定会弄得不可收拾,说不准会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会出现悲剧。于是,昨晚,他拔通了杜云萍的是话,本打算和她商量解决,可是昨晚,云萍的话语和心情使他顾虑起来。听她的语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是,不可能啊,自己和文娟一起时,几乎没人知道,是听别人说的?那么,是谁呢?韩子健想不通,猜不透,越想心里也越不安。他感到自己像个小偷,干事总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唉,自己成了干什么了,真是猪八戒子,里外不是啊!
这时,方季祥提着箱子走了进来。
“季祥,你这是干什么?”韩子健看着方季祥惊诧地问道。
“子健,我想离开这一段,时间。”方季祥说得很平静。
“季祥,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想找个空间,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方季祥的话平淡中略带些许悲伤。
“准备在哪?”韩子健问道。
“澳大利亚。”
“打算多长时间?”
方季祥蹙了蹙眉头,摇摇头说:
“我也说不准,也许一个月、二个月,甚至一年、二年也说不准。”
“你和董事长说过吗?”
“……”方季祥无奈地摇了摇头。
“季祥,我很对不起你。”韩子健显得很窘迫。
“子健,现在不要说这种话,是我对不起文娟,伤了她的心,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方季祥痛苦而又无奈地说。
“季祥,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韩子健说这话时,心里充满了矛盾。
“对了,你去澳大利亚,文娟知道吗?”韩子健问道。
方季祥摇摇头,说道:
“不想告诉她。”
“她会伤心的。”
方季祥苦笑了一下。
“好了,时间不早了,麻烦你事后对董事长说一下。是我方季祥辜负了他这些年的栽培,我对不起他。”
“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替你办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飞机?”
“十点”
“好,你等等,我驱车送你。”韩子健转身取了件衣服。
“不用了。”方季祥看着韩子健说道。
“不,我一定要送你,要不我的心里永远不能平静。”
韩子健取了钥匙,问道:
“东方机场,还是天都机场?”
“东方。”
方季祥和韩子健先后走出办公室。驱车向东方机场驰去。
东方机场座落在该市区的东面,是个国际性大机场。离这不太远,大约五十多公里,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行驶。
方季祥坐在后排。眼睛看着窗外,这熟悉的景色,似乎给他太多留念,而韩子健则双方紧握方向盘,眼睛注视着前方,心中充满了苦涩与内疚。他和方季祥从小青梅竹马,又一起读小学、中学、大学。平日里他和他情如手足。自己平日也像大哥哥一样待他,而他,也一向尊敬自己,把自己视为兄长。记得一次自己生病住院时,整整昏了一天一夜,他便是守在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为自己取药、熬药,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今,硬是自己逼他离开这里的啊,他太爱文娟了,而自己为什么傻,充当了这种不该当的角色。
“我真混蛋!”韩子健暗暗骂自己,自己当初为何选赵文娟为报复对象。而自己明明知道方季祥深爱着她,现在倒好,非但没损害赵承维一根毫毛,而自己却陷入了不该陷入的境地。如果自己立刻终止和文娟的关系,让他们合好行吗?韩子健暗自问自己,不行!这非但帮不了季祥的忙,文娟会更加恨季祥,以为他从中作梗呢。这使季祥更为难!韩子健暗自汉气:赵文娟啊赵文娟,我究尽什么地方值得你去爱,如果你知道我当初的意图,你还会爱我吗?赵文娟,你又使用什么魔法,使我放弃了原来的报复计划,而去深深地爱你?真心实意地爱你。韩子健越想越糊涂,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似乎所以的遗憾都将发泄在车上。于是,他用力一踩油门,汽车箭一样地向前驶去!
方季祥仍看着窗外,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而车内却死一般地沉静。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车子嘎然而止在红绿灯前。
方季祥抽出两支香烟,递给韩子健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双方仍然保持沉默,方季祥抽着烟,眼睛仍望着窗外,他真不敢相信,如此浩大的繁华城市,竟没有自己栖身之处,难道仅仅为了一个赵文娟?
方季祥茫茫地看着窗外,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红衣、绿衣等各色各样的人们——从自己的眼前走过。方季祥真有点羡慕他们来,羡慕他们平静似水的生活。
这时,一位身着红色上衣的背影立即吸引了他的视线。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方季祥想,赵文娟?没错,是她。两年前,他曾攀缘着她的望头,为她说些孩子气的话,一把粉红色小伞曾为他们遮过太阳,也挡过风雨,而今……
方季祥闭上眼睛,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绿灯亮了。
车子慢慢起动了。
方季祥多么想睁开眼,再看那曾令自己值得骄傲、曾属于自己的身影。然而,已成为过去,现在那身影已不再属于自己!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无边的寂寞,以及另一块陌生的天空!
方季祥狠狠捻灭烟头。头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头脑一片空白。
车子过了繁华的街道。载着一颗支离破碎的、一颗不愿离去的心,高速行驶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