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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夫顶罪(十八 玉姐三次坐牢)

  新中国没有帮工,没有佣人,没有丫鬟,人人平等。人人都有饭吃,也要自食其力,人人参加劳动。在家庭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男女地位平等,互相尊敬爱护。

  可是,王郎的公子少爷派头仍在,不论对父母还是对妻子,张口就大声喊叫。给我拿东西来,给我踢开些,慢一点张口就骂,就像对待丫鬟,水温不合适,就把洗脚盆踢得满屋子乱飞。饭少了一点,就把碗砸到桌子上,弄得一桌饭菜被打翻,不会帮着洗碗,拿筷子,自己的衣服裤子鞋袜穿脏了,脱下来,扔在母亲妻子面前,把母亲妻子当成丫鬟。他就是个祖宗,一家人都围着他转。

  工资不够他一个人用,今天进城吃饭,明天约人游玩,有钱就吃喝,月底当伸手派,伸手向父母要钱。他的儿女不会得到他的一件衣服穿,不会得到一块糖吃,更不会抱着孩子去玩一玩,把所有抚养的责任都交给妻子一个人。

  再说,妻子小倩也是有钱人家的闺女,在省城读过书,受过中等教育,也曾有过工作,有了儿女后,辞去工作回家抚养儿女。也知道新社会男女平等,家务共同承担,儿女共同抚养,当然就不服气,就敢与王郎吵架甚至打架,绝不退让,甚至要死要活的闹:“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想活了,你用刀把我杀了吧,你杀啊!”

  王员外夫妇真后悔,以前太娇惯儿子,没有教育好儿子,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后悔也来不及,只能骂上几句,拉着儿媳小倩,咬咬牙走开了。

  然而,骂声只能暂时的起作用,不能终止经常的吵闹,吵闹之后。那一双儿女就会经常坐在王郎的教桌上,儿哭女叫,弄得学生们不能上课,学校领导也头疼,无可奈何,家长意见很大,要求王郎调离学校。

  王郎为了逃避学生家长的职责,逃避家庭的责任,不愿看到父母和妻子的埋怨,就写了申请,要求调动工作,调的越远越好。黄局长接到他的申请,认为他已经不适合留在学校,同意调离,对他愿意到边远地区任教给了赞赏,满足他的愿望。最远的学校是黑家箐小学,刚好黑家箐小学正在扩大,需要招人,便打算把王郎安排到黑家箐小学任教,但黄局长还是有顾虑,王郎与何平曾经有过矛盾,于是并写信征求何平的意见。

  黄局长的征求意见信,寄到黑家箐小学时,三叔也在学校,何平便把信给三姨父看,三姨父摇着头说:“算了吧,那个小白脸,不能要,他在王家村教不好,来到黑家箐能教好吗?他害过你家两次,狗改不了吃屎的命,今天你收留他,说不定明天他反过来咬你,不能要他。”

  “三姨父,说到王郎,我还要感谢他,要是没有他的陷害,我和玉姐就不会坐牢蹲监狱,李丽就不会进入我们何家,我的爹妈就不会有一个女儿,我也不会有一个妹妹,一辈子孤零零的。现在好了,我妈多个女儿照顾她老人家,她很高兴,我家双喜三喜也有姨妈叫,一家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真是因祸得福,真的要感谢他。”

  “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那时候多么煎熬,你家受了那么多财产的损失,不要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都过去了,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在某种意义上说,钱多累主,人是最宝贵的财富,人情最值钱,要是没有李丽做了我的妹妹,你也不会成为我的三姨父,我的一家,尤其是我妈生病期间,就不会得到你们的救助,我们家是难以渡过那个关口的,也可以说,因为王郎,我家才有了你们几个姨妈姨父,遇到这么多真心实意的好人,我真的要感谢王郎。”

  何平接着说:“我想,人是会变的,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人民当家作主了,政府也是为人民办事的,不会再像旧社会那样,县长警察局长都听他王家指挥,看他王家脸色办事,他想坑害人也不可能,已经不能再胡作非为。还有一点,我们是同学,别的学校不要他,我要他。”

