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的清早,太阳公公早早的露出他那张通红通红的脸蛋,好象将要燃烧整个大地似的。
早饭后,九儿到兰花家里去玩。兰花家离九儿家房屋前面不远处,三间瓦房靠右边接了两间毛草偏房做灶房和猪圈,堂屋前有个小小的院坝,院坝前有一个小小的池塘。九儿和兰花身穿浅花短袖衬衣和蓝色长裤。此时她俩卷着裤脚光着小脚丫,在池塘水边正准备捉小鱼儿。
兰花小声地说:“九姑你快过来看看,我这里有好多条小鱼。”九儿轻悄悄地走到兰花身旁,顺着兰花手指着的地方看。她高兴地说:“果真有好多好多的鱼,那咱俩一起捉,你到前面,我在后面,我们前后追赶,可能多逮几条小鱼。”兰花一边说好一边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往前走。九儿口中叫到“一二三”开始,她俩同时双手伸向有鱼的水中猛追着捉了好几条鱼,乐呵呵地手捧着鱼往岸上跑。
她俩跑到兰花家院子里,同时呼唤着小猫咪,只见一只小花猫高兴地跑到她俩跟前,“喵喵喵”地叫。她们把小鱼扔到地上,小鱼们拼命地跳跃着,可最终被小花猫一口一口地把它们给吃掉了。但小花猫并没有吃够,它抬起头望着兰花“喵喵喵”地叫着,好象在跟主人说:“我还想吃小鱼鱼,求主人再去捉鱼好吗?”兰花亲切地对小花猫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吃够,还想吃吧!你等着,我和九姑又去逮小鱼鱼。”
九儿和兰花刚走到池塘水边,却被九儿的爸爸和二哥给叫住了。陈长寿喊:“九儿,兰花,你们别在池塘里玩水,千万不要到水深的地方去。”而二哥却在后面骂兰花:“你个女娃子,谁叫你带九妹到池塘里玩的?你家九姑若有啥事,我非打死你不可。”九儿的二哥名叫陈永秋,因他是秋天出生的,小名叫秋生,人们喜欢叫他陈秋生。他长得挻英俊的,个子高高的,今年约二十八岁。
她俩同时抬头往路上看,陈长寿和陈秋生正抬着用竹栏捆绑的大肥猪,俩人各自拿根竖立在地面的木棍叉把抬杆放在上面歇息。陈长寿上身穿一件蓝色背心而下身穿一条灰色短裤,陈秋生上身穿一件白色背心而下身穿一条浅绿色短裤。九儿的爸爸在前面抬而二哥在后面抬。他们各自头戴草帽,肩膀上挞着根毛巾,腰边都插着把蒲扇,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猪断断续续地发出“嗷嗷嗷"的呻吟声,它仿佛是为自已将死的厄运哀怨。陈秋生又命令似的叫道:“兰花还不快把你家九姑带上岸。”兰花赶紧拉着九儿往岸上走,九儿边走边问:“爸爸二哥哥,你们把咱家的猪抬到那里去呀?”陈长寿说:“抬到街上把猪送去下河。”(凡是送去街上卖的猪,是因为要顺着河流运到城里,所以称为下河。)她们刚上岸,陈长寿和秋生马上就抬着猪往前走去。
兰花望着爷爷爸爸远去的背影,然后对九儿说:“九姑,咱们跟爷爷爸爸一起去赶场,上次我家送猪下河时,我跟妈妈一起去,买了好多的泡粑(用米桨加白糖放在有隔布的蒸笼蒸熟的小圆形粑粑)。我在街上吃了好几个,回到家里又同妹妹弟弟吃泡粑。算起来跟他们去可以多吃几个泡粑。“
九儿听得直流口水,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咱们又不认识路?这么热的天,我又怕晒又怕热,但又想多吃泡粑。“兰花给九儿打气说:”我记得路,还知道猪下河的地方,咱俩各自带把蒲扇,蒲扇可以挡太阳,也可以扇风让自己凉快凉快,九姑行吗?“九儿点点头,俩人跑到屋子里找了两把镶了布边的蒲扇,光着脚丫往赶场的路上走去。
从陈秋生家到街上,先是一段铺着石板的大路。大路两旁时而间隔着好几棵柳树,柳树像是缺少水份似的,树枝无精打采地弯曲着沮丧的身驱,枝上的叶子像春卷似的,没有一点生命旺盛的朝气。
兰花在前,九儿在后面紧跟着走。她俩一边走一边齐声地唱着《小兔子乖乖的儿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就开就开,妈妈回来了,我就把门开。”……
她们走到了一座宽三米长九米的石桥边,桥的边沿修着矮矮的护栏,桥身大约有三丈多高的样子,桥身下面的河沟水流直通向不远处的大河。九儿惊奇地说:“兰花你看,好大好大的桥。”兰花却不在意地说:“我到外婆家经过的桥更大,这不算大。”兰花拉着九儿,那咱们快过桥桥。
九儿走到桥边往下面一看,吓得不敢走了,喃喃地说道:”好高好高,我好怕好怕哟!“兰花此时像大人一样非常镇定,用柔和的语气安慰道:”九姑不用怕,咱们走桥中间,就没事的,我拉着你走哈。“于是九儿紧挨着兰花小心翼翼地走,过完桥后,九儿长长地舒了一口大气。
