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武兆磊打电话,告诉他脚受伤的事,他听后不加思索的说:那你就再休一天吧!我也就安安稳稳地多休了一天,虽然心中有些愧疚。
当第二天清早出现在武兆磊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在了,一只手在桌子上敲着,一只手拿手机在桌子上把玩着,像在思考什么。
“武总,早上好!”
他抬起头,眼中闪出光彩,“阿雷!你的脚好了吗?”
“好了,谢谢!”
他仍然盯着我,眼睛笑眯眯的。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干嘛?”
“你说呢?想你呗!”
“请您严肃一些好吗?这是办公场所。”
他挑一下眉毛,“怎么,你敢说听了我的话心里不开心吗?”
我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谢谢你记挂着我。”
“怎么,你不记挂我啊?”
我只笑着不回答他。
他歪歪嘴,“哼,狡猾!”
但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表情便变了,似乎又再想着他的什么事。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别的不说,这个公司就太复杂,只那个何娜在财务上的不依不挠,就够让他头疼的了。武兆磊的应酬太多,对待人相当大方又很随机,他有时会不耐烦的对我说:“何娜整天算计着我的支出,她就不算算我用那点钱为公司赚回来多少钱吗?”我知道他并不只是在说何娜,又不便说什么,只好很体谅的看着他。
说起何娜也只不过是董事长夫人的堂舅表妹,她与董事长的关系很微妙,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却没有任何人敢去议论。但她在对武兆磊的态度中,我看到了那种非爱即恨的感觉,只是武兆磊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只能恨他。而这种恨在工作中也表现了出来,她会用自己手中最大的权限去限制武兆磊,而武兆磊竟也不是个会“拐弯”的人。其实他只要说两句好话有些问题便迎刃而解,可他就是不愿对何娜这样,顶多在高兴的时候调侃两句而已。
“坐下陪我一会儿。”
我坐下来。
“你遇到不高兴的事了?”我看着他问。
他沉默片刻,“我是一个心胸不开阔的人,心胸太窄,其实我一直试着改,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不行。”
“其实,你不用对自己太苛刻了,你已经够可以了,年龄在那儿。”
他摇摇头,“现在的状况对我来说太不怎么样,我是一个要干大事业的人,懂吗?”
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嘴角略过一丝微笑,“你会帮我吗?”
我轻轻笑着,“我不正在给你扛活吗?”
“你会离开我吗?”
我沉默一会儿,“应该—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他竟自点点头,像是很明白我会那么做,拿着手机在桌子上敲着。
“你将来的助理一定比我优秀得多。”
他笑笑,却突然说了一句,“杨永锋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为什么?他们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他女朋友跳槽了?”
他冷笑一声,摇摇头,“不是,杨永锋跳槽了,是他把人家给甩了。”
“啊?!怎么会?为什么?”
“为了孟艳。”
“孟艳?”我忍不住想笑,“我怎么不太相信?!”
“有什么可不信的,干柴和烈火。”
“他俩走到一块了?!挺有意思的,可是我觉得……”
他看看我,“怎么不说了?”
“孟艳长得很漂亮,是吧?你将来也要找一个像她那么漂亮的。”
他很明白我的意思,冷笑着摇摇头,“漂亮女人有的是,我最不喜欢靠不住的女人,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听到这样的话,感觉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就有些不自然。我有时候很不会掩饰自己,他撇我一眼,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不高兴了?”
我努力笑笑,“没有,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他并没有很在意,继续说:“他女朋友跑来找我,告诉我了很多的事,杨永锋背着我干的事,她一古脑儿的全说了,那小子,做人不行!”
“其实,就算他做了对你不利的事,也无所谓的,我认为以他的能力应该捅不起大事来,所以,只要心里明白就可以了,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只是寒心,他跟了我四、五年了,我在他身上也用了些心。”
“那又怎样呢?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最起码,你对人的认识上又更深了一层,不是吗?”
他点头笑笑,“你说,是做人先做事呢?还是做事先做人?”
“怎么说呢,那得分从哪方面看,是从客观上呢还是个人的主观上讲。嗯,我认为两者是相辅相成,并立统一的。都说做事先做人,而人做的怎样体现在他所做的事上,什么样的人注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一个人的品质如果不好,所做的事情又什么质量可言?”
