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太亮,我把饭准备好了,两个面袋,一袋一块,中间一系,放肩上扛着,大块在后背面,小点的那在前挂着,就奔向乌吉密,到了乌吉密,太阳也一杆子高了,天很冷,风像刀子一样,走道时由于背着重物,没觉冷,一停下来就冷的受不了,身上出了汗,更凉更冷。等着看哪个火车头部发出鸣的声音,和排大量的雾气时,货车开始缓缓而动,我快速地爬上去,钻到车厢里,还好是空货车,车很快到了一面坡,刚停了下来,我爬下了火车,从站里走了出去,在市场那把肉放到地上,露出一些肉来,刚放就来了一老一年轻俩都是铁路工人,穿着铁路的服装,看到我卖的肉拧开袋一看很高兴说这是好肉这么肥,这么新鲜,我就说了实话,一块二十斤,要二十五块钱,一块十八斤二两,要二十三块,他俩嫌贵,我说这猪是我一瓢一瓢喂大的,吃了一麻袋黄豆,二麻袋玉米,为的就是卖的肉好,自己能赚点油吃,我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还生大病,小妹送了人,已不知搬走到什么地方了,想看一下都不能了,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十岁,七岁,五岁,就靠我,我是坐货车从乌吉密来的,家住的离乌吉密还很远的大山沟里面,治病要花钱,吃饭也要花钱,穿衣还得花钱,两个上学更得花钱,谁不想吃肉,这么好的谁舍得卖,走投无路了,生活逼迫,不得不卖,大爷啊,行行好吧,就算帮小侄了,雪中送炭啊此情永记,说着说,竟真的落下泪来,老者看了下年轻的说,这个孩子真可怜,身上脸,全是黑煤面子,就把钱如数给了我,我很感谢他们,道了谢,藏好钱,在棉衣里贴肉处缝的一个兜内。看到西去的一长列货车启动,呼啸着缓缓而行,我迅速地爬上了货,钻进了车厢,车厢装了大半厢的煤,车速越来越快,一会儿停了下来,我站起身,把住车厢往外一看,糟了停在了尚志,又不知停多长时间,加之身上冻得受不了,急忙爬下了火车,出了车站,到街买点年货吧,买了一斤橘子块糖,一斤小人酥糖,买了五斤冻秋梨,往家急走,不快也不行,天天冷了,我最害怕的就是从西粮库到秦家街那段的风太硬太猛了,还有出了秦家街往西到大碑那,也有最强劲有力的风,能让你停一下脚步,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刚走到粮库西,西北风顺着峡谷呼啸地猛吹过来,一阵比一阵猛烈,空中弥漫着雪沫,道旁的树木摇摆不定,电线杆发出了惊叫声,地上的雪被风卷着,形成了无数的银龙,长短粗细不同,一会狂奔而去,一会乱舞腾空,像刀子般风,割的皮肤生疼,又如锥子刺入骨髓,只能倒走几步,在正面走几步迎着风,它一使劲,我一停,甚至险些后退惨象寰生,一小时之路,走了差不多一小时半,退退走走无奈中。风不断地变化,一会强劲无比,一会弱了一些,雪沫飞扬,盘旋使大地被强劲猛烈西北风,吹得颤抖不己,灰朦的天空,一片狼藉的雪地,令人心生畏惧,感叹大自然的威力,回到家里已是傍晚,匆忙写下了一首
七律
狂如雄狮发怒吼,猛似玉龙撞山峰,
九天银河决大堤,呼啸奔涌下太空,
地上银蛇忽飞奔,一会乱舞又发疯,
天地之间雪沫飞,盘旋呼叫满空中。
风姿忘记系口袋,满天昏暗灰蒙蒙,
树木摇动排山兵,大地颤抖倒海宫。
千军万马奔腾来,浩浩荡荡滚雷声,
如刀割肤锥刺股,冰心凛凛伤重重。
我烧些温水,好好洗了手,脸和脖子,洗了二遍,搽干后,拿出一把糖,一人分了几块,就开始了做饭。
年三十,卫生都打扫了,萝卜丝也焯好一盆,冻梨也化了一半,十多个,糖也摆了一盘,还炒了些白瓜籽。
化好前腿肥带瘦的约有五斤,全部剁成小碎块,做饺子馅,加上葱花,花椒面,姜末,盐,酱油,和好馅,就开始包饺子,一直包到晚上,冻了一盆冻饺子,能好几顿,晚间又蒸了二锅包子,萝卜丝加挺多的肉也很香,还从未吃过这么香的包子呢,还蒸四锅粘豆包,粘豆包沾上点白糖,黏黏的糯糯的好吃极了。
今年的年,很丰盛,粮都吃了,还杀了猪,总算像个过日子的了。尽管又忙又累又忙。这对我一个从没有过过像别人家孩子的生活,那么地烂漫,那么地无忧无虑,那么地吃饱穿暖,那么地快活打闹,下雪天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春天踏青采野花,穿着背心,摇着蒲扇,秋天悠闲地吃着李子,李子甜甜带酸,吃沙果,红的带黄糖心了的,脆脆甜甜。我从来就没奢侈过,妈在时,总是让我学习,八岁开始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多是出去卖点鸡蛋啊,种的小菜,粉条,就是锻炼我的应变和交往能力,妈一去世,我就挑起了家中的生活担子,计划生活的收入,如何安排支出,总算出了,挣一元钱,最多只能花五角,有一点积存,以防不时之需,有备无患,无水先堵坝。时刻想着,怎样才能吃饱饭,有衣穿,怎样才能赚到钱,怎样才能改变人们对我们的印象,怎样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怎样走出山沟,去闯一番天地,也看看尚志县有多么大,黑龙江省有多么大,整个中国又有多么大。心中有梦想,现实有偏差,眼前怎么过,首要是学习,虽然能吃好,时势谁能看得清,以后不知还会出现啥,走一步看一步,发展到哪在想它。
这个年,弟弟和妹妹们过得还是快乐的,总算吃得饱,吃得好,虽没有母爱,但也让他们知道了,与众不同,必得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吃玩乐,以后的艰辛之路还长着呢,也不知他们能适应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