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即何处来就该何处去，为何去惹尘世一点风尘，沾这半点俗气。清清白白来，干干净净回，何必让世俗来玷污，让非议来践踏……世间的恩恩怨怨，不过今生前世因果报应，该怎样就随它怎样，何必痴缠……
——题记
婆婆告诉我她是在方寸山的一片残雪中发现被遗弃在那的我，所以唤我残雪。婆婆很疼爱我，不让我受半点伤害。直至到我成年，
婆婆才愿意让我去长安帮她送信……
初次见到长安，那繁华和热闹却让我恐惧和不安，来来往往的人每一个都很忙碌，不停的在我身边穿梭而过，叫卖声，追逐声，嬉笑声，咒骂声，混成一片……
让人厌恶……
照着婆婆给我的地图走了很久还是不见杂货店，身体也顿感有些吃力。正好前面有家酒楼，走进去在墙角找了个位置坐下，本打算休息下继续找，可是……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他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坐下，粗鲁的把茶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请你找别的地方坐吧。”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还讲究这些干啥，看你细皮嫩肉的刚出道没见过世面吧，要不要本大侠关照你啊？哈哈哈哈……”
“粗俗，不堪……”
“说什么呢，找死啊你？”他用力拍了下桌子，对我吼起来。
“呵”，看着他冷笑下，继续喝我的茶：“莽夫之勇，为何要怕你？”
“你……”，他拿起狂魔镰直向我劈来。
镰还没落下却已停住，抬头看了下，原来有人拿着月光抵在他脖子上。
“这是酒楼，不是你的地头，要闹事去别的地方。你在这当众欺负人家姑娘，不觉羞耻吗？滚，不服就来龙宫找我蝶霖儿，本姑娘随时奉陪”想不到一个女孩子也可以另一个那么强壮的男人屈服惧怕，她好厉害。
那人收起刀：“蝶霖儿，别以为老龙王和断涯给你撑腰就不把人放眼力，你等着……”继而仓皇而逃。
那个姑娘坐了下来：“你不谢我吗？”
“为什么要谢你，因为你帮了我吗？”也许该感谢她。
“刚才你都不怕吗？如果他那刀真的劈下来，那你现在已经……”
“不是没劈下来吗？”
“你和断涯好像哦，一样冷冷的，话很少，也很奇怪，呵呵。”她笑起来很好看，很可爱，很温馨。
“哦，是吗，也许。”虽然很喜欢她，可是却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的交涉。
“我们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吧，我叫蝶霖儿。”
“残雪。”
“……”她楞了一下，然后又大笑了起来：“哈哈，你和断涯太像了，连名字也是同一种味道，什么时候有空来龙宫找我啊，我带你去龙宫玩玩，那很漂亮的呢，也许你还会见到断涯哦。”
“有机会吧。”
“好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对了，这不太安全，早点离开会比较好哦。”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笑了笑“一定要来找我哦。”
“恩”应该没那机会去，可是也不好拒绝人啊。
她离开后，我也得继续完成婆婆的嘱托了。向店小儿打听了下，很快找到了杂货店完成了婆婆的任务。
日月总是那么悄无声息的飞逝，道不尽的那曾经的沧桑和无奈，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时总有那不断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在重复着，只是那是别人的，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这多余的情感。我只有悲伤，黯然，沉默，我的世界永远孤寂。似乎只有曾经长安的那段小插曲还有我内心的最后的渴望成为了我的全部……
每一日枯燥单调的修炼使我越来越强，可是资质很差的我根本接受不了师傅教授给我的武功，所以我还是很弱……可是我一直努力着，努力着有一天我可以单独离开女儿村，可以去方寸山看雪。。。。。
那个夜晚我离开了女儿村，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离开，所以没有一个人阻止我的离开……
