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恍惚是在七岁的时候;是的,由幼稚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七岁,是的,从那个时候,我便沉湎于幻想,不可理喻固执的为自己编织着童话,开始…
幻想的空间太大,太大…有时候是一片浮动的白云,有时候是一地死寂的潭水,有时候是汹涌澎湃的大海…心中的幻想就像一只气球在逐渐的膨胀,最终爆破,随后是无尽的悲伤,心的上空是一片苍茫。幻想很容易将生命抛进忧郁的深渊。
一个七岁故作女人的女孩,我解读了一页古希腊式浪漫的传说。那个时候,我仰望着他。
凝视着他的那一刻,我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那是区别于曾经承受的痛。心灵深处埋藏的悲伤就像夏天的植物疯狂的在蓬勃生长。
我害怕了,害怕内心那份无法遏止,迅速蔓延的悲伤。只是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他;太过于短促的感觉,无法估量的倾心,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凝视着身旁女人的眼神迷惑了我,让我错的以为那是我见过的最感性的眼神。
我想要逃离!
因为他是个幸福的令人嫉妒的男人,必须喊做叔叔的男人!
如此,简单的,一个放荡的女孩,把一个他人不会猜测更不会相信的秘密,藏在了幼稚的心中,宛若一笺包裹在风中摆荡的火烛的纸张。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真正’的去那传说着浪漫故事的海岸。我的心一直处于未睡醒的惺忪状态。心,一直处于空白,一道很长很长的斑马线,一张逐渐淡薄的白纸,一际苍茫大山中的余烟…思绪似是长着一双翅膀,如飞鸟从来不知道停栖的飞。
等待到何时,才可以停驻脚步。
一直到了二十岁…幻想也许停驻了,停驻在内心深处的丛林里。
我再一次的来到那片充满神话的地方,以一种想要释然的态度,真正的再阅读那片海。在海岸,我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仰望着天际,用祈求,真挚的心凝视着海面,一切的记忆,本来已经过了保质期的记忆又骤然降至。我再一次看到了他,又一次看到了他身旁那个精致,温暖如天使的女人。
我被他们击打得一塌糊涂,如寂静,缄默而冰冷,木然,毅力千年的雕像傻傻的看着他们打招呼,经过,离去。匆匆擦肩而过而已。
他站在我面前,从他的眼睛中映射出一个忧郁得满眼哀怨的老灵魂。我们连不是口若悬河的简单对白都没有。当潮水袭来时,我被兴风作浪的潮水湿润迷了双眼,他们消失了…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释然…没有释然…
那个时候的海面,夕阳,海面,地平线似是停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海水温柔的在大地的环抱中移动,似一个翩翩的绅士。
那一年的七月七日七,那个时候,它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永久的温和,顺从,例外的发怒了。
潮水张扬的,肆无忌惮的席卷了沙滩,地平面也似个拧着性子的孩子,他们施着大自然赐予的魔法较量,争夺着主权,瞬间,塑造了一条飓风隧道。
我还是一个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知道:在曾经的日子,将来的日子,每个日子它都是会发怒的,只因为我从来不曾有耐心等待时间的到来就不可理喻的,理所当然的认为它永远的温和。
可叹,我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我只在那儿经历了一次。
仅有的一次,终成难忘,成了所以记忆中记忆的依托。
站在潮水中困难潮,恍惚间看见一座穿越巨浪的桥,贯穿了海的两头,桥两侧是苍白的墙面,因为海水的存在瞬息融为深蓝色,海的那头有座小房子,我轻易的被迷惑了,情不自禁的迎着海浪迈出脚步。
我爱幻想,但是从来没有勇气幻想我会在浪花中看见我生命中我喊做情人叔叔的男人。
我相信命运,却从来不愿意向命运懦弱的妥协。
一切与宿命有关,但不是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潮水吞噬了沙滩,海边慢慢褪下热闹的幔布,显得空荡而孤寂。那时候,我站在沙滩上,迎接着一浪一浪的潮。我沉浸在忧郁色彩幻想的茫然生命里,沉沦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海的那头是否存在着一个等待我的人,不知道是否能够寻找,拥有一个新的世界。
我不知道他何时来到我的身边,也不知道他何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情绪惊恐地站在我的身边。不讲道理的扯着我的胳膊往海外走。静静的凝视着他,恍惚间,那座房子的门打开了,他向我走来,我着了魔的完全忘记了胳膊上传来的痛楚跟随着他。他,似是那个上帝专门派来拯救我的男子。
他守侯了多久?我等待了多久?
