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郎消匿,又现另一少年郎,名唤陆洋,素颜依旧,衣着如常,步履沉稳,没有半点颠簸朝我迎面而来。
我惦念着他为何来此,已来有多时?莫非是早藏身而不现身?
回头瞧瞧,整个神界上空均被漆黑所侵蚀,四周漫黑遍野,没什么好心情,转过身来怏怏欲行,要进卧室。
陆洋竟和前辈性格相近,喜欢显摆,喜欢大显身手,摇身一变,来到我眼前。
我闭口不言,眼巴凝视,意外也会逮到他脸红的那一刻,他慌张转移视线,接口说“刚才那一幕我尽收眼底了。”
我唇角依稀微扬,毫不在乎“收就收咯。”
他低啊一声,眼皮一抖,大概是被我的镇静受惊了,捏嚅一半,才往下道“他这样对你,你是什么感受?”
我揉揉柔软的长乌发“哪有什么感受,对了,我是跟外婆去参加她老友的‘迁居宴’,忘了说了。”
他傻了一傻,又低嗯“这样呀,我还以为……”
“以为我跟他在一起,所以去找他?”
陆洋还有好长一段方才尽兴,却被我快刀斩乱麻一语断后 “你以后不要去找他了,我不是跟他在一块。”
糊涂着他是单纯出于关心,或是好奇,或是……
望关心的冷漠无情,视若无睹,不望关心的却百般呵护,关怀备至,这是什么世道?
陆洋侧身一啼“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这一幕多气人么,真想冲出去狠揍他一顿。”
我挑眉细语“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他又言“他这样对你,你还是喜欢他?”
我弃置不顾他所问,极不自觉地颔首低瞧,心里唠叨着果然不出所料,他早藏身在此,待到掌门扬长去后才现身。
眼下静致。
趁着静寂,我两边颊各起红晕一朵,小心思难逃他法眼,默认了此番话。
更深,我双眼一睁,周边一片乌漆,自己平躺在暖绒绒被窝里,眺目远去,卧室旁门紧合,方知现为夜半,是从梦中醒来,到底是何时进榻安睡的?
抚摸着被褥旁那寒凉寒凉的身体,有了一点头绪,是和陆洋挥手寒暄之后。
侧过半截身躯,脸朝着那一面了无生趣冰冷的墙面,一阵麻感从小腿漫延至脚板,不敢动作太过猛烈,只是扭动几下小腿欲赶走麻痹,幸好,不负我望,小腿抽动几次,麻痹就逃之夭夭。
我很快安静下来,寻一个最佳动作准备再行周公之礼,却,熟悉仙气刺激着五脏六腑。
好奇顿时生,是谁来了?爬下榻来顺着气味寻觅,仙气将我引荐到后院,那间空厢房出现在眼前。
距离大概十来尺,从气味来判断,是默源前辈。
我渐步靠近,熟悉仙雾里,隔着纱窗也能清楚地睹到外婆脸色委屈难看得不行。
这个闲时,暗暗偷欢,前辈肯定是在试探外婆的口风,还以为他是随口一说,没估这么快就兑现承诺,太好了。
我开始偷听他们说话,人嘛,存着一念‘八卦’人之常情。
房内,外婆面不改色,前辈坐在一旁,灯烛下,映出一双老人的脸庞更添苍老。
外婆脸庞阴云覆盖,恼怒道“你知道什么,这么多话。”
前辈抹抹鼻尖,悠扬道“这么说,你和他们上宫还算亲戚。”
我娘的娘猛身站起,怒容加倍骤生,嗓子音提到最高,连脖子也摇摆“住口,亲戚?谁跟他们是亲戚。”
思慕外婆那位一惊,没过多的讶“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娘的娘不耐烦地哼一声“你真哆嗦,我们家的事不要你这个外人来管。”
前辈无奈头一摇,高起身来漫走几步“你可以说我是外人,但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关心。”
我脑袋‘嗡’一声炸开了。
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上宫的人怎会突然跟我做了亲戚?回味过来,想起种种往事,外婆、还有天帝和太后那些不寻常的举动,难道这里头是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
偷听致使我麻木不仁,顿时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半膝跪地,全身血液在澎湃,身子滚烫无比,脑袋‘嗡嗡’作响,拼命遍遍默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逼着自己要冷静,片刻后,冷静些许,冷静之后又是转念想,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能名正言顺地归位。
话又说回来,之前施以媛手救人,现在却变成亲戚,到底怎么回事?
外婆如此目的何在,连我都封死的秘密,在前辈面前毫无保留地水落石出。
一向遵循在她面前不多嘴的的宗旨,这次也一样,多嘴必然多此一举,后续是劈头盖脸的骂。
我木纳,屋内前辈又声起 “对了,我发现乐彤对这事很好奇,你几时告诉她呀?”
外婆一声吼加反问“她有什么事是不好奇的?”
前辈又道“你打算让乐彤回上宫吗……”
正是关键时刻,外婆玉手一挥,把声音屏蔽了,我一颤,只能含问离去。
这知一半留一半的,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不踏实。
次日,刚回岛,宁夏相问“你昨日没来,去哪了?”
我声音浅浅“跟外婆出去。”
晃晃头醒醒神,那边陆洋一个感谢眼神扫过来,他手举菜肴,见我对视,含笑“乐彤,谢了。”
我不知头和尾,照样还笑。
又闻他传来那柔情似水的道“看来幸福离我不远了。”
我只是瞥他一眼,撒手不管了。
把精神投入到另一件事当中去,将摘下的朵朵花儿美美打扮一番,宁夏过来帮忙,一人动作慢,二人有个伴。
她偷窥几瞥,小声问我“有什么好吃的?”
我顶话“什么好吃的?”
这是明知故问,我就是想说多一句罢了,外婆常把一言挂唇边,‘说多错多’,可我始终删不去这怪习,如今又犯了。
宁夏顺应“就是问你去那迁居宴有什么好吃的?”
她开门见山,我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平时摆宴的菜式呀,菜类和肉类,还有其他的,多不胜数。”
她舔舔舌根,抿唇几下来,美味的模样“真羡慕你外婆开了一个习法班,小仙家中若有宴必请你她出席,你也跟着饱餐一顿。”
我顺话接言,面徒留喜色,得意洋洋“那当然。”
其实我是首次跟随外婆出席,以前年幼尚未懂事,她吃多少不管她,反正这次是第一次,回去定要把这事收为摘记。
宁夏再道“你知陆洋为何举菜向你道谢?”
我摇摇头。
她告知“他可能认为那菜是你带来给他的。”
我转身一瞥“不是我,是谁给他的?”
宁夏把嘴渐渐靠近我耳边“是我。”
我很是惊讶“那你赶快告诉他呀。”
宁夏斜视了陆洋一眼,不再说话。
这头静寂,那头小仙动作的声音传来,我趁着空闲,心里又犯了嘀咕,幸好是她为陆洋准备的菜肴,就算全岛都误会,也有她心知肚明。
我在想,如果她不说,我就帮她说,总不能我不对陆洋怀有那不正经的心思,却让他以为我有这个念想。
我当陆洋是朋友,想着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看在朋友份上,就扬手让他过来“以后能不能麻烦你接送我?”
他二话不说,乖乖应下“这是我的荣幸。”
我双手合十,作揖感谢“以后就拜托你了。”
接或不接,这事,随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