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受着心中的痛上了一天班,下班后,他没有吃饭,一个人走进大雨中,顺着街道毫无目的地走,任凭雨水冲刷着他,他的长发湿了,上衣,裤子也湿了,脚下全是水,而他只是走他的路。
路人和那些在店里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其实大家都没有同情他的意思,只不过把他当作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或者是傻子。
雨很大,风也很大,祁落逆风行使,雨滴在风的吹动下落在祁落的脸上,一阵阵地生疼,打得他睁不开双眼,他湿透了,很冷,可雨并没有因为他冷得瑟瑟发抖而停止,风更加肆虐,祁落的嘴唇也已经冷得发紫。
他用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眼泪夹杂着雨水流了出来,那是滚烫的泪水;他觉得此刻的感觉是他想要的,只有淋雨才能让他得以喘息。恋爱着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在美好之中憧憬着上大学,那会儿他是多么的幸福,而这美好和幸福正如那脆弱的生命,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天色又渐渐地暗了下来,雨也快停了,风已经躲进了夜幕里,城市的霓虹灯在小雨和雾中亮了起来;祁落不知道自己过了多少条街,走了多少公里路,只是觉得累了,冷了,也饿了。
风雨交加之后总是伴随着饥寒交迫,可他身上没有带一分钱。
他看见一扇玻璃门,按了个按钮门打开他就走了进去,那是一个取款机群,一共有四个自动取款机。他进去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伸着两腿,背靠着墙壁,他想睡一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赧昊想联系他又联系不到,他猜想祁落可能是去找上官宫琴了,也许祁落还不死心,想再去理论一番,所以又觉得用不着担心他,二十好几的人,也是出来混社会的年纪了,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用不着面面俱到。
再说祁落,坐在那儿,衣服上的水流下来在地板上,地板已经湿了一大块,但是他却朦朦胧胧的睡着了,作了一个梦,却似乎又不是梦,那是现实的寒冷所带给他的一种感觉。
他看到自己到了一个冰川上,赤身裸体的追着一只企鹅,那只企鹅嘴里叼着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不回头的,拼命的跑,祁落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追上它,他的脚沉重得抬不起脚跟,他想拿回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然后回去上学,想等逮到企鹅的时候把它剥了批上它的皮取暖。
那只企鹅跳进刺骨的海水中,游到对岸去了,祁落也跟着跳了进去。
等他爬上岸,站在冰块上,看到那只企鹅摇身一变,变成了上官宫琴,穿着厚厚的棉袄,但依旧显得那么亭亭玉立,她手里拿着祁落的通知书,还有为祁落准备的棉袄和羽绒服,看到这一幕,祁落呆若木鸡,立在上官宫琴面前一动不动。
上官宫琴看到祁落一丝不挂的站在自己面前,羞涩的忍不住想笑起来,低下头来用手半掩着嘴和脸,做出个犹抱琵琶半着面的美,走过去给祁落披上棉袄,一把把祁落抱住,热辣辣的双唇贴紧了祁落冻得发紫的没有了感觉的嘴巴。
祁落想抬起双手抱上官宫琴,他的手动了动,抬起双手的时候他醒了,抬起头看看四周,空无一人,只好用手扯了扯湿漉漉的衣裤,甩了甩头发,想站起来,双腿却僵得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抚着墙站了起来,又发现双脚不仅冻僵了,还麻了,并且感觉头重脚轻,双眼发黑,眼前满天的星星,闪烁着向高空飘荡而去,他赶忙闭上眼睛重新抚住墙,觉得那些星星远去了才慢慢睁开,提起左脚抖了抖,一会儿又换成右脚抖动,然后站定弯下腰搓揉大腿。
缓了一口气,他朝玻璃门的方向往外张望,没有了行色匆匆的行人,车辆也稀少了,路灯还明晃晃地亮着,雨停了,因为灯光下看不到往下飘落的雨滴,哪怕是毛毛细雨也不见,只有微风徐徐地吹过,树叶随着微风的吹动而轻轻摇动着。
叶尖上的水滴由于经不住微风的吹拂,脱离了树叶直线落到地面上,融入到了柏油路上那污浊的浑水中。
祁落觉得自己就像叶尖上的水滴,本来还算清澈的,但经历了一段感情和高考的失败,他也将要融入这个辛辣的社会,就如同水滴滴到地面上,走入茫茫人海里,他也要学着随遇而安。
走出那玻璃门,没有了墙壁的遮挡,身子更加的冷,他差点又进去避寒了,但觉得在那里待一夜自己肯定受不了,不敢用身体去挑战那寒冷与孤独。
出来淋雨是自己冲动的结果,想逞一时的英雄,可惜英雄气短,他这个英雄就只能是昙花一现;何况现在那淋雨的冲动就像身上的水,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在慢慢蒸发。
他想回宿舍,却不知道有没有回去的近路,原路返回又怕走不动,出租车司机也停止了工作,可是就算有车他也没钱做;想给赧昊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再帮自己一次,他也知道这样做其实很丢脸,有种出去淋雨却没本事做到有始有终;他习惯性的往裤兜里掏手机,却空无一物。
他想老天做得真是够绝的,自己想丢一回脸都没有机会!可话又说回来,手机是他自己摔的,钱他还有,是他自己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并不关老天的屁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