  就这样,王郎到黑箐小学教书,同去的还有另外三位老师。

  黑家箐小学正如何平预想的那样,周围几个村里的孩子都送来读书,学校一下子就招收了两个班的学生,80多人,加上黑家箐小学就有100多人,乡村人口增多,县供销合作社就来村里开设购销点,学生的笔墨纸张、作业本,不出村就能买到,县上林业部门也来学校旁设立木材站,要在黑箐山上砍伐木料,筹划修公路,方便进山运木材。

  下村转眼之间热闹起来,人们高兴不已,三姨父也感慨的说:“真佩服啊,何平把学校选在下村,真是有眼光,有水平。”

  这些天来,何平常拉肚子,精神很差,是否需要人来照顾他的生活?三姨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进城赶集时,就安排儿子,把玉兰母子二人接到黑家箐,当玉兰母子到黑家箐之时,四姨和李丽也从普家村来到黑家箐,四姨有事与三姨商量。李丽两个月未能与何平相见,趁机和四姨一起到来看看大家。

  李丽接到宋小石从专区城寄来的信,告知专区要组建文工团,招收一批歌舞团员,近期要到各县选人,宋小石觉得李丽无论是政治条件,学历,身材,嗓音,歌舞动作都符合条件,还具有编导才能。建议李丽报名参加,宋小石还说,他可以找文工团筹建处的人帮忙推荐,希望李丽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文工团上山下山演出,大人小孩都爱看,演出结束,大人物都来接见,很风光。还吃得好,住得好,工资又高,比小学教师天天蹲在山沟里,工资微薄,见不到世面强多了,要是演得好,调到城里,住在大城市,出入坐火车,坐飞机,比做梦都好。

  可是李丽记得何家母亲的话,不能离开生她养她的地方,不愿离开抚养她的姨妈。要教她们的子女读书认字,成为有文化有知识有能力的人,能当工人、医生、老师,过上好日子。

  她从小住在山村,懂得彝族风俗习惯,喜爱彝家生活,又会说彝话,在山里教书比何平那样的汉族教师方便得多。她已经有教书的工作,不愿离开身边天真活泼的孩子,整天和孩子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开心。

  再说她也不愿意离开何家妈妈,何平的学校比她的学校远得多,两个月不能回家一趟,不能够照顾好母亲。而她却可以抽空回家看看母亲,如果离家去歌舞团,就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也要受到姨妈们的责骂。

  宋小石信上说,我县是歌舞之乡,能歌善舞的人多,可以推荐一些名额参加选拔。于是李丽便想到了四姨家的表妹小花。小花各方面条件不差,大概是四姨的遗传基因吧,小花活泼,爱唱爱跳,彝族歌舞原声原唱,比她妈和李丽还好,身材、脸型、舞姿,也是无可挑剔。虽然小时候被警察吓病过,可后来在何家村读过几个月书,跟何平妈上街卖货,人见多了,病好了,胆子也大了,就活泼起来。近年跟李丽当炊事员,李丽特意教她读书认字,已经认识了一两千字,一般常用字已经会读会写,进文工团工作没问题,于是她请求宋小石帮忙推荐小花。到县上办事的时候,又专门找现在任文化艺术方面的领导,以前中学的老校长谈过此事。

  这个工作对于小花来说是非常适合的。一个山区里的姑娘,能够到专区工作,到文工团学艺术,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手。

  可是,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招收条件是未婚,小花没结婚是真的,问题是,小花在姑娘房遇上了知己,有了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彝族姑娘房,是少数彝族延续着一种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的传统方式习俗。未婚姑娘各自从家里带来一套被子,三五成群同室,共同搭设一张床铺,一般不放置其他家具。姑娘房仅限未婚的青年男女出入,已婚者是禁止入内。在"姑娘房"里,弦子可以尽情地弹,梅葛调可以尽情地唱,玩笑话可以放开地讲,唯一需要的是放松。放松表情、放松身心、放松一切,为心中的恋人放声高歌,来年生儿育女,两人才背着孩子,备少量酒肉一起到女家,夫妻关系就此固定下来。

