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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伤疤

  一直以来,我都想把自己经历的那段情事用文字叙述出来,以此来祭祀我逝去的青春与当年那个纯真、为爱以至于差点杀人的女孩。可是,我却不能,三年了,每当我提起笔试图写的时候,往事便像电影似的一幕幕划过脑际,仇恨的情绪像毒蛇一样迅捷地游走在身体的每个细胞。我承认,我不是一个豁达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每当我和要好的朋友提起那段往事时,我都以无比恶毒的语气诅咒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男人出车祸或者得不治之症。然而,昨天,在我和女友彻夜长谈之后,她的一句话猛然惊醒了我,她说:“红奈,你终于走出来了,你再提起那段感情时不再是愤世嫉俗、咬牙切齿的模样了,我真得很高兴你终于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阴影中走出来。”我愣了,回忆昨夜,我确实很平静,即使现在想起,也觉得云淡风轻,烟消云散了,仿佛那段刻骨铭心、让我撕心裂肺的爱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呵呵,一切都过去了,我可以从容地面对那已成往事的爱情了,感谢时间!

  大专毕业后,我分配到了家乡的小城做了企业的一名记者。那年,我21岁,属于女孩子最炫亮最出彩的年龄,加上遗传了父亲俊美的外貌,不到半年,自己的名声便在小城里传遍开来,追求者也络绎不断。那时的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在相了N次亲后,依然是孑然一身。

  我外表看起来虽然很女性化,但其实却是一个运动爱将,尤其喜欢打篮球而且投篮很准。一次,单位组织女子篮球赛,我在跳起就要投篮的时候,被对方队员猛地从后面推了一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胳膊擦出了血,就在我懵懵懂懂尚未回过神的时候,一位很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赶快消消毒,我这儿有创可贴”接着,我们的教练便用清水往我的伤口上冲洗了一下,一位陌生的男人蹲下来为我贴上了创可贴。我抬起头,正好和他的目光相遇,那是一张非常俊朗精致的脸,两道英气勃勃的剑眉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充满笑意,我有点眩晕。当裁判吹哨示意无关人员离开球场时,我看到他一米八多的个头,挺拔矫健地向看台走去,吸引了众多女孩的目光。我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艳羡他的帅气与阳光。真的,就在我俩彻底分手以后,我每每诅咒他的时候,他俊朗的外貌依然让我有点点地留恋。人们常说“红颜祸水”,跟他交往后,我才知道“男颜”也会成为祸水,特别是对21岁同样貌美并注重外在形象的女孩来说。我恋爱了!

  2000年的冬季,我不再像以往那样最爱唱一首凄冷的老歌:冬季怎么过,单身的被窝,冬季来临的时候,我总是想到我……我的心被满满地甜蜜和幸福包围。

  当凛冽的寒风吹落枝头最后一片树叶,我的心依然是滚烫地炽燃。在空寂冷清的公园里,在青松环绕的小河边,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无不留下我俩亲密的身影。每当我走得累了,陆海便会弯下他那宽阔、结实的后背驮着我走,因为怕羞,我时常会装作病人的模样,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睛,一幅痛苦的神情,其实心里那个美呀!直到他额头在清冷的冬天里冒着热气,他才会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把我放在地上,望着他汗水淋淋的脸,我即幸福又心疼,刚想帮他擦擦汗,他又突然蹲了下去,哦,原来是我的鞋带开了,那一刻,我感动极了!我看到一个一米八五的男孩子不顾路人的诧异目光,蹲下身为我系鞋带。我第一次体会到心比蜜还甜的滋味!

  第一个情人节,陆海为我订了100朵玫瑰,当他抱着一大束玫瑰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口时,宿舍的姐妹们顿时炸开了锅,她们惊羡地把陆海迎接到屋里,对着玫瑰啧啧赞叹,而陆海却是一往深情地直盯着我,我彻底被陆海和他的玫瑰花征服了!那一夜,我成了他的女人!

