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默默地吃着东西,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其实与他除了那些心伤的往事,还能有什么可聊的呢?陈曦后悔,不该和他坐在这里。
他的手机铃声。
“喂?”
“和朋友在吃饭呢,有事吗?”
陈曦看他接电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
“明天—现看吧,我可能不去了。”
“没什么,我有些别的事,回家再跟你说吧,啊?天天睡了吗?—好,就这样吧,挂了。”
看着他专制的样子,陈曦不禁想,如果换了是我,他也会这样吗?答案是:会的。
“你太太?”
“是啊。”
“家里有事?”
“没什么,明天有个订货会,问我还去不去,好给我准备要带的东西。”
“你去吗?”
“想改后天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和朋友一块去,他还没定下来。”他又点了一支烟。
“高屹,我们是不是该说再见了?你也早点回家陪陪家人。”
“好。”这样说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抽一口烟深思一会儿,“陈曦,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是,该怎么说呢,我对你,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过去了,我真的不想再提,我不恨你,我……”
想听她说下去,却见她叹口气后不再说什么。
“你不想再提,就说明你真的恨我,我知道我是伤你太深了—那段时间我真想离开这儿,不想在这儿呆了—后来,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总打不通……”
陈曦站起来,走到窗台边,表情复杂地看着外面。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很乱,她知道他是想向自己表明一些自己认为要说明白的事,但,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为什么?也许这就算是报复吧,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从未有人像他那样伤害过自己,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却只是刻骨铭心的创痛。她把最纯真的感情给了他,那种感情一个人一生只会有一次,全部付出,毫无保留,可他却不珍惜,只有冷酷和无情,以至最终毫不留余地的彻底伤害。所以,为什么要原谅他?!
我为什么还会恨他?--这样想着,陈曦心中翻动起一种难言的悲伤。
“你很爱你的太太吧?看得出你们的感情很好。”转过头,陈曦带着一丝无名笑,等着他的回答。他没有回头,抽着烟,沉默。不久,又点燃一支烟后他站起来走到窗台边,像从前一样习惯性的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烟放在嘴边抽着。
“失去你我很后悔,每当想起,这儿就一阵阵的痛。”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在我心里,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不管你相不相信。为了你我消极过、堕落过,甚至—甚至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就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可这些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能怪谁呢?我总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可今天真得见到你了,我又不知道该样说起。”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很快的,一支烟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他吹成雾,散去了。他走到桌子前把剩下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回转身走到陈曦身边,神色黯然注视着窗外。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有了自己各自不同的生活,而且都生活的很好,不是吗?”
“我知道。”
“我想你还是好好的去爱你的家人,好好的对她,人这一生找一个相爱知己的人不容易,既然有缘有分,那就更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
“我知道,”高屹回转身来,眼神中带着恳求,“可是,想到你会恨我,我心里不安……”
“别说了!我说过我没有恨你,也许过去有过,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太年轻,什么都不懂。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在我的生活中早已没有‘恨’字--也没人值得我去恨!”
“好吧,我不说了……”
又开始了沉默。
这种尴尬让陈曦觉得胸口发闷,堵得慌。
有人敲门,接着开门进来一位穿灰色套服的女子,后边跟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女孩,手里端一个托盘。
走在前边的人未语先笑,她面色白皙,长着一双大而好看的眼睛,灰色套服恰到好处的展显出她优美的身段。“你好!高老板!”
“你好!”高屹给陈曦介绍说:“这位是餐厅负责人赵经理。”
“哦,叫我小赵好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里端起一盘菜放在桌子上,“这是酒店特意赠送给二位的,希望你们喜欢!”她对陈曦笑着,眼神很动人,撩人心魄。
“你好。”陈曦点点头笑着向她打招呼。
“你好!请问您贵姓呀?”她的声音有些嗲,却很入耳。
“陈曦。“
“陈小姐,很高兴又见面了!”
“你认识我?!”
