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的我犹如一支空谷幽兰,没有人了解我的孤独与寂寞。大家都认为有住房且有一份不错工作的我生活得很潇洒。我独身的家是文友们的乐园。每周的聚会雷打不动,我乐意和大家分享快乐。只是当他们离开之后,我的心更加的冷漠、凄凉。因为我是被爱情角落遗忘的女人。
唐含就在我心情忧郁的时候出现的。事后我常想,也许唐含是上帝派来安慰我的。他是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殷勤周到又能说会道。和他在一起,我有被欣赏被娇宠的幸福和骄傲。要知道唐含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知名人物。谁不知道,他是新闻行业的“名记”。被一个优秀的男人欣赏,使我充满骄傲和自信。
接受唐含的邀请是在夏季的一天晚上。我特意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套裙。刚刚做过护理的秀发垂在肩上。提一个小巧玲珑与服装颜色相搭配的手提包。略施粉黛后揽镜自照,镜子中的我依然是一个靓丽、清纯的女孩。4年的恋爱没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娇小玲珑的身材常使人误认为我是个大学生。我对自己相当满意。我的初恋男友木易常说我有自恋倾向。也许喜欢文学的女人都如此吧。我仪态万方地出现在“消夏园”饭店。愉快地吃饭、聊天。
饭后他骑摩托带我到白河边散步。唐含笑着说:“能不能讲讲你的恋爱史?”我歪着头说:“先讲讲你的妻子吧。”“我没妻子”他急忙说。“看你也不像没结婚的人。怎么想来拐骗小女孩?不过我已经过了被骗的年龄了。”我一针见血地说。唐含的脸色黯了下来。接着他告诉我,妻子硕士毕业后,为了能留在北京,和他离婚嫁了一个能帮助她留京的男人。
我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也告诉他我那4年刻骨铭心的初恋。只不过他留在省城,我回到了南阳。为了让他有一个更美好的前程,我决定悄悄地放弃,让他那个上司的千金和他共渡百年。我认为爱是给人以幸福。当我不能给我爱的人带来幸福时,我选择离开。只要我爱的人能幸福,我就感到幸福,爱的本身就是能给你所爱的人幸福。只是和木易的一场恋爱透支了我一生的情感,使我觉得自己的情感世界已经干涸。说这些时我泪光闪闪,心中的痛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唐含握着我的小手,“你真是个爱情的小傻瓜。”他哽咽着说。“你的爱情幸福论已经打动了我。”
和唐含分手后回到家中,独坐在漆黑的夜中,回忆着初恋的往事,我泪如泉涌。除了才子木易,又有谁能配得上我一世的清高和才情?除了我,又有谁会爱木易能爱到比什么都重要?我也会结婚,因为我是70年代后生的人,我们要遵循生活的规律。我崇尚爱情但不是爱情至上主义者,因为我毕竟还是红尘俗人,我不能在众人猜测的目光中生活。只是今生今世又有谁会牵着我那冰冷的手,安慰我这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吓了我一跳。又有谁会给我午夜的问候。满怀狐疑地拿起电话,却是唐含。他在电话中说:“我知道你没有睡,还在流泪。等我,我带你到不夜城散心去。”
“不,不,太晚了,谢谢你。”我说。
“我爱你。你知道吗?”他说。听到我的沉默,他一连说了十几声“我爱你,我爱你。”
他应该清楚地知道,我所爱的人是还在省城的木易。难道爱一个人会连她那颗爱着别人的心也一同接受?他真是个傻气的男人。我又流泪了,这一次是为唐含。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美丽难忘的夏天。他使我重温了那种初恋的感觉。他甚至比木易更会体贴关心人。接我上下班,陪我逛街,为了我一时的食欲他会冒雨排队,他总是让我很感动。许多时候,我常常会在笑得眼里有泪的时候想起木易和那些我们曾经的美丽片断。想着想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袭上心头,心痛的感觉淹没了我的回忆。
唐含是爱我的,而我却在爱与被爱中憔悴。面对深情的唐含我很内疚,尽管我也总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的亲朋好友面前,可我无法投入,因为我无法忘记木易。爱成了一种痛苦,被爱成了一种负担。我不想伤害唐含,但世间有些事往往不能让人左右,最终我还是伤害了唐含,比他的妻子伤他更深。
金秋十月,分别了快一年的木易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生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了。在木易向我提出求婚的请求后,我哭倒在这个我挚爱一生的男人怀里。我是幸运的。木易没有拜倒在金钱和权势面前,他依然爱我如初!
木易回来之后,唐含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没有勇气面对他——那个被我伤害至深的人,道歉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情不自禁地,我向木易讲起唐含,讲起了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木易歉疚地说,是我不好,对你关心不够。我希望婚后我能做个优秀的丈夫。我会把唐含当作我俩共同的朋友。
在新千年我做了木易的新娘。偶尔也会想起唐含来。不知道他是否会忘却我和他在世纪末的爱情片断。我衷心祝愿他能够找到一位他深爱的同样也爱着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