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太在乎外婆,别了我后,便脚步匆匆,毫无疑问,又去双宿双栖了。
他是神界公认医术高明的素手医仙,那一夜,外婆伤愈九成,随之他们有言商议回神界事宜,经思虑后,然觉事不宜迟,即刻启程。
因入夜太深,全府上下均入梦魇,顾及打扰带来的诸多不便,堪有不告而别之念过心头,两老简单收拾即动身。
外婆别时依依不舍,我知她的牵肠挂肚是不放心,依依不舍是很担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哪怕万般不舍,终究别去。
他俩来时形单影只,去时成双成对,送君别后,我很快徘徊在梦境之中不能自拔,尽管美梦多么令人向往和憧憬,徘徊,徘徊,到底在徘徊缝隙中醒来,这时,天已大亮。
昨晚在此借宿一宵,今早即动身办正事。
凡界今日阳光明媚,昨夜星辰里清晰听见大雨沙沙,明显深晚时刻天地万物经过一场倾盆大雨的洗礼。
双眼亮光光地睁着,瞥见不远处台阶上仍挂着点点雨滴未被阳光吸食殆尽,可见那雨是倾盘的大。
我懒在软榻上费得起身,这儿移移,那里挪挪,想再等魂兮入梦来,等来等去不能如愿以偿。
这时,还未起寝,忽闻室外阵阵清脆悦耳鸣门之音,心惊肉跳,脑中猛地一震,陷在心慌意乱中迟迟不曾回神,这又将是麻烦多事之日,接下来发生何事不堪设想,只求一切靠谱发展就好。
我拍拍脑门,隔门对话“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几位美貌姑娘,领先那个手抱衣裳,我睁大乌漆漆的眼拼命看了多刻,有些发现。
那衣是外婆的衣,我物色到她身材有些发福、丰腴迹象,缺少苗条。
我边哼着调儿边寻思,她们来做甚,是否要把外婆的衣裳归还,或是另有何故,又或是正好路过,可我只猜对一半。
当姑娘走近,我又有了新发现,她面观长得挺福相,天庭饱满,轮廓分明,三庭五眼,三高四低,五官端正,一双桃花琉璃目,纯粹一副旺夫相。
我伸手接过衣裳,跟尾那个有话说,她支支吾吾,尴尬使之吶于口舌,但还是毅然战胜“华少呢?”
哦,我仰天长叹。
原来如此,她们是借送还衣服的这条道来打听少华下落,生怕直接登门会不顺,所以想得妙计,真不赖。
又一个眼皮盖子一动,乖巧模样惹人爱,说“我们倾慕他很久了,找他只想和他见一面。”
再一个吧唧吧唧地‘嗯嗯’,她的发型不错,几人中就数她的最美“还请姑娘指点迷津,让我们可解倾慕之心。”
有没搞错,竟当着我口面公然表达对他的倾慕之意,知不知站在你们身边的是谁,真是当我是死的。
再说,你们倾慕你们就去找呗,干嘛要我指点迷津,我才没那么多闲时间陪疯,连人都找不到还倾慕什么呀,去了岂不是做电灯泡自己抓苦受,才不干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其中一个可机灵了,一语让我无计可施又无奈“如果你不想引路,动动手或动动嘴均可,我们自己过去。”
这话可是戳戳踩中痛脚,听着心里堵得慌,颇有无奈何神情现于双颊。
心里默默说我就是不干、不指,你又耐我什么何,话虽如此,转念一想,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必吝啬,拉人一把有何为。
当下换一个身材残弱的问道“他在哪儿?”
我双唇紧紧地抿,没发任何声,手向身后指,是在指点迷津。
她们会意离去。
姑娘们去后不久,屋主老爷差人过来遣去用膳,我简单地挑水敛把脸,再嗽个口,梳个美装,新的一天,要以全新面貌出现。
发发牢骚,把遣过来的俾人遣返了,让她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半驻香时间,走过路过通往大堂道上时,即见一人于门后鼠头鼠脑探脑袋,当回眸定睛欲看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那脑袋就宛如蒸发一般,无影无踪无迹。
我疯狂地追,想着追出去他应该还未曾远去,可偏偏事与愿违,追出去那一瞬间,人影都没了。
后来想到他可能只是路过的闲人,此番没什么大不了,可事情远远不止这场。
酝酿至止,蓦然回首,大厅之上还没有他客,只有几个下人在打闲杂,其中一个女的说“你们有谁看见少爷回来过?”
一答“没有呀。”
又一答“昨天我还看见他在门前探头呢。”
我胸口一紧。
那,方才见到的是不是他?
回忆刚刚,匆匆一面,只看得个大概,是个男的,衣着方面一身金黄色的紧肉衣。
因是初见,又那般匆匆忙忙,根本不知头和尾,可后来听几人诉说,他身份基本得以确定。
府上少爷。
然这句荒唐不切实际的假设竟奇迹般成立,经后有意无意的多番打听,果然……
我和少华就他为何不肯来见祖父最后一面做出多方言论,一时间,各种猜测从脑中升起,可是很快就退出舞台。
看来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尽快找到他本人,当面对质。
我们借宿于此,从悠悠众口了解个大抵,府上少爷唤作云曦,年方十七,同现时的我和少华一般大,携着有点持宠生娇。
说到‘持宠生娇’这个词,感同身受,我是外婆唯一一颗掌上明珠,说起来也因娇纵导致任性的存在,但又在任性中懂事,身体造就性格。
默默对比一番,十分庆幸,我比他稍微好那么一点,因有个‘老顽童’外婆更任性。
嘴角浮起一抹不经意自豪笑。
少华是一场及时雨,他确比往常幽默些许,减少冷酷,但还是不太善于言,就由我先搭讪,现为情侣,应当你浓我浓很有感情。
我伸手把他柔柔的拉,拉到一旁榻椅坐下才开口“我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没什么价值。”
他吊儿郎当地道“那是什么?”
我化银铃之音为干瘪之声“我只打听到他唤作云曦,然后没了。”
他却只是发声又噎声“你,你这种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会,无意之间,注意到他头发上停着一只苍蝇,奈何一时没忍住,手掌半遮嘴偷笑。
我并非笑他不知头上停着东西,而是笑这只苍蝇莫非生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掌门头上栖息,真是大胆,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他朝我眨眨眼。
我按耐不住终要坦言“你头上有只东西。”
他诧异摸摸头,那只苍蝇如惊弓之鸟拼命煽动翅膀,却难逃掌门手心,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动了恻隐之心不妄动杀机离异,苍蝇转危为安。
我低低语道“这次可真栽倒,根本不知去哪找他,找到又不知如何劝说。”
说完,视线一转,看见他悠哉悠哉,独自含笑。
嗤,这不是杞人忧天,怎么他还是这般不上心。
他却半躬身,保持着左手按左腿上,右手不闲着,在单手玩耍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我前走数步,他一语解决所有的疑问、忧虑,又暖心,颓然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们在一起,其利断金。”
我受宠若惊地笑了。
他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肉麻的?
他悟道“我自有打算。”
我心里有些冲动,就他那‘自有打算’一话刨根问底,多刨几句,未有结果,再不多刨,留着悬念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