  陆海的细心与体贴使我越来越依赖他,离不开他。我时常想,我要是能有孙悟空的本领就好了,这样,在他上班的时候,我就可以变成一个小人藏在他的口袋里,他空闲的时候,我就摇身一变恢复我本来的模样和他温存。每当我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他,他都会爱怜地抚摸一下我的头,喊我“傻丫头”,而我也真得像傻丫头那样装疯卖嗲地和他打闹起来。

  我从不会接吻到成为接吻高手,从惧怕做爱到每日都要缠着陆海要与他温存,从讨厌看黄色影碟到每周至少要看两部A级黄碟。那个时候,我已经24岁了,我从一个青涩害羞的小女孩变成一个风情万种、流光溢彩的女子,是陆海开启了我爱情的闸门,并引导我体验到男女性事的最高兴奋巅峰。我和陆海都是性欲极强的人,我们每日做爱的次数和时间甚至超过杂志上统计出的最高纪录。每次做爱后,陆海都会无限温柔地伏在我耳边说:“你是最棒的!”而我则像小猫一样满足地趴在方海身边,以充满感恩的心情为他清洗,我是那样迷恋陆海的身体,以至在和陆海亲密地时候,曾多次祈祷人间忽然发生灾难,如房塌、地震、发大水……这样,我便可以和他永久在一起,永不分离。

  谁知,我们的爱情也像所有的爱情那样始终会经历考验与风霜。在我和他相处的第四年的第四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原以为陆海会像他经常对我说的那样,如果我怀孕,他便会娶我。可事实却让我心寒,他阴沉着一贯温和的脸,从抽屉里找出一盒药,对我说:“现在我们的情况不允许结婚,你还是打掉吧”刹那间,我愣怔在那里,过了一会,泪水悄悄地滑落。我不想违背陆海的心意,也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现在没有房子,没有事业,确实不是结婚的时候。我在陆海殷切的注视下吃掉了第一粒药。他长吁了一口气,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些药,交待我怎样吃。现在想起,那时我多么傻啊!居然没怀疑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怎么会那么清楚地知道“毓婷”的用法,并且抽屉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药。最可怕的是,我也没去医院检查,就这样在他的指导下,悄悄地就把堕胎药吃了,幸亏,身体没出任何问题。

  用药后一周,恰好是五一假期,陆海原来答应我在这个假期好好照顾我,可是他却突然失踪了,没有一点前兆。打胎后的身体本来就很赢弱,再加上焦急,我一下子病倒了。我躺在陆海小屋的床上,反反复复地打他手机,反反复复地听“对不起,您打得电话已关机”的刺激。我不甘心,又昏沉沉地一遍一遍给他发短信,埋怨、赌咒、哀求、哭泣,可是他依然没有一点消息。我打电话问他朋友,他们也都说联系不上他。就这样,我在他的小屋里守候了整整七天,一颗冷得颤抖的心都已经麻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失踪,我只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等到他。

  五月七号的深夜,我在昏沉的恶梦中听见屋里仿佛有人走动,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陆海正在屋子中央收拾他的行李,我愣了一会,旋即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我用两手使劲扯住他的衣袖,身子颤抖地像风中摇摆的秋千,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陆海转过头来望着我,他的神情是那样平静,眼神是那样漠然,我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一声,嘶哑着嗓子对他哭喊:“你去哪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七天来,我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可此时,再看到陆海时,我得眼泪依然像倾盆的大雨打湿了前面的衣襟。我多么希望能听到陆海对他的这次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他只是冷冷地把我搂入怀中,一声不吭,直到我哭到精疲力竭为止。

  最后,在我得苦苦哀求下,他对他的这次突然失踪给出了这样的解释:“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太紧张了,我需要放松一下,所以我去外地去看望一个朋友了”至此,无论我怎样问怎样求,他都以沉默对抗。无奈,我只好把这次身体与心灵的重重创伤统统掩埋,与他继续在一起。