  小花的知己出门打工,在很远的二郎山修路,已去半年多没有消息,不能回家抚养孩子,小花在事业前程和抚养儿女问题上,发生了冲突,怎样取舍?李丽和四姨一起来到黑家箐,找三姨商量,是要孩子,还是要前程。

  正在大家上下两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玉兰来到黑家箐,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玉兰认为,李丽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县上领导也同意推荐,不能让李丽的努力白费,更重要的是机会难得,过了此山无鸟叫,以后就难有出头的日子,如此好的机会不能放过。孩子就先交给她照管。因为孩子不足月就生了,身子脆弱,要用奶喂养,说实在的,豹子箐、黑家箐没有人生孩子,找不到母亲的奶水,而她,三喜虽然大了,还没有断奶,玉兰有奶水来喂养孩子。把小花的孩子交给她喂养,再合适不过,至于以后,再说。一步步的走,别人问起来,说是领养的。

  真是两只手捉鳝鱼,两条都能捉,事情就这样定了。并且约定,不管什么人问,一定要保密,不管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能暴露小花有孩子,确保事情万无一失,大家的努力才不白费。

  小花的孩子送到黑家箐交给玉兰,一场灾难也就来临。

  因为腹泻,何平身体虚弱,上课都坐在椅子上讲话,下课回来已经精疲力尽。看到摇篮里小花的孩子那张小脸,长得清秀可爱,要去摸摸她的小脸,逗她玩,一旁的玉兰便制止了:“今天她精神不好,奶也吃的少,别摸她。”一旁的四姨也说同样的话。

  何平想起他的冰糖。就对四姨说:“你去烧壶开水来,我有点冰糖,找出来泡点水喂她。”

  四姨去烧开水了。何平便搭了个凳子爬上去,打开柜子头上的小木箱,准备拿糖,当他要开箱子时,突然箱子背后伸出一条大眼镜蛇,望着何平,嘴里吐着血红的舌须,准备进攻何平何平毫无防备,突然看到蛇头,不免吃了一惊,手一缩身子一仰,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幸好,玉兰站在后面,一把抱住他,才没有摔伤,可是拿着箱盖的手却不自觉的把木箱拉倒,木箱和箱子里的东西,就一股脑的砸下来,虽然大多数东西砸到何平上,但毕竟是大人,耐得住砸,可摇蓝里的婴儿,却经受不住从柜头上掉下来的东西冲击,还没哭一声,就回了“娘家”。不等四姨烧涨一壶开水,就结束了生命,离开了人间。

  当四姨提着烧涨的开水回到屋里时,只见玉兰全身发抖的坐在摇篮旁,何平也像个呆子似的坐在地上,再看摇篮里的孩子,已经无声无息了,这一阵式,使她摊坐在地上,目瞪口呆,流不出泪水,哭不出声音,手脚不会动弹,眼前一片空白。好久才挤出泪水,哭出声来。四姨想不到会有今天,小花的孩子虽然早产,身体娇小单薄,却精神不差,笑的可爱,人之一生从小到老,要走是迟早的事,可没想到孩子走得如此早,走的这么快,叫人看着想哭哭不出来。小外孙啊!你怎么只来人世间一会儿,还没感受人间的疼爱,就留给人间悲哀!

  三姨一家也很伤心,来黑家箐没几天,来时还有笑声,真后悔来黑家箐,不来就不会有今天。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三姨只能把这可怜外孙用布包好,送到黑家箐那棵大麻栗树上,让他去上“天堂”。

  这一切让王朗知道了,他向区派出所报了案,说黑家箐小学发生了谋杀婴儿案,凶手是何平。第二天,派出所人员就赶到黑家箐小学,王朗还带领着公安人员到大麻栗树下查看,麻栗树上栖息着几十只黑色的老鹰,正在啄食树上的婴儿,你争我夺的,飞来飞去,赶也赶不走,在鸣枪之后,才飞散而去,可在望远镜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骨骼挂在树枝上,不忍观看。

  于是公安人员就对何平,玉兰,四姨等人进行审问,作案动机是什么?手段为何如此残忍?要何平、玉兰坦白从宽,配合工作,老实交代!