他点点头,“我认为你就是一个品质不错的人。”
“你也一样的,武总,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
“谢谢!”
我微笑着,“不客气,实话实说而已。”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呢?武兆磊的一句“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深深的刺痛了我,把我不着边际又不肯承认的等待击得粉碎。可我到底在等什么呢?
他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突然有一丝的恨他。
“过两天去我家玩吧?”
在我公寓的楼下,武兆磊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说。
“去你家?”
他把头仰在车的座椅上,扭过头来看着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好吗?”
“去你家,有好玩的吗?”
“有啊,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我马上就自由了,武坤出国不在家,爹妈过两天要出去旅游,哈哈,我回家可以乱扔衣服,鞋子想脱哪儿就脱哪儿,太爽了!”他开心的笑起来,做着夸张的表情。
看他可爱的样子,我也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能问你个问题吗?”
“能啊,什么问题?”
“你弟弟为什么叫武坤?”
“你这是什么问题?就是给他起了那么一个名字。”
“我是说,你叫武兆磊,他为什么不叫武兆坤,或者别的?”
“我是兆字辈的。”
“我知道,我是说……”
“你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我是我们家的长子,你懂吗?一个家族只有一个长子,而我就是我们家族里的长子,所以,我必须要做出些事情来,才能对得起家里的人和我自己。”
看他不屑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我明白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刚才你说起武坤,我突然想到了这里,就问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聊天嘛,就是随便聊。”
突然想起了大哥,他又何尝不是因为长子的身份而承担起继承家业的重担呢?而那对他来说是很荣耀的,也许会在一生中牺牲些什么,但与此比起来就微不足道。
“我要下车了。”看着他征求意见。
“你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破公寓里搬出来啊?”
“以后再说吧,找地方住挺麻烦的。”
“以后再说,你不会是想让我再给你加工资吧?”
我一脸冤枉的看着他,“没有。”
“我武兆磊身边的助理竟住在集体宿舍里,你不怕给我丢人哪?”
“可是,谁会知道呢?”
他盯着我的脸,“我给你找个地主住,费用你不用管,抠门的家伙!”
“那怎么行?!那算怎么回事,我以后怎么嫁人?说都说不清了!”
“谁会知道呢?”
我看看他,有些无奈,“好吧,我再找个地方住,不用你费心了!”
他狡黠的看着我,“你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吧?”
“不是的,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这有疑问吗?”
他沉思一会儿,弯起双眼看着前方,“雷祎文,什么样的男人会拥有你?”
“你别这样问我……”
“难为情啊?”他抓起我的手,“给我当媳妇吧?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不禁笑起来,有些酸酸地说:“你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那也得分什么草啊,像你这样的仙人草我不吃,我傻啊?”
“呵呵,我倒真没看出来……”
他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是在认真的跟你说话。”
“不聊了,拜拜!”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听到身后车的喇叭用力的响了两声,我的心迅速坠下来,并在沉沉地迅速跳着。我不敢面对他,只有逃—我恨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胆小鬼。
柯华请我吃饭,说好久不见了,想我。我高兴前往,当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发现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经过柯华介绍,知道他叫郑晓兵,是一个警察,在警局技术部门,父亲是退休老干部,母亲在司法机关工作,还有一个姐姐在大学里工作。
我很快就明白了柯华的意思,无奈,又想笑,长这么大,我还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会跟警察联系在一起。
郑晓兵长得很清秀,穿着米黄色的T恤衫,短短的头发很有形,显得很帅气,言行举止中是一个很文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职业,我也不会想到他会是一个警察。
“见到你很高兴,郑先生。”
柯华不客气的打断了我,“什么郑先生,你以为这是在谈业务啊?”
我有些尴尬,瞪柯华一眼。
郑晓兵只是微微笑笑,“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你很漂亮。”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谢谢!不过,你不要这样夸我,我不太习惯,我长得一般略好一点而已,算不上很漂亮。”
柯华咯咯大笑起来,“你两个说话这么有意思呢!”