第一次到北惧芦洲时，那皑皑的白雪，让人惊叹。即使夜已经很深，在北惧却是那么明亮，每一寸雪映射出的光影把本该漆黑的天空渲染的洁白无暇，那份祥和宁静是我所向往所迷恋的，可惜却从未真正属于过我，一直以来寂寞代替了一切，没人懂得理解的滋味让我把自己严实的保护起来……也许很可怜吧。
陶醉眼前的景色中，却不知身后那凶恶的瑞兽已飞身袭来，虽然我修为不高，可是我可以感觉到身后那股浓烈的杀气，我回身用武器抵挡，可是承受不了那猛烈的撞击而吐血倒地。眼睛突然开始迷茫，眼前的事物霎时变的好朦胧好模糊，瑞兽再次发起进攻时我已无力抵抗，我选择沉没等待死亡。
颈边的一股寒气闪过，眼前多了一个身影，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他手上的那把霹雳寒气逼人……他会救我，我相信。安心的逼上眼睛，沉沉的昏睡过去，虽然不知道他是何人，可是此时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托给他。
人好累，累的我已睁不开眼睛，四周很冷，可是他好温暖。我可以感觉的到我在他怀里，他的气息淡而不俗，稳重而阳刚。
我试着睁开眼睛看看他，可是眼皮真的好沉.
周围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他应该是带我进了客栈吧。
“一间上房。”他的语气和他的枪一样冷，他也是个寂寞的人吧……
他把我放在冰冷的床上，只在床檐停留了一会，就悄然离去。
他是谁？为什么没有只字片语留下？是否还能再见？淡淡的不舍让我更觉得寂寞。
……
第二天起来，像客栈老板打听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傲来国。
“老板，请问你是否见过一个……”是首席师姐月姐姐的声音。
“师姐？”真的是师姐，她是来找我的吧，师傅发现我不在女儿了……
“小雪！师傅很担心你你知道吗，走了也不给我们留个音讯，就因为你整个女儿村都乱了。”月姐姐很生气，身为首席，她有责任守护整个女儿村。我的离走师傅应该迁怒师姐了，不怪师姐会斥责我。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算了，走吧，跟我回去。”
“恩”
“雪儿，你跑哪去了？为什么也不跟师傅说一声呢？师傅会担心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那么任性？”师傅虽然很生气，可是她的语气还是偏于怜爱。
“婆婆。”半跪在婆婆膝下，看着婆婆那憔悴的眼神，内疚的低下了头，从我到女儿村开始，婆婆总是为我劳累担心，婆婆永远都那么呵护我，甚至都不舍得责备我……
“哎，雪儿从小就待在女儿村，也难怪想跑出去了，只是以后要出去记得告诉婆婆知道吗？不要让婆婆担心啊。”
“恩。”
“过些日子龙宫会有喜事，婆婆带雪儿一起去看看吧。雪儿和婆婆一起去吧。”
“……哦。”
龙宫，在深海中的一个水晶宫殿，雕栏玉彻，熠熠光彩，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似是繁华却也不俗，另有一翻情调，此时想起曾经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蝶霖儿好象正是龙宫弟子。
老龙王和婆婆寒暄了会，走过来看了看我，笑着道：“想不到残雪也已出落的水灵了，孙婆婆信中多次提到你，过真让人好生怜爱啊，今日到龙宫好好游玩几日再回吧。”
“恩。”算是谢过老龙王的邀请吧。龙王温和的点点头，便招呼婆婆到里厅去了。
“残雪？你真的来啦，来找我的吧，你怎么现在才来哦。”几月未见，蝶霖儿更显成熟妩媚，不过言语中尚还有点稚嫩，直率。
“恩，我和婆婆一道来的。”
“你第一次来龙宫，我带你去看看吧，龙宫很美的哦。我还要给你引见一个人呢。”她饶有神秘的说道。
她带着我跑遍龙宫每一个地方，给我介绍龙宫里的每一个人，她永远充满朝气和活力，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很开心。
“残雪，后天可是我的大喜日子哦，我就要和……”她说了一半，好象看到什么，兴奋的叫道：“涯，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哦，过来啊。”