四  

  阴雳的夏雨不停地敲打着窗户旁的梧桐,我坐在窗边,忧愁的心也像此时的雨丝,淋淋沥沥一直未晴朗过。我和陆海已经相恋四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现在,我们的关系却急剧直下,每天都会争吵、冷战。我的那个熟悉、细心、体贴的他再也找不到。

  八月十号我的生日,按照以往,陆海通常会带我大餐一顿。下班后我早早换上漂亮的衣服,等待陆海来宿舍接我。可是我从晚上六点一直等到十点,陆海依然没有踪影。我终于忍不住,拨打了他的手机,竟然关机。不知为什么,一种灾难就要临头的恐惧感瞬间攫取了我的心。我紧张地连拖鞋也没来得及换,就飞奔下楼,往陆海住的楼栋跑。跑到他的楼下,我望见我亲自布置的熟悉地窗帘里隐约透射出一丝灯光,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我想,陆海也许是故意关机,他在小屋里正在为我布置一个让我惊喜地烛光生日晚餐吧。我一口气跑到五楼,来到他的小屋前,为了也给他一个惊喜,我拿出小屋的钥匙慢慢拧动起来。可是房门却是反锁着,我的心霎时又紧张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明明听见屋子里有音乐声啊,我犹豫了一会,轻轻叩起了门,屋里依然没有动静。但凭直觉,我觉得屋中一定有人,我崩住一颗就要跳出来的心,不管不顾地“嘭嘭”敲个不停。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陆海,我赶紧接听。“你先下楼”陆海颤抖的声音从手机和门缝里同时传来。我的血一下子涌上脑门,猝然不知身在何处,浑身像浇了一桶滚烫的水,只是在那里发抖。过了一会,我稍微冷静一下,把快要迸不住地悲伤硬硬地赌了回去。

  我不知怎样走下的楼,站在楼下,夏夜的凉风徐徐地吹来,像刀子一般割裂着我的身体,我的眼睛紧紧盯着楼道口,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披着散发的女孩走了出来,鬼使神差地,我快步走到她面前,问:“你认识陆海吗”那女孩转过头来,一张平庸的国字型脸,但眼睛里写满了怨恨,她冷笑了一声,说:“哼,我比你认识得早,我们是高中同学”那女孩还想再说什么,陆海已紧跟着到了楼下,他对那女孩大吼一声:“你还不赶快走!”女孩默默地收起了幽怨地目光,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陆海点燃了烟,星点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笑。沉默了很久,终于,他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我才这样做,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想离开你,可是又下不了决心,我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让你离开我”“所以你就选择了我生日的这天,领一个女孩在我们经常温存的床上……”我无法再说下去,泪水哽咽了喉咙。这一晚,陆海把他所有的故事都对我说了出来,他似乎真的对我们的未来不再抱任何希望。而这一晚,我经历了我平生中最难以煎熬的一夜。

  这个女孩是陆海的高中同学,他们从高中时代便有了两性关系。至今,他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关系。这个女孩深爱着陆海,而陆海却从没喜欢过她,只把她看作婊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问他:“你有一个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招惹一个你根本瞧不起的人?”他竟然告诉我,他寻求的是一种刺激,是在和那个女孩做爱时,那个女孩在他耳边告诉她和其他男人做爱时的细节的一种快感。我再次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部依然是那么俊朗阳刚,身材依然是那么挺拔潇洒,可他的心却像是漫无边际的黑森林,可怕地往外漫溢着这世上最毒辣的汁液。在夜色的掩盖下,我的心似乎已不感到疼痛,我只想起中学时代学过的一篇课文里面的一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于是,我又问起一直郁结在心头的他莫名失踪的缘故。这次,我的心真的碎了!他的坦白也让我下了离开他的最后决心。

