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个脸吧,你知道Andy和Anne的事了?”随风入耳的却是Aaron的话音。
“擦什么,我又没哭,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没哭,只是叫你擦去脸上水迹,刚刚撞见你姐,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又怎会看不出她在哭,只是她不愿说破,自己也不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果想哭就哭吧,我把肩膀借给你靠。”
本就非常难过,碍于面子问题不好意思承认,在Aaron肆意挑唆下,终于——
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大爆发,一把扑到他怀里尽情流泪尽情哭泣,也许哭出来会舒服些。
Aaron稍稍用力,把她压进怀中更深,没听见她的哭泣声,却不断有泪水在他怀中慢慢蔓延开来,染湿他的衣服。
哭吧,尽情发泄吧!
徐紫澜逐渐发出微弱的哭音,Aaron再轻轻使力,把她压得更深些,更多泪水穿过衣服触碰到他肉体。
天边柔柔射下一缕阳光,从枝叶间洒向地面,两人依偎的身影紧紧交错。
“哭出来有没有舒服点?”徐紫澜没回答,Aaron感到衣服又湿得多一些,泪水顺着身体直线滑落。
突然,她泣声止住,泪水不再流淌,猛地推开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团刚经历大雨洗礼的泥,软软的瘫散在地,掌心按住胸口急喘着。
“你怎么了?”Aaron急忙弯膝一蹲,伸出手去帮她顺气,她骇得推开他的手,反倒喘得更厉害,伴着咳嗽,她两眼发直,脸色开始发白,双唇不再红润。
Aaron瞪着她,眉头紧锁,不知所措,脑海茫茫然,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不断叫嚷“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了……”
徐紫澜强压抑着咳喘,眼睛没有看他,断断续续艰难地吐言让他安心“没事……我的老朋友……老朋友又来看我了……过会……就没事。”
“什么老朋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徐紫澜猛摇手。
Aaron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又不肯去医院,心里既担心又害怕,另带慌张和手足无措。
他呆呆看着她。
徐紫澜掏出一瓶药,服下一颗,渐渐地,咳喘才慢慢止住,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渐已消失,Aaron稍稍松心。
见状,Aaron虽心存疑问,但没多问什么,只是补充一句“走,我送你去医院。”
尽管徐紫澜一再拒绝,最终结局已定。
浓郁药水味紧绕鼻梁。
冬风折起他衣领。
在医院长廊上等了半个多小时,Aaron始终心神不宁,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唇也诡异地鲜艳。
他一方面担心徐紫澜,不知道她是否可好,另一方面又有疑问,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还有她那药……
徐耀明怏怏行来,悠悠取下口罩,双眉紧皱,没露一丝喜悦神色,使得他原本苍老的面容又再苍老几分。
Aaron急迎上前“前辈,紫澜她还好吧?”
“她很好,刚刚替她做了检查,已经没事了。”
话语入耳,Aaron心间稍安,可总存着那么一丝疑问,那她怎会……
为解决心中疑团,他把未完之话再继续“前辈,紫澜怎么突然……?”
“她身体不太好,一激动就会这样,她之前有激动过吗?”
Aaron肯定地一点头。
“她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
“那就好。”Aaron这才彻底放心,刚刚真是吓死了,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既然不是,那就好。
“耀明……”长廊尽头冉冉现身的背影分外熟悉。
“紫澜她怎么了?”王院长着急地问道“刚刚听护士说,她又过来了。”
“她没事了。”
王院长即刻唇边挂笑。
瞅见旁边怯生生站着的Aaron,礼貌一躬身,看着他跟徐耀明聊天时那种坦然,自然明白他就是Aaron,更何况那次演唱会上还见过他。
“你是Aaron。”
“嗯,您是?”Aaron先答再问。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您就是王院长吧,我听紫澜提过您。”Aaron天真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脸上表情都萌翻了。
药水味不断牵动三人鼻内神经,阵阵酸意上涌。
“我还约了病人,先走了,你们聊吧。”徐耀明见没其他事宜,抛话远去。
随后,王院长也借口离开。
只剩Aaron一人。
在走廊上已站多时,左思右想,心中挣扎不断,就是拿不定主意。
到底告不告诉Andy,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么?眼下这情况也许是个机会,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她一点安慰,她一定会感激自己的,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但是,他又怎能做出这种小人而且苟且的行为呢?就算要横刀夺爱也要光明正大地夺,以迈过心里那道坎也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几经深思,最终道德战胜了卑鄙,拨通了Andy的号码。
隔着电话,Aaron如实告诉齐安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后,齐安迪不敢耽误,马上赶往目的地。
“紫澜在哪?”
“她就在病房里,快进去看她吧。”
齐安迪推动病房的门,在心中做好准备,其实,从Anne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天迟早都会到来,就是没想到那么快。
门像故意跟他作对,怎么也推不开,隔着玻璃向里瞥,徐紫澜安静地躺在床上,身影单薄,单薄得令人心疼。
她,其实是在假寐。
见没反应,齐安迪又几次敲门,可状态依旧,他以为她没听见,再重复敲几下,依然如此。
他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所以才闭门不见,好想进去跟她解释,就是进不去。
他早做好跟她解释的准备,可她把门紧紧关上,把他远隔在门外,叫他怎样解释?
心烦意乱,毫无头绪,又不愿离开,在门外独徘徊,时而双手抱头,时而挠挠头发,而时起身走几步,时而又眨眨眼睛……
房内,徐紫澜已哭成泪人,泪滴下得很密很急。
Aaron一直没离开医院,因放心不下里面的情况,决定返回视察一番。
病房外,齐安迪困手呆坐,Aaron走至近身,问了句“你怎么还不进去?”
“她不肯开门。”齐安迪冷冷地还言。
Aaron隔窗里望,空无一人。
“紫澜呢?”
齐安迪起身一瞧,顷刻慌了,并没见她出来啊!
“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啊。”Aaron咬牙切齿如同下命令,齐安迪也一删往日傲气,毅然往外跑,Aaron紧随身后。
目睹他们离开,徐紫澜在医院后的一角墙背上探出脑袋,目送着两人越走越远,她泪如涌泉,背轻倚墙面,顺着墙的滑力直滑到地面,深色的凤眸越来越淡。
幽暗的月色下,她紧闭房门,把自己反锁在房中,泪如断线珠子拼命往下窜。
他一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Anne的事所以才用工作忙为理由来拖延时间,以前不跟她表白之前怎么伤她的心也就算了,现在还怎么可以这样?
手紧握,握住那个他送的瓶子,握住那个藏有他们心里秘密的瓶子,心却像被硫酸一点点腐蚀,好痛。
电话,信息,微信一刻没停过,可她完全没在意,有时直接挂断电话,根本就不想理会他,自己却独待暗房,自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