  孩子的死亡,何平已伤心不已,加上身体虚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警察怎么问都点头称是。不管逼供也好,利诱也好,他都承认,回答是是是。在他心中,人是他害死的,对不起小花,对不起四姨,不管后果如何,罪行轻重,以命抵命,他都要承担。

  这样的审问,可信度极低,公安人员也交不了差。反而玉兰头脑比较清醒,回答肯定,她说是她开箱找糖,不小心把箱子打翻,箱子掉下来,里面的书,还有其他杂物,砸到孩子身上,发生了命案。四姨当时不在场,但她相信玉兰的话,也就证实了事情是这样的。

  王朗一心要置何平于死地,一口咬定是何平故意杀害婴儿,还说是他亲眼所见。如今,见四姨做证,非何平所为,就破口大骂:“你个死老婆子,是来卖孩子的,没你说话的权利。”

  四姨本来就伤心,如今骂他是拐卖儿童的,气愤至极,过去就狠狠的扇了王朗一耳光。还好王朗没戴眼镜,不然镜片一定会嵌进他的眼眶里,他已被打得口鼻流血了,四姨还要再打,被一旁的徐老师拉住。徐老师骂四姨:“你一个倮倮(骂彝族的词语),神气什么?”

  这是对彝族人的侮辱,何平表哥忍无可忍,过去一拳就打在徐老师的胸口上:“什么倮倮?你到这里来,吃倮倮的,住倮倮的,还要骂我们倮倮,今天就倮给你看看。”

  接着,乡亲们也拥了过去,你一拳我一脚的打起来,打得他俩鼻青脸肿,要不是公安人员鸣枪制止,这两个“老师”一定会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乡亲们平时就看不惯王朗他俩的脸嘴,今日又气愤他俩对何平的诬陷,就用拳脚保护何平老师的清白。

  毕竟这是一桩人命案,尤其是一桩婴儿的命案。玉兰被公安人员带走了,在警察局,玉兰一口咬定她是过失犯罪,判过失伤害婴儿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依法逮捕服刑。

  本来那位徐老师应当吸取教训,知道群众眼里有杆秤,不再搬弄是非,可他在个人欲望的泥潭里爬不出来,一心想着把何平赶走,爬上校长的位置。就听信王朗的怂恿和挑拨,参与王朗上书,揭发举报何平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以至有了私生子,又指使妻子杀婴。并说何平身为教师,应该为人师表,但是所犯罪行影响恶劣,有关部门应该严惩他,如今他还逍遥法外,公理何在?

  他俩把联名揭发举报信送到县公安局,但是,公安局已经不是王家主宰的时代,对他俩的揭发举报,公安局不理不睬。揭发举报信送到教育局,在家的副局长不敢怠慢,就派了两名干警去黑家箐调查了解情况。可那两位干警到黑家箐后,没有到村里走走,到学生中去看看,听听村民和学生的讲话。只在王朗他们俩身后转,吃饱喝足就回警察局。把王朗和徐老师信上的话一句不变的写成调查报告报告。一个月后,黄局长学习回来,两名干警向他汇报,并提出了处理意见:鉴于何平道德品质恶劣,影响极坏,给予开除公职处分。

  黄局长一看,怒火中烧。笛子成了何平呼男唤女的工具,成了道德败坏的证据,他去过黑家箐,星期天下午到过上村,听到何平吹笛子的声音,那是他召集各村学生在山坡上集合的信号,看到学生到齐之后,他把学生带回学校,他真痛心,自己过于相信王朗有变好之心,气愤两位干警的工作态度,他抓起何平的短笛,砸在桌上:“你们草革人命,糟蹋人才……”然后又拿起被自己砸过的的笛子,愤愤的走出会议室,他深信何平不是那样的人。