那个气息，还有那个寒气，是他吗？
他的额前飘落下几缕发丝，那冷俊的眉眼，冷漠的神情，冷傲的双唇还有他手上的霹雳，就是那冰冷的气质也可以让人不寒而栗。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让我确定就是他，那个在北惧救了我的人。
“他就是断涯哦，我的师兄，我要想你介绍的就是他哦，他呀，就会弄得像个冰人一样，不过他还是很温柔的哦。”
“是你，那天是你对吗？”
“残雪，你认识断涯？”她脸上兴奋的神情似乎更多于诧异。
“残雪？断涯残雪……”心中为之一震，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两个名字却原来那么景致协和，是天注定，还是我们本就系在一起？断涯残雪，好凄凉，可是好美，我就是在断涯边那片残雪中出生，他该是我命中的男人吗？他该是残雪最终的尽头吗？当与他四目交会时，我感觉他的寂寞，他的孤单，他是否也感觉到我也一样孤单寂寞，我们是一样的人，如同一个个体般，他中有我，我中有他……
只是我却忽略了从蝶霖儿眼睛中闪过的一丝黯淡，她放开我的手跑到断涯身边，挽起他的手高兴的说道：“残雪，你知道吗，过两天就是我和断涯的婚礼哦，我可把你当我的姐妹哦，我希望你会祝福我们，好不好？涯，长安布店的老板刚送来一套礼服，我们去看看吧。残雪等会我再带你逛逛，我们先离开下哦。”她挽着断涯的手离开时，断涯回头看了我，他的眼神是如此无奈和冷漠。
月上柳梢暗夜沉，波光盈盈满庭阶，那边情暖入梦乡，这厢孤寂待天明。
龙宫，在夜间也不过是深海中一座孤城，任它繁华似锦，冠盖云集，最后也不过如璀璨的烟花般消逝在凄凉的夜空中。
众人皆已醉入梦乡，而我也却倚窗独望，日间那短暂的相识，牵动着我内心每一丝思绪。那轻柔的气息，冷漠的表情，暗淡的眼神，他的寂寞孤独如此显而易见。新婚在即，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愉悦的表情，难道这并不是他要的姻缘！推门而出，在龙宫中搜寻他的身影，今夜他应无眠……
果不其然，他孤身一人站在龙宫殿外的栏杆处，昏暗的灯光，凄凉的夜色，冷清的周遭，让的身影显得如此令人心痛。
他并未察觉我在他身后，他的思绪应该很混乱，不然以他的修为不会丝毫没有察觉。我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背上，他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马上又僵硬了。我放开他，他转身看到我时显然有些诧异：
“我以为是霖儿，你……”他竟然有点羞涩。
“你不想成亲对不对？”
“我……”他的双眉紧锁，又开始他的冷漠。
我向他靠近一步，用手指轻轻地按在他双眉中，心疼的扶平：
“暗夜填充不了你内心的寂寞和孤独。你逃避热闹繁华，因为你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因为没有人懂自己，所以你选择沉默，你接受一切，即使不喜欢，因为你害怕孤独……”
“人赞我奇才奇人，人笑我形单影只，人骂我冷酷无情。我只有天马行空独来往，人言可畏充耳不闻，可是我心里的寂寞却无人能懂，为何现在才遇到你……”他把我紧紧拥入怀里。
……今夜无眠……
翌日。
“龙王福气好啊，断涯年纪青青在江湖中却早已声名鹊起，堪称神话，您老也可老怀安慰了。”大婚在即，龙宫已是宾客云集，吹嘘拍马，阿谀奉承早已都司空见惯，不过他说的倒也是事实。
“哈哈……太夸奖了，小徒也确实是练武奇才，不过性情怪癖，平时不见话语，武学修为虽高，可惜过于冷漠无情，实在让人担心。”龙王脸上浮起些须担忧，气愤一下消沉了。
“哎，龙王何必担心，如今他便要成家立室，温香软玉在怀，哪个人不心动啊。”霖儿在一旁已娇羞了脸，众人看到也都附和着笑了。气愤稍显活络，却没有人注意到断涯脸上的不屑与鄙夷。
“可悲”我不识趣的冒出这2个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我。
“雪儿。”婆婆拉住我的手，失意我闭嘴。
“姑娘何出此言。”却有人好奇想一问究竟。
“断涯不爱霖儿，你们口中的天作之合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罢了。”
“他不爱霖儿，难道爱你？”不知谁嘲讽的回了这么一句，私下便有人开始讥笑。
