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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的眼泪(二)

  “从你说的那些话里,我可以想象你心情,也可以理解。”林雪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一个人,可是,你不能因为恨一个人而就去杀人,你学过法律,你应该知道你的行为是违法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除非他犯了法。”

  

  女囚沉默了阵:“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学过法律,我知道我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她停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尝过绝望的滋味,你有没有感到过心死的感觉。”

  林雪被她的问话怔住了。

  

  女囚淡淡的说:“你没有过,可是,我有”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曾经有过快乐的生活,我也像其它女孩一样的爱幻想,爱做梦,我也曾经对我的未来有过美好的想象。可是,那个恶魔来了,他将我所有的美好都打碎了”她的语气有些哽咽:“是他,是那个恶魔,不仅打碎了我的美梦,还夺走我所有的一切”她的双眼红红的,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你还好吧,是不是又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情了。”林雪柔声问道

  女囚望了林雪一眼:“以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她深深的望着林雪:“你不是想听我的故事吗?我现在就给你讲,我的故事……”

  女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开始慢慢的叙述她的故事

  “我的故事要从我的父母讲起,当我母亲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她在舞蹈队里工作,她是一个舞蹈演员,性格很开朗很漂亮,而我的父亲当时不过是个普通的工人,他们虽住在同一条弄里,但两个人却互不认识,本来也相安无事,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可是,突如其来的文革却使他俩走到了一起。

  

  那时文革闹得很厉害,而我的母亲当时又是舞蹈团里演员,因为人长得格外的漂亮,所以经常会一些异性刻意的接近我母亲,再加上我母亲是个开朗的人,所以她从不避嫌。本来这也是没有什么的,可是,那时的文革闹得正凶,所以我母亲的行为在当时就是伤风败俗,在加上我的外公是个生意人。你应该知道,在那样的时期里,生意人和文人是主要被批斗的对象,我母亲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为此,我的外婆为了使家里的生活可以摆脱困境,就托了一个媒人想找个工人出生的家庭结亲,于是那位媒人就找到了我的父亲。

  很快的,我的父亲与母亲的婚事就在这样的一个背景被定了下来,虽然当时我的母亲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可是为了生活她也只有承受了这样的婚姻。她们结婚后,我母亲家的生活也稍有好转。

  说到我的父亲,他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做什么花哨的事情来讨好我的母亲,在他认为,过日子就是要踏踏实实的过,但我的母亲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的出生,她的性格与我的父亲格格不入,她们两人常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好在父亲对母亲还是很照顾的,特别是我母亲有了我之后的那段日子。

  她们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平淡如水的生活,一直到我十六岁那年。”

  

  苏可喝了口水,用手轻轻抚了抚了额前的碎发:“还记得那年我正好考进了一所重点高中,但我的父母却没有对此感到特别的高兴。尤其是我的母亲,在她看来,我考进重点高中是理所当然。我还记得那次我刚拿来录取通知的情形。

  那是一个很热的夏季,当时考完中考的我在家里静静的等待着,虽然我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挺有信心的,但是在等待通知的日子里,我还是相当紧张的,生怕自己不能考进重点高中。还记得的那天,下着大雨,我正独自坐在家里看着书,父母都去上班了,突然门铃响了,我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个披着雨披的邮递员:“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啊”他边问边从雨披里拿出一个大大的邮包。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不一会,他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交到我手上说:“这是通知书,你收好了啊。”

  我接过通知书朝他点了点头,并轻声说了声:“谢谢”看着邮递员走后,我便拿着我的通知书回到了房里,记得我打开信封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快急了,当看我如愿得考进了重点高中后,我兴奋极了,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父母。