三个人的氛围很快变得很融洽,我们很随意的交谈起来。我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所以,一般在跟人交谈的时候,我总是在问别人问题,当然,我不会问对方一些私人的什么,除非对方主动告诉我。同样,如果对方问我工作上的事我会畅所欲言,而关于私人的我会感觉不自在,我不希望任何人太了解我。
而跟武兆磊在一起的时候,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在他面前一直是被动的,因此我有一种压抑感,却没有解决的办法,除非离开他。
“我去卫生间。”
“我跟你一块。”柯华跟着站起来。
在卫生间的洗刷台边,她看着镜子里的我好奇的问,“他还不错吧?”
“还行。”
“给你当男朋友还般配吧?他对你有感觉,我看得出来。”
我笑笑不回答她。
“说话啊?”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你哪儿来的这么个朋友啊?”
“我老公和他姐是同学,他条件不错,家庭背景多好啊!”
“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你这么聪明的人,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讨厌!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男朋友,你却装糊涂!”
我看着她,“不管怎样,我和他是不可能有婚姻关系的。”
“为什么?就算你俩现在没什么,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知道,但,感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另一回事。”
柯华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垂下眼睑,认真的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太偏执,但我认为,婚姻的必备前提之一是:家庭互等;固然爱情没有界线,但婚姻的界线却很清楚。他那种家庭背景找儿媳妇第一标准是什么?―门当户对。我只是一个山里来的小丫头,不是大家闺秀,我和他在客观条件上相差太远,他家门坎太高,也许他家的人都很有涵养,但潜意识里,我是不能和他们平等的,我要的幸福是那种实质性的,而不是在人前的表面化。柯华,我虽然很感动你对我的关心,但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就不转弯说了,这件事不行—对我来说,你想得太有创意。”
对我的毫不领情,柯华并不生气,而是执着的想要说服我,同时,她应该也不会想得通我对这件事的态度为何这样恶劣。连我自己也想不通。
“你也太偏激了吧?你对人的看法太笼统、太偏执了!那种人家并不是都像你想得那样,他姐姐见过你,挺喜欢你的!”
“他姐姐什么时候见过我?在哪儿?”
“我家的照片里,以及我对她关于你的介绍。”
“你,确实很有创意,天才!”我怪笑着在她脸上抹一把,向外走去。
柯华跟在我的后面,语气不佳,“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怪人!”
“我是外星来的,会飞!”
“我看也像!也不知你到底想要飞哪儿去!”
“天上,天堂里,那儿有人在等我。”
“什么人啊?”
“当然是我的梦中情人喽。”
“我看你现在就是在梦里。”
“随便你说。”
我并没有直接对郑晓兵拒绝什么,因为感觉和他还是挺聊得来的,所以我们自然得也有了往来。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很有修养,表现得很有分寸。他时常请我吃饭、喝茶,另外还到剧院听过一次交响乐。他是个发烧友,因此几乎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陪他到家电商场看看,我一般在表面上都会顺从别人的意志,所以我时常会陪着他到音响专卖店中转两圈。而对他很专业的与工作人员谈各种音响的音质;各种型号高音与低音的不同点之类的,我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耐心的听着扬声器里传出来的美妙的音乐,也偶尔会听到几首自己很喜欢的歌曲。记得那次我在专心的听一首英文歌的时候,他和别人交谈完走到我身边,我问他:“你知道这歌曲的名字吗?感觉挺好的。”
“知道,I can’t tell you why ,来自美国飞鹰乐队,它的其中一首 hotel California 是最有名的,也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唐.享利演唱。”说着他走到工作人员身边对他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音响中传来优美的吉它音乐。
“开始的这段音乐是由三把吉它在三个不同方位弹奏的,器材的还音效果较好的话,应该可以分辨出只有中间一把是木制吉他,唐.亨利略带沙哑的嗓音配合低沉而富有弹性的低音鼓,使其成为烧友考较器材的经典曲目。”他非常认真地解说着,“仔细听这一段,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来自鼓皮的震颤。”
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似懂非懂地欣赏着歌曲,却没他那么好的感觉,可能因为我已认定了一首好听的了,哪能随便改变初衷。
后来在路边走的时候,他问,“你为什么喜欢那首I can’t tell you why?”