“认识啊,以前我在亭望路的‘西月楼’时,你们曾一块去吃过饭,那次我还对高老板提过呢,是吧?”看高屹。
“赵经理记性很好。”
“哪儿呀,是陈小姐太出众了,那种气质一般人想学是学不来的,当时您又一个劲的在身边给她夹菜,轻声问这问那的,羡慕的我了不得,所以我就记住了。”说着拿起托盘里的酒杯,用清脆、有节奏的声音继续说:“高先生,谢谢您能常来照顾我们的生意,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提宝贵意见!”说完,很利落的将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光,高屹也跟着把杯里的酒喝完,看她又要倒酒,赶紧说道:“有那意思就行了,我们都是老朋友,不用这样客气。”
“那好吧,这杯酒我就一块敬二位,祝你们玩得开心!”她仰起头,又把酒杯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随后说了几句很专业的客套话后告辞出去。
等她出去,陈曦笑着看看高屹,半开玩笑地说:“她很会说话。她不会每个房间都这样去敬一通吧?那杯里可是白酒,难道酒是假的?”
高屹摇摇头也笑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我常来,她很少这样,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陈曦想了想,问:“她是这店主的什么人?”
“怎么说呢,朋友—更近、更好的那种,具体我不太了解。”
“哦。”陈曦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她很迷人,很讨人喜欢。”
高屹不置可否地笑笑。
“那次吃饭的时候,我怎么没注意有这么一个人?”
高屹没有回答,他看一眼陈曦,四目相对。那一次的相聚,虽然已过去多年,但那段日子总是令人难忘。
一九九五年春天。
陈曦坐在课桌前,一手翻着书,一手托着腮,静静地听郝佳背英语单词。昨晚不知怎么不小心感冒了,昏昏沉沉的。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就显得更加低落。母亲不在身边,姑妈虽然很疼自己,可毕竟是不一样的,所以考上大学后虽然在本市,还是从姑姑的家里搬了出来,坚持住校。她也不想回自己的家,那里没有亲人,所以不是家。陈曦从小一个人长大,在她身上一直有一种孤落情结,给别人的印象总是冷冷的。其实在内心里,她比谁都渴望有人关心、爱护。以前与好友聊天,说到将来找一个什么样的“伴儿”时,她总是说:谁最疼我、爱我,我就嫁给谁。如今这个人就是高屹,他却远在天涯。陈曦无数遍的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两人见面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哭着与他紧紧拥抱!在学校里?在火车站?或者别的什么大厅广众之下?那样的话,同学和周围的人该怎样看他们?管那些呢!太久没有见面了,相思太苦,太难熬。想着这些,拿出了一叠信,信都是过年前后才收到的,她随便抽出一封打开看起来。
可儿:
转眼又是一年,我们三年没见面了。有时候静下来想想这几年的种种,你真的很让我感动,我只不过是一个穷小子,没有学历、没有钱,到将来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幸福的日子。而你却无怨无悔,遇上你这样好的一个女孩,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只有感到惭愧!
你总想来看我,但我却一直不让你来,你说不怪我,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很委屈,对不起!我承诺年后争取回去,这次尽量办到,不再让你失望。想到以前几次让你失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原谅我好吗?
在这里,我不得不又要叮嘱你,一定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可如果学业跟不上,以后用的时候再弥补就晚了。如果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学业,我将内疚一辈子,别嫌我唠叨,小丫头。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要熄灯了。
KISSYOU!
屹
95.1.20
“嘿!有人找你。”大胖子刘学强突然出现在她的桌子前,用手敲着桌子说。
“谁啊?!”陈曦被他吓了一跳,烦心的瞪着他。
“一个兵哥哥。”
“什么?!宝贝儿,你的心上人回来了?”郝佳瞪大双眼,张着嘴,竟也一脸的兴奋,望着刘学强问:“在哪儿呢?”
“在一楼大厅里,他问我你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教室里,就让他在那儿等着,我上来找你--原来那就是你那亲爱的呀?嗯,还行,小伙子挺帅!”
陈曦不等他说完,早已走了出去。他回来了!她的眼睛已经模糊,是他吗?可他没提过。不—不是真的!可那会是谁?她跑下楼来,站在楼梯口:门前一个高高的背影,两手插在裤兜里—真的是他!陈曦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高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把身子转了过来,看到了她,嘴角慢慢露出笑容,双眼闪动着温柔的光向自己走来。
“你--回来了?”待他走到自己跟前,陈曦用很小的声音说,她不敢抬头,怕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就要哭出来了。
“嗯,回来了,你还好吗?”