刚过完桥转了一个小弯,九儿“哎呀哎呀”地叫道:“怎么没有石板路了呀?前面是什么路?”兰花用手指着侧面远处的大河说:“九姑你看好大好长的河,前面是很长很长的河沙路,直通向街上。”九儿顺着兰花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一条汪洋的长河。九儿从小长到大,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长河。
她高兴得跳起来直拍手,天真地喊道:“大河大河,我终于看见大河了。以前听五姐说过,但她却总不带我来看大河,谢谢兰花今天带我来赶场哈。”兰花见九姑这么高兴,脸上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催促道:“九姑,咱们还是边走边看大河吧。“
俩人并排着手牵手地向沙路走去,她俩光着脚丫往沙地里踩时,感觉暖暖的,就像被窝里一样温热温热的,挻舒服的。九儿说:”兰花,这河沙就像洗脚水一样,有点点儿热蛮爽的。要不咱俩比赛一下,看谁跑得快?“
兰花说:“比就比,谁赢了就得多吃一个泡粑,输的人就得少吃一个泡粑。”九儿喊“一二三”开跑,她俩拼命往前面跑去。九儿那能跑得过兰花,毕竟兰花比她大两岁,一会儿落后一大段的沙路。九儿无论多么卖力就是追不到兰花,没办法只得认输。她一边跑一边喊:“兰花别跑了,等等我,我认输。”兰花这才停住脚,站在原地等九儿。……
九儿气喘吁吁地跑到兰花跟前,站住说:“兰花,我感觉到这沙地有点儿烫脚,你感觉到没有?”兰花却说:“九姑你是跑热了吧,所以感觉烫,我可没有感觉到烫。”九儿摸着自己的头歪着脑袋怀疑地说:“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其实这段沙路没有一棵树木,一片长长的沙漠,沙漠上有一些三三两两的行人在不停地赶路。此时的阳光逐渐的增加热温,好像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俩不停地用蒲扇扇着风,想让自己凉快一点,慢慢地向前面走去。走了一会儿,九儿感到自己的脚背烫得疼痛,停下来一只脚站着而另一只脚抬高,仔细一看。她忙叫兰花你看:“我的脚被烫得通红通红的。“兰花弯下腰看了看感到无比的难过,九儿见她的表情,觉得很奇怪。
她怀疑的目光看着兰花说:“我就不信这沙路会认人,专烫我的脚,却不烫你的脚,兰花你把脚抬高些,给我看看。”兰花无耐的把左脚抬高,九儿咋一看,呀的一声。怎么兰花的脚也被烫得红红的啊?兰花却说:“没事的,我不痛。九姑你看沙路边边上有草草,咱们走旁边的草草上面吧,就没有那么的烫了。”
她俩又走了一小段草草的沙路,可不知怎么的气温越来越高?此时的太阳公公发射出强烈的火焰,像是要燃烧这片沙漠似的。最可恨的是连一丁点儿草草也没有了,她俩一边用蒲扇挡太阳,一边用蒲扇扇风,俩人的脸被晒得像红红的苹果似的,脸上不停的流出大粒的汗珠,把衬衣都汗湿了一大半。她们走在没有草草的沙地上,俩人被烫得在沙地上直跳,九儿边跳边叫喊:“好烫好烫哟,我的脚好痛好痛。”而兰花咬着牙,硬是不叫喊。
九儿被烫得实在受不了,停住脚问道:”兰花,到街上还有多远的路?“兰花回答:”我们才走到一半的沙路,还要走这么远的沙路才能到街上。“九儿气愤地瞪大着眼睛说:”我的个妈妈,还有这么远,我可不敢再走这么长的沙路了,只怕是还没有到街上,脚就被烫开花了。咱不去了,太阳太晒了,得赶紧回家去。”
兰花用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汗说:”要不再坚持坚持,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到街上,有点儿可惜。“九儿见她意志那么肯定,气不打一处来。她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大不了少吃几个泡粑,只怕是脚烫坏了,几个泡粑是补不回来的。”她说完,转身气冲冲地往回家的路走去。兰花一个人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决定跟九姑一道回家。兰花边跑边喊:“九姑等等我,九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