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铛,叮铛的声音随着冷风传来。村口那棵老杨树下,不知从哪里来了几个打铁的。老铁匠和三个年轻的徒弟,一个最小的专门拉风箱,火苗在炉子呼呼作响。老铁匠拿着铁钳,在红彤彤的炉火里翻着烧红了的铁块。翻了几下,便迅速将铁块放在大铁凳上,用小铁锤在铁凳上轻轻敲了一下。大徒弟立刻领悟了老铁匠的意图,抡起大铁锤,和师傅的小锤一起,有节敲地打着那烧红的铁块。
顿时火花四射,那声音和气势如暴风骤雨一般。身上的围裙已是火眼遍布,很快一把锄头的雏形出来了,师徒额头上渗出了汗水。那还未完工的锄头,还要在炉子红继续打造。二徒弟提着一筐农具回来了,有小铁铲,铁锹,菜刀,镰刀等,有的要翻新,有的要加工淬火。
他们身上的衣服,看样子是很久没洗了。个个头发蓬乱,面色憔悴而灰暗,这是他们餐风露宿风的见证。一天俩顿饭,那形状象坛子一样的铁锅,煮饭烧开后,就要将锅斜着转动着烧饭才能熟。吃的菜是村上好心人送来的。
天黑了,小马灯幽暗的灯光下,师徒三人在吃饭。已是初冬,夜晚外面很冷,师徒三人将破旧的棉被,铺在地上挨在一起,盖着薄薄的,打着补丁的被子和衣而睡。
要是到了雨天,如果有人家地方大,收留他们过夜,他们就好过多了,要不然,他们就得用塑料布盖身上避雨。有一天,我放学路过哪里。听到老铁匠很是气愤,在声声漫骂。瞎了眼啊,不想干给老子滚,老子也瞎了眼,收了你这头笨驴。二徒弟只顾蹲在那,抱着头痛哭着。原来是他在抡大锤是不小心打偏了,将那铁敦上,用来做圆箍的尖头打掉了。
老铁匠骂累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停地抽着那无牌子的香烟,没几天下起雨了,还连绵不停,这就苦了铁匠们了。塑料布拉的棚是挡不住风雨,走又走不了,那泥泞小路上,小板车是很难拉走的。就这样他们在风雨里煎熬。
村上的人们是善良的,你家一碗饭,他家一碗粥,让他们熬过了雨天。天放晴了,早晨路边的野草上出现了白霜。
我再路过老杨树下时,就看到一滩煤灰,和一行通向远放的车辙,土路还没干,车辙很深很深,从此铁匠们再也没来了,每当我路过那棵老杨树时,仿佛还能隐约听见,那随风飘来的叮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