“他并不想要这场婚姻，他接受是因为他没得选择，这只是你们想要的婚姻，断涯并不乐意，你们不懂他，也不要把你们的的片面认为是断涯的全部……”
“啪”婆婆第一次打了我，看着婆婆眼中诧异伤心的眼神，我倔强地一字一句地说：
“断涯不爱霖儿。”
“断涯，不准放肆。”老龙王也出面干涉了，“残雪，我希望你是个来祝福的宾客，而不是来捣乱的。”
“啪”，霖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眼前，火辣辣的巴掌印一阵阵地刺痛，嘴角也渗出些许血来。我并不感到耻辱和可怜，只是想不到曾经在长安为我解围的朋友，如今却是恨不得杀了我的仇人。
“滚，滚出龙宫。”她对我吼道。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冷笑，我看向婆婆时，婆婆生气地别过头去，可是婆婆眼角的泪光却掩饰不了婆婆对我的心疼。
断涯放开婆婆的手，走到我面前，为我擦拭嘴角的血渍。
“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他转过身把我护在身后，对着所有的宾客冷冷的呵斥道，“今日悔婚的是我断涯，与她无关，今后，若谁敢伤她半分，我绝不—轻—饶。”
他就这样牵着我的手在所有人面前大方的离开，留下一脸愕然的他们……
“想去哪？”
“方寸山好不好？我想去那看雪。”
“恩”他仰头看天，“天高海阔，与尔遨游，笑傲江湖，神仙眷侣。”后低下头看着我，他眼角含情，温柔尽露，让人心醉。
“天涯海角，与君相伴，有你有我，今生无悔。”我低声符合，脸上却微微有点发热，不知是因为霖儿的那巴掌，还是……心里充满幸福和向往。我知道我爱他，从他在北惧救了我那日起他便在我心上。
初到长寿，惊讶于它的桃园意境，与长安，傲来不同，它少了一分繁华，多了分宁静，少了一点粉饰，多了点自然。走在这林间小道上，聆听鸟儿的鸣叫，观望着厚积的绿，品位着自然的协调，宁静安详的气息，没有纷争嘈杂，这片净土何尝不是日夜所思的归处啊。
长寿还是艳阳高照，方寸山却是云雾缭绕，远处的亭台楼阁在云海中忽隐忽现，因箭镞在山崖峭壁上，恰似仙境一般。
他牵着我在云海中穿梭，越往深处走，云雾越稀薄。走到断肠涯边，让人打了个寒碜。
断肠涯也不时拂过几缕轻烟，掠起一丝哀怨，触动心里一些凄凉，涯边的一棵树上刻着好多伤心离别的词句，这曾让多少人伤心断婚的地方，我就是从这来的吗？那我身上该有多少怨气啊。
“涯，将来我死的时候从这跳下去，倒也干净。”
“不准胡说。”他从后面环抱住我：“小雪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心里好欣喜，可却好空虚，他与我如此之近，可是却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
“残雪愿意做断涯的妻子吗？”他握住我的手问，“一生一世相守在一起。”
“愿意，我愿意。”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着他，身怕我一放手他便会消失。
“傻丫头，我断涯发誓不再让残雪受到伤害，不再让她哭泣。”
今天本该是他和霖儿的婚礼，如今与他承诺相守一生的却是我。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月老的祝福，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我成了断涯的妻子。
和断涯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但却很短暂。
回到长寿客栈时，却听到里面一片嘈杂，但却清楚的听到两个名字：断涯，残雪。
“女儿村的清誉经此一事已荡然无存了，现在女儿村的弟子也没怎么露面了。”
“谁还敢出来啊，孙婆婆一倒，女儿村早乱了套了。那龙宫也差不多了，龙王现在都闭门不见客了，那个蝶霖儿也不知怎样了，都没了消息。”
“哎，那个残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大能耐，搞的这么天翻地覆的。”
“就是啊，那断涯向来以冷面郎君自称，却怎么偏偏为这么个小女子背弃了所有……”
想不到连长寿也脱离不了那些是非，更想不到因为我们2个连累了那么多人。
“我们回房吧。”他的语气好冷，他是在担心他师傅和霖儿吗？