“还好。”
高屹柔声问:“你怎么瘦了?比照片上还瘦许多!”
“我也不知道……”
“功课累吗?”
“还行。”陈曦发觉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还有几个特熟的身影老在后面晃来晃去的,更加害羞起来,“我们出去说话吧?”
“好。”高屹答应着,不禁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并顺着头发滑了下来,“头发这么长了?小女孩长大了!”
正是三月中旬的时候,树上刚露出新芽,天还有些冷,空中零零散散的弥漫着毛毛细雨。陈曦穿一件白色的毛衣,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是早上刚换上的。当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怪自己不够漂亮,至少与想象中的标准有差距。校园里路上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人也是快步的走着,有的好奇地看他们一眼。
两人慢慢地走着,一直都没有说话,装了几年的话,现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一阵风吹来,陈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两手抱起胳膊。高屹看她一眼,“你穿得这么少?小心感冒了!”说着靠近她身边,很自然的抬起手放在她的肩上,把她轻轻地揽在怀里。陈曦任凭心跳急速加快,只幸福又害羞的依偎在他身边,甚至能感觉到他淡淡地体温。她希望就这样永远的走下去,路一直长到走不到边。
“我不能呆的时间太长。”
“……”
“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了?”
“如果有时间,晚上我让人来接你,陪我一块吃饭。”
“晚上应该有,去哪儿呀?远吗?”
“还没定下来,他们知道我回来了,要跟我聚聚。”
“哦……”
“好吧,我该走了,下午5点左右我让李江来接你。”他用手在陈曦的肩上轻轻的捏着。
陈曦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明显有不舍,她陶醉在他温热的怀中还没回过神来。高屹怜爱的看着她,“听话,我在这儿看着你,回去吧!啊?”
看着陈曦咬着嘴唇低下头慢慢的转过身去,高屹转身匆匆的离开。陈曦心里空落落的,她甚至还没看清高屹是不是变样了。
跟着李江来到市内‘亭望路’一家酒店。她知道这个地方,也很喜欢它的名字:西月楼—月上西山,寂寂落落;月光如银,凄凄冷冷;高楼孤寞,伊人独坐;相思无边,岁月无痕。
高屹正站在门前等她。
餐厅里的客人不是很多,随着他走到二楼,经过“望月亭”和“思月轩”,在“新月阁”前停下来。陈曦不禁想这家店主一定是个文人吧,或者是个女人,要不然怎么对月亮这么感兴趣?只是那些来吃喝的人又有几个会去在意这些呢?
房间内已经坐了五、六个人,全是男的,陈曦只认识两三个,是同校同学。
饭桌旁的气氛很融洽,几个很铁的朋友谈得很投机,都不张扬。几个人随意的喝着酒,聊着自己的学业或工作。高屹并不谈自己当兵的情况,只说还得再过几年才能回来,和回来之后的一些想法之类的,大家只听着,也没有多问。陈曦坐在他的身边,沉浸在幸福之中,全不去在意其它。高屹的话一直不多,一只手抽着烟听他们聊着,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握着陈曦的手轻轻捏着,时常给她夹些菜,后来见她不太吃就哄着说:怎么不爱吃饭啊,身体本来就不好,再不好好吃饭怎么行?瘦了皮肤不好看,要变成黄脸婆了我就不要你了。陈曦果然听话的吃两口,只是脸变红了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看别人。几个朋友笑笑,很有默契的把一些菜转到她面前说,多吃些这个,对皮肤好;多吃些那个,不容易发胖。
时间过得很快,已近8点。李江看看表,说:“不早了,我们撤吧,高屹也早点回去休息。”
高屹拿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外衣,给陈曦穿上,和几个朋友一块走出酒店。互相道别中陈曦看得出他们还有些不舍,体会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就有散,有散才有聚,分别虽然不舍,可重逢却是无比喜悦。想到这儿,心里生出丝丝忧伤,与他的离别也即将在眼前,而相聚的日子却又将长得数不到头。
陈曦的院校在市的西南角,要经过一座大桥,过了桥不远就到了。两人在桥边从车上下来,顺着桥往前走。
陈曦整个晚上都不怎么说话,脸上带着羞涩、幸福也有辛酸。过去漫长的日夜,思念与忧伤伴着她,每时每刻、一分一秒,痴痴的等待,苦苦的期盼,在她的心里,与他见面便是唯一的愿望。如今,终于见到他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就是自己唯一的精神依靠,如果没有他,整个世界即将毁灭。
两人慢慢走着,一直都没有说话,不时对望一眼,幸福的感觉不可名状。很快,桥的长度被他们用双脚量完了。
“我们到那边坐一会儿吧?”
