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仍未见尚文斌回来。魏珺拿回来的一包药已经服用完毕,今天要再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了扫,这一段时间只能在家休养了,今年的年假已经提前休完了,等待她的将是没有任何喘息的工作,直至生产。
从瑞金医院出来,缓慢步行了一段长长的路,才发现已经到了肇家浜路上。一辆到周庄的车也缓慢的行使着,在等候上车的人,车上并没有几位乘客。翻越天桥,气喘吁吁地来到对面的一家肯德鸡坐下,用一张纸巾擦拭着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这个小东西的体重迅猛的增长着,稍微运动一下就这样了。
排队买了一份巨无霸汉堡和四只鸡翅,大口大口吞咽着,似乎都懒得咀嚼。这几天着实感觉疲惫不堪了,有几次还在厨房做饭时都差点睡着了,并不是像上次那样嗜睡,而仅仅只是觉得疲惫。这不,东西刚吃完,就又累得爬在狭小得桌子上睡着了。
但并未睡得深沉,终究还是记挂着些什么的,记挂许多着温馨浪漫的、现实粗俗的、妩媚多情的、专横跋扈的许多往事,一幕一幕,循环往复更迭不息,像这循环往复更迭不息的季节,而她对于生活的热情始终保持在38℃,只是不知道爱情是不是也要像这循环往复更迭不息的季节,来了又去,势不可挡。
抬起头,揉一揉睡眼惺松的眼睛,看见又一辆挡风玻璃上挂着“周庄”字样的车跟行使而过。她一怔,然后迅速拿上背包和药,再次跨越天桥,拦下一辆缓慢行使的到周庄的车。
尚文斌的父母并不喜欢她的,他们说她像狐妖,厚颜无耻的破坏了尚文斌青梅竹马的恋情。而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跟他们家是多么的门当户对啊,熟悉得如同自己亲生的女儿。
魏珺觉得当初自己的确厚颜无耻,在婚前他的父母也曾当面对她破口大骂过,可她却不为所动,两人在坚持中走了这么漫长的一段岁月。的确是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馨浪漫的、现实粗俗的、妩媚多情的、专横跋扈的往事,难以数计。
但在这种辱骂声中,她觉得自己只是一际浮萍,只为了看到沿岸亮丽的风景,在四顾茫茫的海河之中顺势逐流,漂浮不定,从家乡一路漂浮至上海,不知何处是终点。
而尚文斌只是弯腰掬起一捧水,想要浸润他干涸的嘴唇,却在无意中发现了她这个闪动着生命之光的微弱浮萍。于是他将她带回家,罐装养殖,像悬关上的那盆金鱼般精心呵护。
可尚文斌并不在,尚母淡漠的说。魏珺仍不甘心,想探头张望,尚母不耐烦的将她让进去,说你的男人,你自己把他管好啊,要当不好这个媳妇就别当了。魏珺将手中的一盆蝴蝶兰递了上去,挤出一堆笑容说一定当好一定当好。尚母又说,这还能当得好,又不是送领导,买这么大盆蝴蝶兰我们可担待不起啊,真是不会操持家务,房贷车贷不用你还是不是?你们家到底谁在管钱啊?管不好就别管。这眼看着过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还疯疯癫癫的满世界乱跑,到时候我可没闲功夫帮你们带孩子哦,自己赶紧存些钱请保母吧。
一盆花让尚母衍生出这么多诸如此类的话,让人不得不佩服好口才想象力丰富啊。她努力的将笑容保持着,恨不能吐一口唾沫当胶水将笑容胶住,唯恐这笑容沉重得即刻便掉了下来。
而尚父也只是定定的看着魏珺,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好不容易听完唠叨,脱身出来,看见一对情侣在在不远的地方深情相拥着。在自己的肩膀上抚摸了两下,感觉曾经拥抱过尚文斌的双手,还依稀残留着他的温柔。但尚文斌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过她,只是在无人的角落才偶尔表现出如此的狂放的。
十分羡慕的多看了那对情侣一眼,可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似乎是多年未见的张欣。再看一眼,是啊,的确是她。她微闭着双眼,似在享受这一刻的温情浪漫。漆黑的直顺的头发如瀑布般散落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婉若那个男人小心伺弄着的一段绫罗。雪白的脸庞闪动着盈润的光泽,如陆家嘴广场上那颗永不败灭的东方夜明珠。
尚文斌将魏珺带回家的最初,张欣曾来找过一次魏珺,告诫她不要厚颜无耻的破坏他们青梅竹马的恋情,张牙舞爪的架式似准备一场世纪大战。魏珺觉得当初自己也的确厚颜无耻的,因为她对张欣没有任何表达,只是用一双大眼睛直视着张欣,咄咄的目光从不间断。正是这咄咄的目光,张欣最后没有任何表达悄然离开了,后来听尚文斌说去傍了一个大款,从此就没有了音讯。