  尽管如此,黄局长考虑到何平目前的处境十分艰难,母亲生病要医治,两个孩子要抚养,何平本人也就难于正常教学,还是让他休养一些时日,待他的妻子出狱之后,再考虑他的工作。于是在何平处分文件上批了“劝退”两字,在委任徐老师为校长的报告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

  为了不引起黑家箐村民的激愤,对外说何平是调县上学习培训,何平离校时,也不让学生们相送,可正在上课的学生,毫不理会王朗等人的阻拦制止,都到大门口告别送行,乡亲们也拦路告别:“小何老师,你要好好注重身体,早日回来。”

  “何老师,一定回来呀,一定…”

  “何老师,慢走啊…”

  何平躺在表哥的担架上,一一挥手告别,身后的骡子背上,驮篮里,驮着双喜和三喜,离开了黑家箐。

  何平进山时,和三姨父有说有笑,现在却奄奄一息,戴罪之身,让人用担架抬着下山,让人流泪。世道如此变幻莫测,他三步一回头的看着片白色耀眼的校舍,渐渐的消失,而那每一幢房屋,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他都是那样的熟悉,留在心里,清清楚楚,不会消失。

  看着那棵青松树上的红旗渐渐远去,他依依不舍,泪湿衣襟,不知能否再回来,带着同学们升旗。

  他记得,他带着学生到县城去比赛,长跑得了第一名,乒乓球拿到季军。作文“我们的学校”,得优秀作文奖,学生和家长都非常高兴。

  他记得,乡亲们把初发的红椿芽送到学校,整个灶房都是香椿味。把刚出土,又肥又嫩的蕨菜送到灶房,学生们吃得非常开心,乡亲们还轻轻的叫一声“何老师”,声音是那样的亲切,心意是那样的真诚。

  他记得,那位上村的黑爷爷,七十多岁了,满脸皱纹,眉毛胡子都已花白,还流着汗,大气不接小气地爬坡来,为他的脚伤敷药,满是老茧的手,为他按摩肿胀的脚,老人家轻轻按摩,慢慢搓揉,半闭着双眼,好像他就是他心爱的小孙子。

  他记得村里不管谁家办喜事,都请他去当收礼先生,吃饭的时候,也让他坐主位,把他当作贵人,事后还送一只大公鸡,他与学生们吃着公鸡肉,嘴两边都冒出油来。这些天来,那高高抬起的眼镜蛇头,那清秀可爱的婴儿脸,不时在他眼前晃动,挥之不去,就是这可恶的蛇头,让他误伤了一个可爱的小生命,让玉兰为他替罪坐牢。

  三十年后,下村的黑大嫂招亲在家的女儿,小名叫小六,大名叫黑天赐,她三岁的侄女来到三叔家:“我妈临死前对我说,我不是她生的,是捡来的,我问了村里好多人,他们都说我是我妈亲生的,不是捡的,是我妈说了昏话吗?我今天来问你,是真的吗?”

  “当然是昏话,人老了糊涂了。”

  “我妈说,那年生我哥,他出了痧子,死了,抱去挂在麻栗树上,见我也挂在树上,睁着眼睛还活着,就把我抱回来了,因为我是老天给的,大名就叫黑天赐,那天是八月十五过后一天,小名就叫小六。”

  三姨父越听越奇怪,依稀记得四姨说过,小花的女儿也是八月十五那天死的,他便惊奇的问:“你小时候穿的衣服有留下来的吗?”

  “有一件,我妈说了,三年前的花衣裳,我妈还说,我右脚上有一个小六指,也是证明。”小六说着就脱了鞋子,让三姨父看六指,接着就把那件花衣裳给三姨父看。

  三姨父一看,马上惊呆了,这是小花女儿的衣裳呀,那小姑娘右腿也有六指,莫非小花女儿没死,还活着,他越看越像,越看越肯定,她就是四姨家小花的女儿,一点都不假,他一把抱住小六。高兴得流下泪水。

  后来,小六到州府见到了年迈的外婆四姨,见到了等待夫君三年而未婚的妈妈小花,三年后,小六回到了母亲身边,一家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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