“哦。”
他们牵着手走到桥下,在河岸边的一棵树下停下来,对着河水默默地站着。河很宽、也很深,在周边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闪闪的银光,一直流入遥远的大海。
高屹牵着她的手,转过身用手抚摸她柔软飘逸的秀发,慢慢的,划到脸上,眉角—脸颊—嘴唇,接着,把头轻轻的埋下来,用双唇在手触摸过的地方继续重新探寻着。陈曦软软的偎在他的怀里,依顺着他。他是自己的初恋,这是她的初吻,他是自己永远的恋人,不变的唯一。曾有人劝过她,感情既然维持的那么苦,又何必支撑?不如放弃吧,找一个能给自己快乐的。可她觉得做不到,所以她只能在思念中苦苦挣扎,哀愁与期盼让她整天闷闷不乐,她的眼神里总会有丝丝的忧伤和迷惘,她看不到两人的将来,只能等,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从他的身上,亦同样感觉到了那种无奈与惆怅。
“我们坐一会儿吧?”高屹紧紧地抱着她。
“嗯。”
他们在树旁坐下来。
“冷吗?”
“还行。”
陈曦向他身边靠近了些,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回来怎么没对我说啊?”
“想给你个惊喜,不好吗?”高屹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吻着她的头发。
“那,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
“是……”
“你哪天走啊?”
“还没定下来,可能三、四天后吧。”
“这么短?为什么?”陈曦翘起嘴巴,有些伤心的说:“多待些天吧?你走了,我又会想你。”说着鼻子有些发酸。
高屹怜爱的看着她,“傻丫头,这个哪是我说的算的,我是个军人。”不等说完,已发现她的眼眶有泪在打转。“来,坐到我腿上。”他用手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陈曦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高屹苦涩地笑笑,“我—还不知道。”
“高屹。”
“嗯?”
“我们的将来会怎样?”
“……”他低下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似乎静止的河水,一时间没有说什么。陈曦抬头看着他,他那双眼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禁问:“你在想什么?”
好久,高屹叹口气说:“可儿,我让你受苦了……”
“那有什么,我只要能和你在起,别的什么都无所谓。”略停顿一下,继续说:“我想好了,明年毕业后我就去找你,在离你很近的地方找个工作,什么苦我都能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跟着回来,那时候我社会经验也有了,也会有些积蓄,我们可以自己干些什么,好吗?”
高屹笑起来,“小傻瓜,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着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你这个傻丫头。”。
“干嘛?我要是傻丫头,那你就是傻小子。”陈曦显出了以前调皮的模样,高屹看着,有些心疼。长长的叹口气沉默一会儿,“可儿,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好值得吗?”
“值的……”陈曦幸福的在他耳朵边说。
高屹听着没有说话,眼睛默默地望着前方。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回去的太晚了不好。”
陈曦不情愿的点点头,又问:“你明天什么时候来找我?”
“我……只要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你很忙吗?”
“是啊,回来待的时间太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把陈曦扶起来,用手替她拍拍身上的土。
“嗯嗯,我不管!反正你得来看我,要不然我就会去找你。”她跺着脚,嘴巴也鼓起来。突然的这样撒娇,让高屹愣了一下,接着笑笑说:“行,我明天一定来看你,啊?”
“什么时候?”