“嗯,不知道,就是有感觉,节奏好,曲调挺浪漫的。”
他笑起来,“你喜欢浪漫,是不是女孩都这样?”
“有可能,没研究过,不过,我想至少每个人都不会拒绝浪漫吧?因为那是一种感动。”
“你说得对,不过,浪漫只是瞬间的东西,它不是生活的主调。”
“嗯,我赞同。”
我和他同时笑起来。
“我觉得,你也挺喜欢音乐的。”他看我一眼说。
“也许吧,不过,和你比起来我还谈不上,门外汉而已。”
“你喜欢交响乐吗?”
“怎么说呢?我是有选择性的,就像听歌一样,我想那算不上是真的喜欢吧?”
“你喜欢哪些?说来听听?”
我略微思考一下,“我比较喜欢柴科夫斯基的《1812序曲》,里边刻化的场面很生动,内容很丰富,特别是后半部分,我觉得挺有震撼力的;另外,我比较喜欢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波尔卡系列,很诙谐、很流畅,我听着他的《皇帝圆舞曲》很有意思,感觉挺卡通的,很好玩。他被称为圆舞曲之王是吧?”
他微笑着点点头,“他的作品很华丽,特别是圆舞曲,内容丰富、优美如画,堪称维也纳交响诗的佳作。我收藏了一张87年的维也纳新春音乐会,由世界顶级指挥家卡拉.扬全场指挥,便全是约翰.斯特劳斯父子的佳作;不过,我更喜欢贝多芬的作品,贝多芬和斯特劳斯或者莫扎特不同,他一生波折,病魔缠身,经历过太多的不幸和苦难,他的作品中蕴涵了生命中的真谛,因此更能感染人。”
我沉默一会儿,“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他的一些作品,我很喜欢他的第六交响曲《田园》,感觉有一种深刻的诚挚和乡土味的纯朴。”
郑晓兵从未和我认真交谈过音乐方面的东西,今天见我也能跟着说两句,显得很高兴。
“贝多芬是连接古典乐派和浪漫两种乐派的巨匠,其创作牢牢扎根于古典传统,具有音乐逻辑感,结构均匀感和宏伟音乐的气概。”他看着前方,像是在沉思什么,停顿一会儿接着说:“他27岁就有了耳聋病,到1819年他完全失聪,却以顽强的毅力写下了第三至第八交响曲,他身上有着倔强的性格和坚强的意志,也是最富于独创精神的作曲家。”
我认真的听着,搜寻着大脑中很少的这方面的了解,顺着他的话说:“他的音乐创作与他一生的命运也是息息相关的,他前期的作品与后期的作品在风格和内容上有很大的区别。”
“对,早期作品具有海顿和莫扎特的风格,而后期的是一种接近现代主义的音乐格调。”
我不禁笑起来,“你理解的太深奥,我要想和你谈这个,还得好好的学段时间呢!”
他也笑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去我那儿坐客好吗?”
我有些为难,“方便吗?还是算了吧!”
“我们是朋友,光明正大,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笑笑没说什么,他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思,就说:“我一个人住在我们局附近的一套小房子里,偶尔有朋友去玩也是很方便的。”
我犹豫一会儿,“好吧,哪天有时间,我一定去。”
“那我随时欢迎你来!”
郑晓兵住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大约五十个平方左右,房子有些年岁了,但处在的位置是标准的黄金地段。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家具很少,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客厅里一张沙发,一张茶几,靠南墙放着电视,上面放着一个中置音箱,两则还各立着一个大的音箱,对面墙的顶端两侧挂着两个小的环绕音箱;再就是沙发旁边靠墙两个落地CD碟架,上面放满了CD,另外CD机上还有一摞。他的卧室一样的简单,单人床、电脑桌、衣橱、书橱,书橱里边的书也是塞得满满的,其中最上面一层全是音响技术之类。
“这房子是你自己的吗?”
“算是吧。”
“挺好的。”
“是吗?我不太注意这个,我比较属于那种知足长乐的人,不过,和我们同龄的人比起来,我可能不如别人有上进心。”
“你是属于享受主义者吗?”