五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淌,初秋的深夜像一个盛满魔鬼的冰窖,时常把我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我不知身在何处,迷蒙了一会,陆海的身影带着犀利的冷风固执地出现在我的脑海,撵也撵不走。这一个多月,我没有一夜不梦见他,没有一日不想起他,没有一天不为他流泪。可是,我又怎能原谅他,怎能把高傲的心收起低贱地忍受他同时和多个女孩交往的事实。我不能,我也曾尝试着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但我却又不能再和任何人相处。陆海,他就像我手腕上的一个动脉,我已习惯了他的搏动,习惯了他的跳速。习惯,是多么可怕!直到现在,我一想起自己的那段分分合合、从有裂缝到彻底分手的两年,还在暗暗问自己:究竟是习惯了他还是真得太爱他才那么难离开他。

  上天似乎注定我要受这一劫,陆海也似乎早就明白我对他难以割舍。我们分手后的第32天,他给我发了一条情意绵绵地短信,就一条短信,我又回到了他身边,我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他,我甚至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女人也许都傻吧,再没恋爱之前,都会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如果爱人背叛了自己,决不能容忍,一定会一刀两断。可此时,对当时那个叫得最凶的我,我却只能躲在阳光的背面,一个人悄悄地舔伤口。

  我和陆海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关系,我又经常跟着他出席在他朋友的聚会里,我依然是聚会中最耀眼的一个。可谁又能知道,我已是行尸走肉,心灵起不了任何波澜。我以为可以这样平静地度过一些时日,但我错了,当陆海在一次饭局中,劈手拿起一个啤酒瓶朝我扔来时,我的心再次颤栗起来。他不顾朋友地阻拦,拿起我的手机声嘶力竭地朝电话那头大喊:“你这个混蛋,居然敢追我的女朋友,还敢给她打电话,你有种来救你一直朝思暮想的白雪公主吧”说着,他把电话递到了我的面前,让我和那个人通话。我再也忍不住,气愤地质问他:“凭什么你在外面可以胡来,你可以玩失踪去找你以前的初恋女友,而我就没权利接一个……”“啪”没等我说完,陆海的一记耳光狠狠地印在了我的脸上,“不准你提她!不准!”他的喉结急剧地滚动着,额头的青筋突突乱跳。我听到胸膛深处有种东西猝然破裂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的心脏。陆海,他依然爱着他的初恋女友,在现实(他们都是独生子女,为了父母,双方都不愿意为彼此远离家乡)不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依然保持着联系,每隔一段时间相聚一次。而这期间,为了缓解压抑的感情,陆海频繁地和众多爱慕他的女孩交发生关系,而我不过是他众多棋子中起掩人耳目地“女友”棋子。我是该庆幸呢?还是悲哀?在陆海心中,他的初恋女友是神圣的,是平常人没资格提起的。我紧紧攥住潮湿的拳头,惨然地笑着,泪眼迷蒙地望着陆海。“啪”“啪”“啪”我的反抗惹怒了陆海,他像疯了一样接连往我打来。我不接电话,他就继续打。在他的逼迫下,我终于接住手机,哭着哀求电话那头的孔建不要再打给我打电话,我听见孔建也哭了,他气急败坏地在那一端嚷:“他打你了?他打你了是吗?凭什么,凭什么他在外面花心,就不准你有追求你的人,凭什么,况且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啊!你们在哪儿?我要过去……”孔建的声音慢慢地变小了,消失了,这个暗恋我两年的男孩子也要弃我而去了吗?陆海在朋友的拉扯中向我长伸着手臂,手掌摊开,他是要替我偕去嘴唇上的血迹吗?“你为什么要打她,她又没做错什么”“陆海,你太过分了”……噪杂的人声,纷乱的身影渐渐地都变模糊了。我努力想向他们绽开一朵美丽的微笑,但他们都不见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划过我的脸颊,我笑了……

  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过冬,每当我把冰凉的小手伸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总会笑着把我抱起,用她温暖的大手挤拍着我通红的脸颊,皱着鼻子戏嘘我:“你前世一定是个冻死的小鬼”妈妈说完,我就会咯咯笑个不停。我想回到那个时光,可妈妈呢,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呢,我现在已经最喜欢过冬了!