“我们回去吧。”我虽然不离开这，但却不能自私的不管他的感受。
“真的？”他有点疑惑。
“恩，我们回去吧，我想看看婆婆。”
“好吧，我们一起去面对他们，让他们接受我们。”
“恩。”我握起他的手，脸在笑，心在哀，似乎要缘尽于此，丝丝悲凉凝在胸口化不开。
刚回到女人村，着实为萧条的场景吃了一惊，远处首席月姐姐若有所思的坐在秋千上晃荡。
“月姐姐。”我唤了她一声，她抬头看到我时愤怒的拿起阴阳像我刺过来。
女儿村的速度也曾称霸一方，只一瞬间，月师姐手上的阴阳便刺入我的胸口，力道却不是很重，师姐还是下不了手伤害我。只是涯手上的霹雳已抵触在师姐的颈上。
“涯，不要。”我拉住断涯的手，哀求道。
“要杀就杀。”大师姐并不领情，倔强的回应道。
“月师姐，我只是想看看婆婆。”
“哼，你有什么资格踏进这里，就因为你，众姐妹不敢随意露面，就因为你，婆婆被世人所责备，就因为你，女儿村几百年来的清誉毁于一旦。试问你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婆婆？”
“对不起，我只想……只想见婆婆一面，师姐？”我哀求道，胸口的疼痛让我阵阵晕眩。
“月儿，住手。”婆婆苍老了好多，满头的银发更添几分沧桑，看着面容憔悴的婆婆，抑不制眼泪从眼角滑落。
“婆婆，对不起……。”头一阵晕厥，只听的涯紧张的呼唤几声，便没了知觉。
清醒的时候，我躺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房间里，婆婆坐在床檐安详的看着我。
“雪儿，伤口还疼吗？你睡了好多天了，饿了吗？”
“婆婆，你原谅雪儿了？”
“婆婆怎么舍得怪你，以后都不要离开婆婆了好吗？婆婆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恩，我不会再离开婆婆了，我和涯……涯？婆婆，涯呢？他在哪？”现在才发现涯竟然没在我身边。
“他走了，回龙宫了，以后他和你再也没有瓜葛了，知道了吗？”
“不……，他不会走的，他说过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他不会抛弃我的。”我近乎疯狂的对婆婆吼道。
“雪儿，你冷静点，伤口会裂开的。”
“婆婆，你告诉我，他没有离开我，告诉我，他没有，没有……”我扑进婆婆怀里哭着求婆婆告诉我她是骗我的，涯不会把我一个人抛下的，不会的。
难道一切都是梦一场，在长寿的那段日子难道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说永远和我在一起却又把我一个人抛下，为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不，他有苦衷，一定是这样，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女儿村门口，我知道他会来接我，一定会的，我等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断涯的身影却从未出现过，婆婆的规劝我不听，姐妹的关怀我不闻，只是无日无夜的等下去，可是心里的希望却一点点被磨灭。断涯始终还是没有来，却来了蝶霖儿。
“以前我恨你，可是现在我同情你。你知道吗，从断涯带着你离开后，我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你们不曾认识，更不曾一起背叛我。直到他重新回到龙宫，我打他骂他，对他发泄自己的恨，可是我还是好爱他。他还是决定娶我了，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爱的是你，心里也全是你，更明白他会回来只是为了保护你和龙宫，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我爱他。这次我来之前，他让我告诉你：断肠涯从来没有下过雪，也不会下雪，也许那会是很美的景色，可是却从未出现过，遗憾有时候也是一种美，一种残缺的美，离开不代表不爱，相反爱一个人只是希望她可以比自己幸福。”
“他为什么不来？”
“他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他自己，他不想再因为他的自私而伤害更多的人。”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明天……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来，因为我还是想要你这个朋友。”