也许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一千年前就编织了这一千年以后的相遇么?
我凝视着他,他什么也没有说,距离近了,刹那间,我好象认识他,又仿佛从来没有真正阅读过他。
他缄默的望着我,也有着同样的感觉,这是他后来对我说的。
他是谁,是我的伊弗洛德么?为什么如此绝情而深情?
这成了我们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共有的秘密,我终于不再孤单。
可他是伊弗洛德,不可能属于我一个人。他的本身,固定就是一剧剧爱情的主角。在我七岁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出现在那张以他和他的天使为背景,笑得灿烂如阳光,,使我心中苦涩得流泪的已经泛黄的照片。七岁…直到二十岁…苍白,茫然…他时常以幸福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哪怕是在梦中。现在,他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并不知道,也无法预言他十分是我的。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趟越的江海。我从来不敢期盼他会这么快走到我身边,我一直以为我只有等待。
我曾经以为我们也许并未走在同一条路上。我曾经一直这样以为。
在夕阳隐睡在大海中时,我挂着寂寞的微笑昏睡在他的怀中,他给了我希望,当我选择结束的时候,他给了我希望。
我做在沙发上,靠着一个角落,手臂抱着膝盖,有束阳光射在身上,原来又是一天,新的一天;睁着惺忪的眼还有点昏睡的看着他。
他的天使还没有回来,他的天使去看日出还没有回来。我一直缄默的,安静地窥视着他。事实上是我们彼此都在自己面前搁置,建筑了一座深厚的墙,挡在我们之间。
我在害怕,害怕面对他的天使,却又希冀他的天使快点回来。我很着急,我在等待他要说些什么,必须忍耐的一直等待他要说些什么。
起身慵懒的走到窗前,看那些镶在深蓝天空大片大片浮动的云。看那不太清楚静静缓缓模糊的海水。我沉湎于忧郁,因为那份忧郁的感觉我爱上了大海。我喜欢水,喜欢一切和它有关联的东西。
我沉默的站在窗棂前祈求上帝将我变成一条回归于大海的鱼,再也不妄想他会牵着我那湿润的冰冷的手指穿越着海浪。之前,我一直以为是错的幻觉,他会是那个人。
我没有看见上帝,也没有看到他的天使。我的眼睛里储存着一张光滑细腻的脸,我轻轻的触摸一下,看见皮肤似是腐朽了千年一片一片在空中飞舞…看见她那双透彻如透明湖水般的眼睛疑惑的望着我,她朝着我笑,嘴角勾勒了一个意外深长的弧度,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的心突然从十万英里的高空以无法估量的加速度坠落在地面,摔得支离破碎。我的脸孔每一个毛孔都充着沸腾的血液。
心忘记了要跳动的职责,很害怕,恐惧的痛。
我转过身,看见了或许是内敛,或是世俗的他。
他走到我身旁,怜惜的抚摸着我的脸,小声说,“亦竹,你还年轻。”
我明白他的话,我忽然感到了痛苦,一种无有边际的痛苦。我挣扎的已经累了,想要结束这次太漫长的跋涉,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很累,疲倦到了极致。
我只想哪怕永远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直到老。我本已等待了千年!
他说,“亦竹,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每次去看你,叔叔都希望你是快乐的,希望你身边有一个更好的人,希望我会是那个人;但是,叔叔老了,叔叔只能是叔叔。”
他走了出去,他的天使恰巧回来了,他们在门外相遇,携手去了我猜测不到的地方。
我恍惚了,这是梦么?不!一切都太真实。
他是谁?
事实上上,他是谁?我也弄不清楚了。
他说他希望陪着我的人是他,他又说他已经老了,老到只能做叔叔,为什么?为什么给要给我希望,却又带来失望。
宿命,命运?那一个人,在我的电影里反反复复出现着,消失着。而我的心里,他从未消失过。
我关上窗棂,玻璃没有发出任何警示,任何声音,就碎裂了,仿佛它是被一个来自于另一个星球的人碰碎的,也许是自然的衰老退化。我伸手去抚摸,想要拣起来,玻璃刺痛了我的肌肤。
弯下腰去拾地板上的碎片,划痛了手指,血液顺着冰冷的碎片滑动,我忘记了疼痛,竟没有流泪。
我,竟没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