他点点头,“应该是。”
我羡慕的跟着点点头,“其实你这种人是最懂得生活的,也活得最舒服,不过,现在的人一般达不到你这种境界。”
他笑起来,“你,是不是在夸我?”
“是啊!”我笑着看看他,他的这种心态一是来自于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另外很重要的也与家庭教育有关,当然,他的优越条件首先不会让他在生活中,最起码在物质上不会有压力,是富足的。
那么,以他这样的人,理所当然要找一个在各方面相当的另一半才会过得幸福。
我和他当然不合适,所以,只能是朋友。
他拿起茶几上一个纸袋,很文雅的笑笑,“给你的,希望你能喜欢。”
我有些意外的看看他,伸手接过来打开,里边是一张CD。
“飞鹰乐队的,里边有你最喜欢的那首歌曲。”
我高兴的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可是,我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别客气,一张CD碟而已,我们来日方长。”
“那,好吧,谢谢!”
他给我冲一杯茶,我端起杯子放在面前轻轻闻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铁观音吗?”
“对,刚买的,你懂茶?”
我摇摇头,“我不懂,只不过喝过就记住了,另外有一半是猜的。”
“喜欢喝茶吗?”
“嗯,我平时就喝白开水—你喜欢喝茶是吗?”
“对。”
我和他不由相视笑起来,原以为他会以茶为主题再说些什么,却听他很自然的又谈起了乐曲和器材,我认真的听着,尽管不是很感兴趣,却很欣赏他对这方面的执着和热爱。
人和人是多么不同啊,有的人一生拼搏,以换来经济和地位上的补偿;而有的人只是在平淡中安静的品味着生活,同样是努力,意义却是十分的不同。但是有一点,生活中这样完全两种不同方向的人,都是各自在自己的生命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理想或快乐。
“和你交往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你不像是一个警察,当警察是你的理想吗?”
“不是。”他静静地说,看我疑问的眼神,轻轻一笑,“原先不是,是爸爸的愿望,但现在我很热爱这份工作。”
“你很孝顺。”
“可能吧,其实干什么行业都一样,干一行爱一行嘛;人的思维,对生活的看法啊之类的都是可以根据环境而改变的,环境育人。”
“你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差不多吧,所谓的野心之类的我是没有的,我的生活除了自己的业余爱好外,就是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啊?”
“没有!我很羡慕你,真的!你那是一种境界,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你那样的心态是很难得的!”
他微笑着没说话,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再说下去,拿起茶杯轻轻喝着。
“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沉思一会儿,目光盯在我的脸上,“你觉得,我们之间除了朋友之外,还可能再发展下去吗?”
我沉默,微笑着。
他也不再说话,打开音乐,倚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我觉得必须跟他说些什么,以免会有不必要的误会,我不希望那样。
“你挺不错的,但是我和你的生活背景以及生活习惯什么的,有差距,如果在一起也许会有让人不愉快的摩擦,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朋友是最平淡又最长久的,你说呢?”
他点点头,“我能明白你的话,能认识你我觉得挺高兴的,不过,我想对你说,其实我的父母……”
我打断他,“不要扯到长辈身上去吧,只谈我和你。像我这样的人不适合你,真的,比如你的生活圈子我从没接触过,而我只能按照原来的轨道生活,这也许很自私,但我们确实是不一样世界里的人。”这样说着突然想起对武兆磊也说过同样的话,不由心生迷惑,我,到底是哪个世界里的人呢?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终于,他看着我说:“我能体会,那就顺其自然吧,好吗?”
我点着头,“好,顺其自然。”
其实,我跟武兆磊在很多方面都已能溶汇到一处,和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十分自然而且默契,我和他,并不是两种世界里的人,至少现在已不是了。那么,我到底在躲什么呢?这一点他和我一样清楚,我不能容忍他身边太多的女人,而他,在这个问题上好像是完全不能迁让的,征服女人对他来说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每想到这里,关于他对我的感情在心里就毫无把握,我感到没有一点希望。
我的路该怎样走?
其实我十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无数次在心里说:武兆磊,无论我怎么做,我都不欠你什么!
