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半年了,你竟狠心音讯全无。刚开始给你打电话你还接起来——尽管是很不好的态度,但我至少能听到你。后来你换号了,是要彻底了断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一切,回忆起来才发现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鲜活,尤其是那些美丽的瞬间。我以为消失了的记忆其实是那些争吵和误会,现在回想起争吵的过程,只觉得心酸和懊悔,我们浪费了太多感情在这些过程上呵,一滴液体滑落在我握着筱的手上。“筱,我又哭了,你起来骂我不中用吧!”我听到身后伯母哽咽的声音:“泽,筱认识你,不枉此生。”“不,伯母,如果不认识我,筱不会到今天这个境地。她和我相识是错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补救这个错误造成的伤,仅此而已。”筱的眼角也有泪滑落,她听到了,也同意我的话了吧。“你一定想知道我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她叫岚。你醒过来亲自问我啊,我要你亲自问我而不是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响地听!”筱无语。
夜深了,伯父伯母今天破例留了下来——明天是周末。他们叫我早点休息,为了让他们安心,我躺到筱旁边的床上,却难以入眠。我害怕又是一夜无梦,得不到筱的宽恕,睡觉是多么艰难的一种事。伯父伯母也躺到另一张空床上,没有说话。我看着筱,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在做梦么?
眼前交织着混乱的画面,我把思维尽量调整清晰,抬头看见了筱。她在一片草地上坐着,太阳照在她身上,她的惬意在空气里跳跃。“筱!”我要带她出去一定要打破她的自欺欺人。然而我无法靠近她,就像两个正极磁石一样。她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掩饰不掉的伤感:“我听到了,又被你惹哭了。”她跟我说话?!我又看到了希望,试着向她走进,那股阻止我的力量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我坐到了她旁边:“筱,醒来吧,我讲那些不是要怪你,只是希望你坚强起来,与我一起面对现实。”她也没有再歇斯底里:“我在这里考虑我们的过去、现在与将来。”我一颤,她提到了“将来”。她接着说:“只是怕你对我像那天一样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所以不愿出去。”我怜惜地说:“筱,其实我一直没有对你不闻不问,漠不关心,而是怕……自取其辱。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所以才那样做,如果你没有昏过去,我就会不顾一切地要你回来。”筱轻轻笑了:“你看一样东西吧。”
画面变了,在一辆拥挤的公交车上,筱艰难地站在过道上,面前是一对相拥的男女,男的就是那个司徒,他无限深情地凝视怀中的女子。筱唇边挂着一丝笑意,我能听到她心里的话:“如果泽在,我们也是这么幸福的。这个男的有些像蜡笔小新啊,眉毛浓得出奇,有意思。”少女掏出手机看了一条短信抿嘴笑了,司徒瞟了一眼,不自然地说:“是他?”女子点头,说:“他问我是不是和室友一起,叫我小心点,回去赏我一个……”“Kiss?”男的闷声问,女子默认了,男子叹了口气说:“没事,我没有介意,你本来就是他的。”筱心里不平了:“三角关系?!太可恶了,真想掴她几耳光,还笑!”这时一个急刹车,正在看手机的女孩没站稳,从司徒怀里冲了出去,筱一个不小心也往前摔,不偏不倚倒在司徒身上,司徒也不好推开她,两人僵持着。甩出去的女子先起来,冲过去把筱拖了起来,顺手扇了筱一耳光:“凭什么靠在我男朋友身上?你看他那么久有什么企图?”筱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女子清脆的一巴掌:“因为你不配。”语气冰冷而干脆。公车上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就像看戏一样,女子怒视筱,而筱则一脸漠然,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公车到站了,筱下车,走过司徒身边时低语:“谢谢。”她下车后,司徒若有所思地慢慢松开身边的女子。
“三天后司徒找到我,”筱开始叙述,“他和我是一个系的,高我两届。熟人多,找人挺快。他说很感谢我的举动让他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有了从泥沼中抽身的动力和压力。其实他只是少了点勇气和理智。我们谈了一个下午,他终于忍痛给那个女孩打电话提出分手。之后我们没有再联系,直到暑假。”“那你们暑假怎么会一起回来?”我问。筱一五一十地讲:“回家是巧合,出了火车站看见一个人在问路,过去一看是司徒。他说想散心,听说这里风景不错就来了——之前他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想着同学一场就带他到家玩几天,然后见到你,就演了一出戏。”“你确定他没有预谋?”“我想应该是的,他看人的眼神泄露了全部感情,伪装不了。”我想起了那双单纯得无辜的眼睛。“之后呢?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一个人忍呢?”她幽幽叹了口气:“和司徒做了好久的朋友,他的眼神开始暧昧起来,却始终没有说破,我也尝试着习惯于这一种平静,尝试对这份暧昧产生眷恋。我甚至希望自己再去爱别人,以为我爱上他了。但那天他交给我一枚戒指向我求婚时,我的心疼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你,和我们的一切。我落荒而逃,把给他的联系方式全断了,电话号码也换了回来——可惜它没有再显示过你的号码。我尽一切办法打听关于你的消息,知道了有一个叫岚的女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