“嗯—下午吧。”
“那—好吧。”陈曦快乐的笑起来,用手抱着他的胳膊,抬起脚在他的脸上亲一下。
“你很调皮。”高屹无可奈何的笑笑,“快走吧,学校要关门了。”
在校门口,陈曦叮嘱道:“明天我等你呀!”
“好,快进去吧。”
高屹看着她进了校门,点上支烟,转身匆匆离去。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太阳高照。陈曦一直沉醉在幸福之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午后。吃过午饭,她认真的对着镜子打理着。马晓歌知道她的心事,在一旁逗她,陈曦也不理,只一味的享受着自己的快乐。
但,高屹没有来。
“没事的,他可能抽不出时间,明天他一定会来的。”睡觉的时候她这样安慰自己。
第三天仍然是个好天气,对于陈曦来说,这天却过得有些漫长,她有些担心,担心今天他会不会来呢?一定会的!可仍是担心。
而,高屹最终真的没有来。
“明天我要去找他。”陈曦对自己说。
第二天,下课后陈曦去找李江。
李江高中毕业后一直在他叔叔的陶瓷店里帮忙,不久在叔叔的资助下,开了一家音像店。当时大陆流行音乐正开始盛行,他的音像店也开得很红火。他女朋友因为没有正式工作,就去帮着打理。
正是中午时间,店门闭着没敞开。陈曦推门进去,屋内放着音乐,却没人。刚想问,突然看见墙角布帘在动,隐隐约约像有人在低声喊着什么。陈曦有些害怕,想赶紧走开,可还是转过身,踮着脚尖走过去。(她在后来偶然想起时,觉得自己当时的样子一定是非常滑稽可笑的)轻轻的撩开帘子—“啊!”陈曦转身跑出去,在门外停下来,想走,但还是站住了。
过了一阵,李江打开门出来,红着脸,表情尴尬,“你--找我?”
陈曦更显难为情,也不看他,说:“对不起,我没敲门……”
“没事……你有事?”
“哦,找你问点事。”
“那--里边坐吧?”
“哦,不!不用了--我下午还有课,一会儿就走。”
“那--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想问你,见高屹了吗?”
“他已经走了--你不知道?”
“走了?!可是,他没有告诉我!”
“前天晚上走的,走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都没来得及去送他。”
“可是……”陈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走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店里有女人的声音喊:“李江,电话!”
“哦,知道了!”
“快点,是我爸!”
陈曦赶紧说:“那,我先走了。”
“行,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就行!”
“好的,谢谢你!”
整一下午,陈曦心都很乱,也很伤心,不知道高屹为什么要这样做?想着又要开始以前的书信寄托重复生活,委屈的掉下泪来。
屹:
等你两天见不到你的人,找到李江才知道你已走了。我很难过,相见的时光如些短暂,我刚踏进幸福的殿堂,还没回过神来,却又一下子跌进了地狱。
我不怪你走之前没有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对我的爱。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又要开始以往的相思煎熬,心里很是伤感,你不要怪我这样多愁善感好吗?
屹,接到这封信时已回到了部队了吧?你还好吗?我很想你,你想我吗?我只想告诉你,不管等你多少年,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等你回来!
如果你接到我的信,尽快的给我回信好吗?我好知道你已安全回去了。
就这样吧,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再抽那么多的烟了。
吻你……
爱你的可儿
95。3。21
写完信,小心的叠好,装进信封放在桌子上,呆呆的坐在那里。
“又写信呢?”班长刘斌在她身边坐下来,看一眼信封说。
陈曦径自叹口气问:“有事吗?”
“听王贝贝说你不想参加歌咏比赛了?”
“嗯。”
“怎么了?”
“不怎么,心有余力不足。”
“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咱班没你可不行!”
“你要干嘛?样子怪怪的!我烦着呢!我参不参加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失恋了吧?要是那样的话,该会多少人睡不着觉啊!其中也包括我。”
陈曦看一眼刘斌,他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站起身来,“请让一下路好吗?我要出去。”
“好,没问题,要不要我帮你去寄?”
“不用,谢谢!”说着拿信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