也许,我确实需要试着交个男朋友了,也许那样一切就会好起来。
想,只是想,一切仍旧,我仍在认真的给他工作。
而他,也仍在忙忙碌碌的进行着自己的事业,朝着计划的方向步步迈进。
突然收到了雪莹的电话,和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她说想要见我,从声音就能辨别出可能遇到什么事了,我和她约好第二天上午见面,见面的地点她定在一家医院门前。
天气已变得凉爽,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着一件衬衫已有些冷了。远远地看见雪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提着黑色的包,出神似的立在那里。
我笑着叫她一声,“好久不见,神秘黑衣美女!”
她勉强笑笑,“阿雷。”
从她脸上审视一会儿,“怎么了?”
她低下头去,不久就流下泪来,“阿雷,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你这是从何说起?”
“我,不知该怎么办……”说着抽搐起来。
“到底怎么了?”看着她只低着头抹眼泪我着急起来,“别哭了,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她摇摇头,抬起头看着我,咬着嘴唇,“我―怀孕了。”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吃惊,定定神便问:“你,有了新男朋友了?”
她又低下头去。
“其实没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这很正常—他知道吗?”
雪莹点点头。
“那,他怎么说的?”
看着她不说话便明白,今天为什么会在医院门前见面。
“你要打掉,对吗?”
“是……”
我试着改变她的情绪,“雪莹,你不用这样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现在不想要而已嘛。我陪你进去吧,打起精神,坚强点!”
我伸出手领着她走进医院大门。陪着她做完各项检查,她有些发烧,需要住院。替她办好住院手续,我在她的床边坐下来。
整个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
“他是不是很忙啊?”
“谁?”
“你男朋友呗,你这也算是件重要事,他如果不是很忙一定会过来陪你,我说的不过分吧?”
雪莹的情绪一直不好,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坐在床上出神。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
“他贵姓?”
“……”
“这也保密啊?”
“你别问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我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下去,“你们吵架了?”
“……”
“他知道你今天来医院吗?”
“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陪你,连个电话也没有呢?”
“可能,忙……”
“忙?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了吗?你把电话给我,我和他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我拿出手机看着她,等待她给我号码,她却低下头去不肯说话。
我无奈的叹口气,“雪莹,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的事情他是要负责任的;你要让他懂得你的付出和牺牲,那样他会更加心疼你。”
“我认了!”
我迷惑起来,“你说什么?认了?”
护士推门进来,拿着血压表,看一眼雪莹,“测一下血压。”
雪莹伸出胳膊,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占着胳膊不方便接,我很自然的替她拿出来,却从显示屏上看到了秦敬东三个字。一种不好的感觉冲上心头,打开通话键。
“莹莹,住上院了吗?”
雪莹看着我,脸变得很红。
我慢慢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注视着她,递给她。
“喂?”
“刚才正测着血压呢。”
“已住上院了。”
“钱,应该够了。”
“没人陪我。”
“随你便吧。”
她关上电话,不久抬起头看着我。
我的心里一阵的不舒服,瞬间里,突然觉得有些瞧不起她。
等护士出去我冷冷地说:“我没想到……”
“你瞧不起我是吗?”
“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即有老婆也有孩子吗?”
“知道。”
“你图他什么?”
“他,很喜欢我。”
“你确定吗?仅仅因为喜欢,你就心甘情愿做这样一个人的情人?就什么都要为他牺牲啊?”
“我,不后悔。”
我冷静下来,默默坐着。
“雪莹,每个人对生活的态度不同,你有你的想法和感情,我不该指责你什么,对不起!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想说一句,既然你已为爱情付出了,也要懂得索取,爱情不能当饭吃;他如果真的爱你,就应该给你些什么,并不只是嘴上喜欢你再给一点钱那么简单。”
我说得话不太好听,但她只疑惑的望着我, 我只好接着说:“你这一住院,身体也是需要疗养的,你的工作肯定是干不成了,是吗?”
她点点头。
“秦敬东别的本事没有,但给你一个像样的工作,或者给你一个能安稳下来的平台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看着我,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也不想再呆在这里。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要好好珍重。”我看着她静静地说。
“你还会来看我吗?”
我认认真真的对她微笑着,“只要有时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