可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衣锦还乡来看尚文斌的父母?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正当魏珺思忖之时,张欣也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大美人,她依然那样娇鲜,而且再一次这样清丽孤高浓香馥郁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似在俯视着她的渺小。她又进而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让她的整个身体像只微肥的帝企鹅,但却让她增添了几分母仪天下的大气。
她想起了六年前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微微颤抖着。
尚文斌说,你怎么了,冷吗?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六只眼睛交汇在一起,惊诧的对峙着,分不清谁功高过人,张欣与尚文斌四只眼睛的合力对峙着魏珺两眼的内力。
但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却是个世外高人,无意间注入魏珺体内强大的内力,只待在关键时刻爆发,爆发无数倍的威力,像核弹临空。最后,那四只眼睛的合理土崩瓦解,四散逃窜。
张欣与尚文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魏珺。而魏珺却像个大义凛然将赴刑场的英雄,目光坚毅的看着来时的路,根本不屑于看这近身的猥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踏步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只留下一阵风,寒冷着后世的因果。
尚文斌与张欣呆立着,繁华的世界一片空白,唯有魏珺帝企鹅一样的身影,蹒跚前行,直至地平线的那一头,消失不见。
也许地平线的那一头就是北极吧,她去那里一定很冷,这个小可怜。
尚文斌仍然呆立着,但张欣拉一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回家。他只能收回目光,去地平线的这一头了。
地平线的这一头,杯光碗盏觥筹交错着,尚文斌的父母正在家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迎接张欣的再次到来。张欣是昨天晚上就给他们打过电话说今天回来的,她仍然兴高采烈的对两位老人说“我要回来了”,让两位老人不禁潸然泪下,想必这闺女流落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怪只怪魏珺那个可恨的狐妖破坏了这一切。
门铃声响起,尚母急不可耐的打开大门,一把将张欣拦入怀中,然后又是亲又是摸,嘴中不停的说想死我们了闺女,真是想死我们了,眼角流出溷浊的泪水。张欣也含着泪说,也想死我们了,爸妈。俨然阔别已久的亲人回归。
尚文斌一把拔开她们的身体,经自走近过客厅走进小卧室,深情木讷,没有任何言语。尚母看着尚文斌的背影眼睛一亮说:
“你是跟文斌一起回的啊,原来你们有联系的?这就好这就好,真高兴看到你们又在一起。”
“是前些天他才打电话的,以前一直没有联络。”张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管他呢,在一起就好,其他的就别管了”。
厨房内高压锅巨大的声响终于将两个撕扯在一起的女人分开了,但很不情愿的,尚母转身冲进厨房。张欣趁机将刚才挑选的那个黑色的护膝递给尚父说:
“钓鱼时最好戴着这个,腿疼了没人帮你捶吧?”
“好孩子,还是你知道关心老人。”尚父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说,
“可要多钓些大鱼给我吃哦,最喜欢爸爸您做的鱼汤了。”张欣调皮的冲尚父眨了眨眼睛。
“今天就有的,我马上就去杀鱼。”尚父边说边走向厨房边挽起袖管。
张欣发出“嘻嘻”的笑声,是胜利者的笑声,想魏珺定然享受不到这种温情吧。以前上帝关闭了那扇门,却为她打开了这一扇窗,也许不久门和窗都要打开了吧。
但想起魏珺微微隆起的腹部时,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满满一桌子的菜,尚文斌却没有一点胃口,脸色阴沉着,没有一句话。在想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那头的那只帝企鹅,他该回去温暖她那头北极一样冰冷的世界吗?她能用她坚强的母爱温暖腹中的小生命吗?可她与陶健亲吻的场景却逼迫着宽大逃窜着,她梦中不断的呼喊也逼迫着宽大逃窜着,像磁铁的两个正极或者两个负极,不然为何她要去到地平线的那头,而他们却要停留在这头呢?