  在大雪纷飞的冬日,我围着一条印着银白色小花的橘黄围巾,脸部只露出那双含水带秋的美眸。我顾盼着行人,想从他们的眼睛里重拾我魅力依旧的信心。我成功了!一团灰色的身影匆匆地向我走来,我矜持的笑着把头歪向一边,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拒绝“马路求爱者”的巧妙办法。“红奈,红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慕然一惊,赶紧往前面跑去。“红奈——”身后的声音更加清晰地响在耳边。突然,我被后面的那个人猛地拽了一下,围巾裹着我踉怆着转了一圈,掉落在地上。孔建像是中了定身箭,一下子停住了脚,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瞪着我。我摸了摸脸上的那道长疤痕,默默地捡起了围巾,对孔建轻轻一笑。他迅速回过神来,赶紧背过身去抹了下眼睛。随即他又转过脸来,使劲地晃动着我的肩膀,不停的咆哮:“是谁?是谁把你的脸弄成这样?是不是他?是不是陆——”“不要说了”我哀求地望着孔建,用双手捂住了抽搐的脸。那晚,我倒下去的一刻,碎玻璃划过我脸颊的感觉似乎又在我心灵震荡。可奇怪的是脸颊并不觉得疼痛,只是心口在尖叫的震动下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汁。孔建的两臂慢慢地从我的肩膀上落了下来。

  街上,洁白的雪花像天上的精灵俏皮轻盈地翻飞在人们的肩头、发稍,它似乎想洗净人们心灵的尘埃、忧伤和悲痛。过了许久,孔建问:“你还和他在一起吗?”“你看那片雪花”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片雪花落在了一汪污水里,“我就像它,已经来不及飘向其他方向,它已经被污水融化了,它只能呆在那里”孔建低着头,不吭一声,我们似乎都听到了雪花落地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用坚定的目光望着我:“红奈,无论你外貌怎样变化,请相信我,你依然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姑娘,不要再让他伤害你,跟我走吧”我望着眼前这个一直不求回报,暗暗关心我的男孩,心中第一次有了愧疚和感激。可是我的心已经被另一个影子填满,以前不能接受他,现在更加不能。孔建眼里的一小簇光芒慢慢地熄灭了,他迟疑的伸出手,抖抖索索地抚摸了一下我脸上的疤痕,背过身去。望着他沉重的背影渐渐地消失,我记得他最后看我的惨烈眼神。

  整整一个冬季,陆海更加肆无忌惮了!他甚至不顾我在旁边而大胆地和另一个女孩调情。他对她们温柔的眼神,体贴的话语曾经多么深深地打动过我!而这些就像烙印,一旦烙上就难以剔除。多少次,我试图离开他,又有多少次,我被自己的感情逼得又回到他身边。我憎恨自己,鄙视自己,更加怨恨不公平的上帝让我的初恋给了这样一个人,又让我爱得这样深!我在理智与情感之间不知所措,任时间缓缓流过。