“好好照顾涯，不要让他寂寞。”
“我会的。”
转身离开，不是伤心的想逃避。而是已经明白了，没有哭泣，没有伤心，没有绝望。
“婆婆，告诉我，你和涯说了什么好吗？”
“我帮他分析了下当时的情势，他是个识大体也很有责任的孩子，他明白你们两个再继续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对方，这个世道不容许你们相守一生。在走之前他守了你一夜，他对你的那份深情婆婆很感动，可惜你们生不逢时……”
“我们若硬是在一起，真的天地不容吗？”
“你要明白，他是个会有成就的孩子，若迷恋儿女私情只会毁了他一生。还有，即使你们不在乎那些舆论，可是却会牵连到身边的人。你和断涯皆不是无情之人，又怎会自私的不管不顾呢？”
“婆婆，涯会忘了我吗？”
“不会的，他不会忘了雪儿的。”
“我好想他，婆婆，我真的好想见他，为什么他不来见我，为什么……”涯的一切早已与我融为一体，他的离开不止带走了我的思念，还带走了我的全部，他知道我在想他吗？
今夜的月色好美，美的让人恐惧，月光的凄凉击退我所有的坚强。今夜如此漫长，四周一切空洞洞的，我只有蜷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偷偷哭泣来趋散那份孤独和恐惧。
脑海中都是断涯的印象，他的一言一行如此熟悉却有如此模糊，慢慢的我发现我不知道涯的长相了，他就在我面前可是为什么我却看不清楚呢？
他越走越远，我站起来跟着他走，我知道他来带我走的，我加快脚步跟上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很久，似乎又才走了一点，天开始露白，他却不见了，我到处找他，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回应我的却是一片空茫。
“涯，你在哪？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好不好？”我瘫坐到地上，企求着，哀求着……
“萍聚萍散应看透，自珍自重当艰守，情长情短平常事，何去何从自逍遥。”身上响起一个声音。
“涯？”我转过头，看到的却不是涯，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白须翁，黯然的低下头。
“好好的姑娘，可惜身上戾气太重，命薄福薄，可惜，可惜……”
“你是谁？”
“我就是我，不是谁。”他的回答让我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傻。
“你从哪来？”
“从该来处来。”
“你去哪？”
“去该去处。”他一个尽的和我打着禅语，不只所云。
“那我该去哪？”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何处来何处去。”他转身离开，只是口中念念有词：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身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渐渐消失在云雾中。
“何处来何处去？”我站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断肠涯边，顿时似有所悟。
我走到涯边的那可树前，拔下头上的簪子，任万千烦恼丝垂于胸前。在树上刻上断涯残雪，算是对这一生的一个印记，对断涯的一个交代。
走到断涯边，心里却异常宁静。看着涯底的一片迷茫，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涯，来世希望早点遇到你。”伸开双手，从涯边跃下时，风在耳边呼啸，那种感觉特别安详，生与死总是这么循环着……
天空上飘落些许晶亮，是雪！
断肠涯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涯，一定要幸福！
雪花片片，滴落，凝聚，消逝，直至一片水渍，这是雪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