但他内心仍然有一丝羞愧在中和着这相斥的两个正极或者两个负极的,因为他与张欣还是不可避免的重唱了那首尘封已久的性爱之歌,在台湾的时候也像猫一样沾了一沾小鱼的腥气。在台湾的时候是冲动,在张欣那里却是清醒着的。
清醒着的尚文斌看到张欣开着浴室的门,整个人泡在满是泡沫和花瓣的浴缸里。客厅的音乐通过线路传递到浴室里的音箱里,客厅的音箱响着。是那首布兰妮的《Everytime》
Notice me take my hand
why are we stranges when
our love is strong why carry on without me
Everytime I try to fly I fall without my wings
I feel so small
I guess I need you baby
Everytime I see you in my dreams
I see your face
It"s(you"re)haunting me
I guess I need you baby
I make believe that you are here
It"s the only way I see clear
But how have I done
you seem to move on easy
Oh! may have made it rain
please forgive me
my wickness cause you pain
and songs of my sorry
At night I pray
but soon your face will fade away
张欣设置了重复播放功能,将这首歌反复地播放着,她在里面漫不经心地跟着布兰妮和了起来。
尚文斌也反复地走动着,一遍又一遍地路过浴室门口,又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张欣伸出浴缸的洁白的腿。这腿他从小时候就一遍又一遍的看见过,有时候是穿着长裤的脚踝,有时是穿着中裤的小腿,有时有时穿着短裙子的大腿。但他以前一直觉得这腿跟他毛绒绒的腿没有什么区别,走路而已。哪怕是多年以前他们发生那种关系时,他也觉得这腿跟他的腿没有太大的区别,人体组成的一部分而已。
但这腿却跟他分别了六年之久,再次见到这腿时,却是一条美丽的白蛇,同那条青蛇一样摄人心魄。
她说,文斌,你进来吧,别在那里转游了,我知道你想进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进去了。
她从浴缸里爬起来,唱道:
Everytime I see you in my dreams
I see your face
you""re haunting me
I guess I need you baby
他看到她的肌肤如雪般的大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也看到她眼神里有些哀怨,但更多的是多情。
她说,你吻我吧,我现在很需要你。
他上前,吻她。
她狂放地迎合着,不再如多年前小女孩般的羞涩。
他娴熟的跨越高山平原,不再如多年前小男孩般的粗糙。
……
她说,你现在真强,我很喜欢。
他说,都是她练就的,我也很喜欢。
她说,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好吗?
他说,好,再也不提。
她说,我爱你。在他胸前安然入睡。
他说,傻瓜。但脑海里却浮现着捏着魏珺鼻子说傻瓜的情景,还有其他很多的情景。
趁着张欣帮忙刷碗之机,尚母关上厨房的门,问尚文斌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张欣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但她的重点是想告诉她他们两人又有肌肤之亲了。尚母拉着她的衣角说,你就告诉我吧,你知道我们一直拿你当我们的媳妇看待的,不是外人。
她犹豫了一下,语气极为缓慢地说,魏珺在大厅广众之下跟别的男人亲吻……
还没等她多说一个字,尚母就迅速转身,打开门又重重的摔上门,披上一件衣服,大踏步流星地出门。尚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后面叫喊着。张欣也赶紧冲一冲手上的油圬,撵上前去。
可尚母此刻便是一头狂怒的狮子,咆哮着向前奔驰而去,奔驰的的士的影子。
尚文斌和尚父急切的向张欣询问怎么回事,张欣说刚才尚母追问文斌出了什么事情,没有办法才告诉她的。尚文斌什么也没说,也一头钻进了这浓浓的夜色中,尚父也拿了一件衣服跟了出去。
魏珺还在为刚才看到尚文斌与张欣拥抱的事情难过着,但并没有哭泣,因为今天已经毫尽了体力。已经没有力气做饭了,胡乱吃了几口速冻食品,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腿伸在茶几上。走的路太多,脚有点浮肿。但却不能向以前那样呼呼大睡,左眼皮不停的跳动着,像客厅的石英钟一样跳动着。用手轻轻抚平,想,来什么就是什么吧,预示也没有用。
这石英钟就这样一刻不停的跳动了很久,夜已经浓得化不开了。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拍打声,小生命在腹中惊颤了一下。从放大孔中看去,居然是尚母,小生命再次惊颤了一下。魏珺将门打开。
“你个臭婊子,你还有脸在这里住着,还不卷铺盖快滚,又不是你买的房子,你出过一分钱买房子的?要不是我家文斌收留你,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当婊子呢。个骚货还有脸住在我们家,你偷鸡摸狗也就罢了,还敢在大厅广众之下跟人家嘴对嘴的啃,你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没有人性的母狗,畜生。你咱不撅起屁股就让人××呢?你个畜生一样的东西居然还配住在这样好的房子里,我家女儿都没地方住,你别玷污了我们家的好房子。赶紧给我家文斌腾出来取正房太太,你当丫鬟我们家还闲脏呢。”
