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已在虬枝上卧雪，迎春花开了。新世纪的第一个春天，打工人似乎有了些新的期待。在广东打工7年，栾伟并没有哪种喜迎新千年的激情。相反，他还有丝不安的感觉。
春节回昌，他从弟弟口中惊呀的得知：姐夫姐夫实行“AA”制多年。只是大学扩招，他们夫妻俩收入增高，又面对儿子出国留学的压力，“AA”制这才取消，但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是掌握在姐夫手上。
虽然孙遥表面上对母亲和和气气，栾云已有种寄人篱下之感，孙遥似乎在防着他，好像自己穷，姐姐暗中会从家中挪用公款似的。看着病情一天天加重的母亲，栾伟很想买房，要母亲跟着自己。他可笑自已曾经装清高，认为聂工，花成这帮人封建思想严重，就像过去的地主老财，一有积攒就只晓得买房置地。
春节过了，栾伟并没有急着赶回东莞。他利用节后公司放假期间去江龄汽车制造厂学习数控机床技术。
晚上散步，栾伟见八一广场南恒茂住宅建设工地。他对丁玉梅道：“我们租房划不来，我们买房罢。”
“你好像在做梦罢，恒茂花园随便一套房都要几十万，你买得起吗？”丁玉梅不屑地揶揄道。
“二姐说了，酒店要年轻女孩，开学要你到学校守女生宿舍。我们在学校买房怎样？听姐说，好些老师，校工卖掉福利房跑到城里买学区房，5万就可买一套60左右的2居室。”
“你以为家里好有钱是罢？栾立就要初中毕业，我都后悔来南昌，原以为省城教学水平高，那想到就是普通市立高中都要本市户口，更别提重点高中了。托人找关系还得送礼，问题是：人家还不一定能帮上忙，有钱都不行。”
“那就上私立中学。”
“私立学校一年7仟，再加上其它生活费用，一年上万元，你舍得吗？”
“为了他有个好前程，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那还买房吗？”
“房子还是要买得，等安定了儿子再说。”栾伟被老婆说得人都婑了三分，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于世无争的桃花源来到凡间似的。
汽车制造厂数控加工中心。一个技校毕业的女孩对栾伟道：“叔叔，你在这只能学些皮毛，最好去昌北兵器学校。”
“好的，谢谢。”
李金秀在栾伟临去东莞的前三天找老头子去了。栾伟庆幸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没蹈旧辙。当栾云整理母亲临时住房(发电房空闲的一个房间)，栾伟看到自已去年给老娘的一佰元，他不由的泪如雨下。
一个晴朗的下午，蓝天白云间。隔不了多久，就有一架客机徐徐朝深圳宝安机场飞去。栾伟坐在冲床边望着南去的客机发呆。他很想变成一只小鸟飞出窗外。下班时间到，他第一件事就是看门卫室有没有老婆的来信。这天，他又失望了，丁玉梅很久没来信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没买手机之前，信是不可断的，目前，这几乎是夫妻联络感情的唯一方法。
“……，春节一别，已是一月多了。这几十天来，我时常的想念你，真舍不得丢下你们。人到中年，方知青春的宝贵，光阴短暂，请娇妻再苦守二年，我定日夜守在你的身边。”
“话是这般说，也许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回到妻儿的身旁，再也不出去了。为此，我决定去长安实习电脑数控机床操作。”
“……己很久没你的音讯了。目前，没有家里的一点情况。栾立怎样？我一点都不知，上次栾立雪天照的像，寄一张来给我。”
“我觉你好像对自己的老公无所谓。我长期在外，从也没见你着急，到好像我在外，你好自由式的，我真有点想不通。我知道男孩子有点调皮捣蛋，可这还不至于打个电话，或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我在外是很孤独的，你若在这样麻木不仁，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电话我难打，不过技校的电话，我好接。上次的钱收到没(1500)，家里缺不缺钱用？”
玉梅：
我的爱人，又有好久没你的音讯了。也不知600元收到没有？彩电买了没有(原来的彩电被小偷入室盗走)。夏天要放暑假了，栾立是否提出上庐山？我希望玉梅，我的爱人，能与我多点沟通，我在外才能脚踏实地了。
我想在这时期拼一场，使相聚的日子加倍缩短。我想8月去凤岗镇(清溪路口)一家私人办的电脑锣床培训店实习。学费高的惊人。实际操作1500元，编程2200元，半个月的操作，一个半月的电脑学习，每月伙食300元(包住)。另外，我将丢掉2个月工资4000。学完还得找工作，又将花去上千元，加上原来学电脑制图(R14)的费用，已超1万元。这个数字惊人，我来信特与你商量一下。
栾伟盼老婆来信。这天下班，门卫老远就朝他喊：“栾线长，你老婆来信了。”栾伟接过一看，这那是江西发来的信，明明是广东平信邮戳。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拿我穷开心，你小子真够损的。”
“在外打工，不寻点乐，那还不给憋死呀！栾线长，你天天昐信，不说收不到信，就是收到老婆来信，那不怎样？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是找个相好得就地解解馋罢。”那个门卫说罢“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什么人会在广东给自己写信？
栾师傅：
“……很抱歉出了光明后未给您写信。现在送来我一声轻轻的问候。希望栾师傅过得开心，工作顺利。我知道您一直受人所压，英雄无用武之地。形象地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只要我们自身确定有才有能，埋在沙漠中的金子总会发光的，只是暂时的受些委屈罢了。只要我们自已有信心，何必在乎无能者的嘲讽呢？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脑。不要太刻意去在乎自己的才能不被人重视。我想现在你已经又钻研不少真经了吧！
我现在在这里的工作是技术部的绘图员。待遇还未定下来。环境差一些，但是能学到不少东西。这里主要做塑胶模架，有磨床，铣床，电脑锣加工中心。可以看到他们操作。忙的时侯就绘图，用的ACAD2000。不忙的时候就到车间去看。
是港资厂。管理者是湖南人(小股东)。我现在刚进厂一个多月，等稳定下来，我就去买软件回来装下电脑(技术部有两台电脑，绘图专用。)
栾师傅，您现在的CAM研究得如何了？我祝您早日实现伟大的目标。在这里我还要向你致以万分的谢意。感谢您教了我许多东西和做人的道理。还有您给我的帮助，在我人生中，您也算一位真正的恩师。我会永远记得您。希望您不要见笑，请谅解我的字太差。此致！
致以深深的祝福！
祝你：身体康泰，心想事成！
张新田2千年9月1日写于科达。地址：东莞市望牛墩镇
原来是被栾伟骂哭过的川娃。那个走上小山坡，不想再下山同去技校的川娃，就要麻雀变凤凰了。(原来技校，现已搬走，老板借技校名好虚张声势招生。)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