  晚上,爸妈都回来了,我面带的笑容的把我被重点高中录取的好消息告知他们时,他们的反应却是让我十分的心凉的,他们的反应并没有想我所想的那样为我欣喜若狂,而是非常的平静,我的爸只是轻轻的夸了我两句,而我的妈妈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在她的眼里,我考上重点高中是应该的,根本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进入高中后,我便一头栽进了忙碌的学习中,妈妈的严格对待使我对我的学业一刻都不得放松,可是,另一方面,妈妈在那时与爸爸的婚姻已到的尽头,当时忙于学习的我却一点也没注意到爸妈的变化,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的爸妈吵架声,当时我惊讶极了,虽然说我爸妈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但他们从来都不曾和对方大声的说过话,而且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一向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吵架,我站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吵骂声迟迟不敢进门,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摔地的声响,然后是一阵急骤的脚步,门开了,我一惊身子往后退了退,只见妈妈满面怒容的从门的后面走了出来,“妈”我怯怯的叫了她一声,眼里满是不解的疑问,妈妈怔了怔,望了我一眼然后冷冷的说:“回来啦”

  我点了点头,双眼盯着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妈妈看了看我,又朝屋内望了望轻叹一口气道:“我和你爸吵架了心情不太好,出去走走,你回屋里后好好做作业知道吗?”说完她便从我身边走过,待她走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近家门,轻轻的推开开了一半的房门,探着脑袋往屋里张望着。

  “是可可吧”爸爸在屋里叫着我的名字,我回了一声,便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来到客厅,我看见了令人揪心的一幕,只见房里乱糟糟的一片,爸爸瘫坐在沙发上,一脸痛苦的表情,双眼睁的大大的且呆滞的望着开花板,“爸”我轻声的唤着他,爸爸望向我:“可可,回来啦,房里有点乱,我还没做饭呢,你饿了吗,我去做饭,你做功课,没事的没事的”爸爸语无伦次的说着话,边说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从我身边经过,走向厨房。

  那天夜里,整个房子里充满了凝重的气氛,爸爸对与妈妈吵架的事只字未提,我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于是就起来上厕所,经过的客厅时,发现爸爸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双粗大的手支着低垂的脸。望着爸爸,我的心里特别的难过,突然,挂在客厅里的闹钟响了起来,抬头一看,已经是深夜12点了,妈妈始终没有回家。

  “可可,你怎么站在客厅啊,都这么晚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爸爸发现了我并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回:“知道了,爸你也早点睡吧”我看着一脸憔悴的爸爸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睡”爸爸回我,我又点了点头,转身回房了。当时我天真的以为,爸妈吵架不过是一时的义气,过几天就会好的,可是事情却非我想象的那样。

  

  自从那天起,妈妈就一直没有回过家,就好像她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的爸爸自妈妈离去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原本就没有什么笑容的脸上就更加显得的冰冷了。有一天,爸爸的一个好友来我家坐客,爸爸和他在客厅聊了很久,也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只是打那以后,这个人就会经常来我家,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会在爸爸的房间里谈着似乎很重要的事情,每次那人走后,我都会情不自禁的问爸爸,可是爸爸却总是什么都不对我说,只是淡淡一笑说没什么事情,叫我不要担心。可是我又怎么能不担心呢,妈妈走了,而且还走的无影无踪,我只剩下爸爸唯一一个亲人了,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后来才知道,原来爸爸的那个朋友是做小买卖的生意人,以前也来找过我爸爸,主要是想找个合伙人与他一起把生意做大。爸爸一开始没有答应,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直到妈妈走后,他来我家安慰我的爸爸时,顺便又提起了做生意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爸爸这次竟然答应。他们当时闭门谈事情就是在谈生意合作的事情了,没多久,爸爸便辞去原先的工作,将自己二十几年积存下来的血汗钱从银行里一分不留的取了出来,开始了他做生意的人生。

  做生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爸爸一开始的创业是相当艰难的,每天总是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家,休息日也是如此。但是爸爸和他朋友的生意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还一连亏了好几个月,可是爸爸却没有就此退怯,他咬了咬牙,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掉,还将我们住的唯一的房子也抵押给了银行来换取资金,爸爸这样的行为引起了一些亲朋的质疑,他们都认为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可是当时的爸爸却是义无反顾的,似乎把他的一切都赌上了。我当时也不同意爸爸的做法,有时晚上梦里会梦到爸爸生意失败,不但房子没了,连学费也支付不起,每次梦到这里我都会被梦中的惨淡情景吓醒,然后一身的冷汗。我好想妈妈可以回来救我,来拯救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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