一股恶臭腥臊恶臭腐烂污浊难闻刺鼻呛眼的洪流,就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淹没了整个房间,让人没有喘息的空间,腹中的小生命也快要窒息了,在里面扑腾起来。魏珺抖动着双手,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沿着墙走动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但什么也抓不住,像被这洪流卷入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大海,什么也抓不住,唯听到奔流不息的漫骂声:
“你一个外地人,我们家文斌能看上你就是你天大的造化了,你还敢这样,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你看你长得这一幅轻浮的样子看,个丧门星,要不是你个丧门星,我家文斌早取上欣欣当媳妇了,也早抱上孙子了,还等着你个不会下仔的母狗啊。我看你根本就生不出来,这仔是死在里面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小的肚子呢。要死早点死哦,死了正好可以腾地方。”
魏珺在漆黑一片的大海里爪挠着,拼命的抓挠着,想要获得一根救命的稻草,终于抓到了。但有什么摔落的声音,很清脆,她也跟着这声音一起摔落,粉碎。但仍然听到奔流不息的漫骂声:
“欣欣在你之前就跟我家文斌睡过觉的,我告诉你,他们又在一起了,你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有多般配,哪像你这一幅浅薄像啊。我告诉你,不管怎么着,欣欣不久就会做我家儿媳妇的,你还是卷铺盖走人吧。怎么着,死了?死也别死在我们家啊,到外面死在别的野男人怀里去。”
用脚在魏珺的腿上踢了两下,见没有动静,终于打开门走了,只留下两个字:装死!
魏珺知道自己还清醒着,因为被踢的部位刺痛着她的五脏肺腑,也刺痛着腹中的小生命。这生命在顽强的反抗着他(她)奶奶的漫骂,想要以死相博。但魏珺却没有爬起来的意志,就让地砖的冰冷平静这生命的搏击吧。但似乎又听到了走道上对峙的声音:
“你对她干吗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痛骂了一顿。”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她有辱我们家门风。”
“什么门风不门风的,上海这么大,有谁认识我啊?”
但听到邻居开门的声音,说你们不要在这里这么大声音争吵,吵醒了小孩子。然后又听到关门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她的世界只剩下声音了,漫无边际的声音,像这黑茫茫的大海。
在大海里有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冰冷的颤抖的手说,珺,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妈,妈,妈,快点,她流了好多的血。
她很想睁开眼睛对他微笑一下,但又感觉那是上辈子的声音,隔着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分界线,怎么能够将这微笑传递给他呢?只能坚强的对自己微笑。还是就这样慵懒的让地砖的冰冷平静腹中拼命蹦跳以死相博的生命吧。
孩子啊,快平静下来吧,看妈妈都平静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平静不了的呢?其实妈妈什么都不在乎的,只要你平安。平静下来吧,孩子。
按照魏珺的意愿,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我这是在哪里呢?她随便问着身旁的什么人。在医院里,宝贝,尚文斌回答着,握住她冰冷的手。这让魏珺记忆起什么来,皱了皱眉头,将手从他的温暖中抽脱。想抚摸一下这乖巧的孩子,这孩子真是妈妈的心头肉啊。
可腹部怎么有些异样,没有了先前圆鼓鼓的坚实,也没有了微弱的跳动。不会……
猛的坐起来,掀开被子撩开衣服,发现小腹平平。摸一摸下体,有卫生巾。
我是不是流产了是不是流产了?是不是?她恨不能嚎啕出来。
你惩罚我吧,都是我不好,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要的,下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尚文斌揽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胸前。
下次,还有下次吗?这样正好成全了所有人。魏珺想。
身体缓缓躺下,将手心放在孩子待过的那个像深海一样的腹腔上,却没有一丝眼泪。
好累啊,是不是上苍后悔派遣她到人间来,收回了她所有的力气?那上苍是不是打算要她返回天上呢?天上是什么样子啊,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呢?那里有陪伴她的众仙吗?有陪伴她的孩子吗?
孩子啊,别了,我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