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来盼去,终于盼到天亮。
天边才泛起微微亮光,我就迫不及待张眼,不敢在榻上多待一刻,生怕耽误了时间。
以最快速度爬下榻,找来一面镜子,再找来几件平时珍藏的衣服,在镜前比划几下。
先穿上那件浅蓝色的,我看着镜中的我,添上那一缕长发,虽显清纯,但不满意。
再换那件绿色的,显得特别耀眼夺目,微风吹进,衣脚卷起,挡住了视线,也不太满意。
再来一件近似白色的,倒是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太单调了。
最终那件红色的成为我锁定的目标,这件穿上身显得特别精神,我喜欢。
镜内的我,时而蓝,时而绿,时而白,时而红,千变万化,应接不暇。
心里总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因为待会就能与华少相见,我一定要抓住机会确认他是否是少华。
少华,如果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我踌躇好个瞬间,心里没底了,突然变得不敢去泣血荷塘了,害怕如果他不是少华,贸贸然闯过去,岂不是出丑?
不禁全身一颤,没了勇气。
还是不去了。
但是,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不去又太可惜,恐怕以后想去都没机会了,去不去好呢?
怎么办,真难决定。
我一会抓抓头发,一会踱步徘徊,一会又低头冥思,始终拿不定主意。
犹豫之时,隔门传来陆洋的呼唤 “乐彤……”
我闻声开门,陆洋正叉脚迎风站立,淡淡的笑得很甜,他双眼静静盯着我看,看得出神,我尴尬垂头往屋里走,他跟在后。
我穿着那件红衣,长发任它飘飞。
之前明明兴致勃勃,这时,我却打起退堂鼓“我还是不去了。”
陆洋听后惊讶,外婆更是顿时叱咤“你又怎么了,又哪根筋不对,一时一个样,别人可没空陪你疯。”
我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明原因“我害怕不是他,去了出丑。”
陆洋说“你还没去,怎么知道不是他?”
“我害怕嘛!”
“那就不要去了。”外婆说得干净利落。
我胸口一紧,眉宇间也泛起涟漪,嘴上说不去,心里却很想去,如果去,又没勇气。
进退两难……
“你还去不去呀?”
我哑口无言,无从作答。
“她又不去了,陆洋,麻烦你走一趟,我送你出去。”我未及回答,外婆就领着陆洋要走,陆洋一直看着我。
“等等!”我终于下定决心。
他们顿住脚步,外婆问“又怎么了?又想去了?”
“嗯。”我老实地点点头。
“你真是个麻烦精,陆洋,她又想去了,麻烦你领她去吧!”外婆无奈苦笑。
和外婆告别后,我踏上去泣血荷塘的路,不,应该说是踏上寻少华之路。
高空中腾云让我有种头晕恶心的感觉,陆洋把云速减下来,未等状态恢复,我又催他提速,我很想快点抵达目的地。
我们一路往前,有不少和我们同路的人,他们肯定是同我们一样去泣血荷塘。
途中,陆洋不断和我对话,我们畅谈过去未来,谈及他为什么会来迁花岛做守岛人,谈及我怎样认识少华,我们不亦乐乎。
“刚刚说不去,被外婆骂死,我多怕她反口不让我去。”
“怎么说不去,怕见到他?”
“不知怎么回事,我既很想见他,又很怕见他。”我无奈感慨。
“我能理解,人总是这样,当得不到一件东西时,就千方百计要弄到手,得到后反而又不想要了。”
……
那阵淡淡荷花香扑鼻而来,我回神一看,已抵达目的地。
场面真是壮观浩大。
到处仙气纷扰伴着荷花香,如梦似幻,使我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这里全是远道而来的仙人,大多来客都是为一睹华少的风采,所以特地赶过来,而我则是听说他来泣血荷塘寻找童年记忆,便幻想他童年记忆中有我,所以就赶过来看看。
到处都洋溢着浓浓荷花香,那熟悉的味道,一点都不输往常之味。
我在附近不住走动,眼锋来回扫视几番,发现前来人客中没几人是认识的,失落失落啊,这也证明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所以我才会与他们素不相识。
到处人儿成堆,或是打情骂俏,或是成双成对共赏美景,或是携手共谈。
不知何时,陆洋已不再并肩共行,我一路觅去,不知不觉来到少华送我玉箫的那片荷塘,满塘荷花开得灿烂。
‘泣血荷塘’这名字,令人伤感。
身边不停有人走动,而我缓下步伐,一面欣赏着这美美的荷花,一面回忆着点点滴滴,无比幸福快乐。
前方突变热闹,我抬眼前眺,密密人群中,穿插着一个红衣、红发的年轻男子。
这身影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
我忙重拾记忆,原来他与我前些日子看到的华少画像很相似。
不禁喜出望外,这是华少,那他到底是不是少华?
心情既紧张又激动,不管前面气势汹涌,只身挤过去,可根本近不到他身,维闻身旁大众讨论声。
一问“华少,听说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童年记忆?”
一问“你和谁在这有过记忆?”
一问“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又一问“那人是男是女?”
华少有些应接不暇,只能做样随便回答一两个问题,我却因无法近他身而失落无比,转身离开。
“姑娘,你等等,我有事问你。”我侧身转头,一个陌生人正在招手,不禁全身一抖。
我不太理会,回身续步前行,怎知,他隔空飞到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你叫我?”我茫茫然地问。
“当然是叫你,不然还有谁?叫这么多声也听不到。”
“什么事?”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认识一个叫乐彤的人吗?”
我一惊,一股热流直冲心脏,他说的不就是我么,这个人找我干嘛?
在未弄清真相之前,我不敢打草惊蛇,以免暴露身份,继续装糊涂。
“你找她干嘛?”
“这次华少过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童年记忆,他曾和这个人在这里有过约定。”
他话毕,我大喜,这令我更加确定这个华少就是他。
太好了,真的是他。
“其实,我……”刚想表明身份,又止言不前,心中思绪万千,这么久不见了,突然见他会紧张的,还是迟点再说。
我想趁机溜之大吉,那人把我拉住,满口责备“你这人怎么回事,那么没礼貌。”
我接声问“这么说,他的本名是叫少华吗?”
“是啊,华少是他当上掌门后才改的,听说他在这曾经送过一支箫给乐彤,还说过以后会回来找她的,哎,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我……我,就是……”挣扎挣扎再挣扎,终于承认,声音很小很小,像蚊叫一般,连我都几乎听不见,更希望他也不要听见,可偏偏事与愿违。
那人把声线调到最高,惊讶大吼“什么,你就是乐彤,干嘛刚才不说?”
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我三魂不见七魄。
四周目光齐刷刷看过来,我瞬间羞红了脸,红了一大半。
那人朝前方边喊边挥手“掌门,我找到乐彤了。”
万众目光又袭来,包括那个红衣男子,他从人群中抽身。
“乐彤……”我恍恍惚惚抬起头,他已现身在我眼前,正傻痴痴地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