  三月的春天穿城而过,深夜里,天气依然是那么陡峭。我坐拥着一床被子在陆海的小屋里等待他回来,今夜,等待陆海的心情不再那么急切,期待。我握着一把冰凉的匕首,想象着陆海捂住流血的胸膛跪在我面前求饶的画面,心中无比畅快。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陆海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不知为什么,看到他难受得想呕吐的模样,我依然心疼,但我忍住没有表示什么。等到他躺下来,我帮他脱了衣服,不由得问了他一句:“你能答应我以后对我一心一意,别再出去玩了吗?”说完,我就后悔起来,陆海怎么可能为了我改变他的秉性呢?但明明知道答案还这样问,也许是想抓住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吧。果然,陆海嘟囔了一句:“不可能”便沉沉睡去。望着那张招女孩子喜欢的脸和那具健美的躯体,我再也不能忍受我和任意的女孩子都可以一起拥有的情景。我从枕头下拿出那把发着寒光的匕首,对着陆海宽阔的胸膛,想着血浆从里迸出的画面一定很美丽,我不禁向往起来。我要让他的血和我的血凝固在一起,永不分离。我闭上眼,就要扎下去,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把匕首又藏在了枕头下面。陆海闭着眼摸索着从桌子上拿起手机,他一接听,眼睛立马睁开来,声音也变得异常清醒与温柔。“乖乖地听话,等我有空了,我就去看你,我还没在现实中看见过你呢,一定比照片还漂亮吧……”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心灵似被无数蚂蜂在疯狂蜇咬一样。他竟然在我面前与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缠绵,我——一个与他相恋五年的女友竟然不如一个陌生的网友!听着他一口一口的“小乖乖”一声一声的“宝贝儿”我的心竟一点一点冷却下来。当我的手无意识地再次摸到那把匕首,我慕然一惊!就在刚刚,我差点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情啊!这个男人,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与魁梧的身材,又有哪点能值得我留恋呢?他的内里全是破旧、肮脏、恶臭的棉絮,我只不过就是“入鲍祠,久闻其臭而不觉得臭,反而习惯了臭而已。习惯!多么可怕的习惯!我要摒弃习惯有他的生活!我要摒弃这种恶臭难闻的生活!想到这,我浑身猛然轻松起来,嘘出了这一年来最畅快的一口气。

  三年时光弹指间轻轻滑过,我不再像刚来北京时那样惧怕夏天了,也不再像刚来北京时那样爱做恶梦了。夏天的日子,我常常穿一套粉红的连衣裙,系一条湖蓝色的小丝巾,优雅地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往往,我会招来众多艳羡与遗憾的目光。对此,我不再自卑与逃避,我知道,美总是有缺憾的。就像我的心灵纵然带着巨大的伤疤,但它依然美丽。

  今年夏天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这个季节里,我收获了人生中重要的两件宝贝,一个是因我学业优异被保送硕博连读,另一个是我和我敬爱的导师姚旭然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我还会偶尔想起那段往事,但它已不能在我心中吹起一丝波纹了。

  故事记述到这里本应停笔的,但就在刚才我接了一个电话,迫使我不得不重拾起笔。人们也许都有这样一个心理,对于曾经相恋过又分手的两个人,朋友们总是忍不住要告诉他(她)现在的状况,而这也恰恰迎合了相恋过的人想了解一些他的情况的心理。此时,我的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想着陆海疯疯癫癫光着脚丫走在大街上的情景,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悲凉。

  陆海在我离开那座城市的第三个月,便和当地据说是最富的一个企业家的千金结了婚,那个女人爱陆海依然爱得一塌糊涂,而陆海依然不改他的秉性,到处沾花惹草。无奈,那个女人只好和陆海签下最后的底线,就是不许陆海把其他女人带到家里来。

  一个月前,陆海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再过二十多天,他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她幻想着宝宝的出世能帮她把陆海拉回到身边,可事情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一天晚上,她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陆海正和一个女人在他们的大床上上演着世上最残忍的画面。她顿时疯狂起来,操起水果刀便向那个女人扑刺过去,陆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个女人赶紧狼狈地逃窜而去。她又嚎叫着要刺陆海,两人在撕扯中,水果刀猛地扎进了她的肚子,她惨然地笑着,盯着陆海,一字一字的说:“你杀死了你的孩子!你杀死了你的孩子!”陆海望着她笨重的身子“嗵”一声砸在流满红血的客厅中央,他仿佛听到了婴儿的一声啼哭。他在巨大的恐惧与悲痛中不知所措,砸坏了房里所有的东西,然后从三楼阳台跳了下去。

  陆海疯了!

  那个我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那个曾经掠夺过许多女孩心的男人,他就这样疯掉了!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毕竟他从此后不会再伤害任何女孩,毕竟我们有过那么一段真挚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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