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辞劳苦步旅了一个多时辰,终抵达耐林学院,不,这是我以前的窝,回到窝后,已是黑夜弥漫天,学院纱窗内的乳光一点都不怯场地向外逃之夭夭。
担心与愁眉苦脸不可免,神色不自若,只因未知外婆伤情如何,一颗心儿提到嗓子眼,终究推开学院正门,倚着纱窗往里瞧,隐隐发现两人并肩坐,一公一母。
在我推开正门那一刹,然那个公的声音听着耳善——默源前辈。
隔着内门,听到雄音气势磅礴却尽显温和地道“你没什么大碍了。”
我恹恹静伏,若见内门里的两人有些亲密之举,不有怒感,反自喜悦,为他们感情更进一步而甚感欣慰。
耳内又拜聆那雄音淡声道“那人为什么要偷袭你,要不是我路过,凭你单枪匹马实难抵御,在学院也能遇刺。”
男语刚完,女语又起“可不就是那个要杀彤儿的死女人,她趁我作息之时过来造次,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就死于非命了。”
再闻男声起“她和乐彤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换上雌声来较劲“谁知道呀,肯定是那死丫头招惹她了吧。”
说着,我隔着纱窗依然隐见外婆已定颜的脸面下边是条条斑驳的泪痕。
雄声刚发言,被雌声来一招出其不意的截胡“我趁她不在意拔下她脸上黑布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谁知她还戴着面具。”
说完,外婆紧握一拳头重重打在邻边榻椅上,‘砰’的一声响。
又听她一句肺腑的感慨“你知彤儿每次遇刺我有多痛心吗?”
实事求是。
常言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每当孩子受到伤害时,痛楚的往往不是他本人,而是生他身那个。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这话说得好。
综上所述,我大概揣出那对外婆肆意冒犯之人与对我不怀好意之人是同一人。
不行,改日定要攻其不备,杀她个措手不及,一睹她庐山真面目。
杀她个措手不及,攻其不备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如此吧。
我在外头傻乎乎,奈何那公母一双人你一句甜言,我一句蜜语,堪制造黄昏良辰美景,没二心去浏阅旁事。
直至里面雌雄之音噎了有一段时间,我才推开内门,那双孤男寡女不惊不讶,反应平淡,似乎有点意思在里面。
走进里间,我把从上宫携来的手信搁至一旁,开口直冲点上问去“外婆,您怎么样,有无大碍?”
她把伤口套近乎,让我看得一清二楚,她内衣中处有一被染红之地,是为一种红色的粘稠液,气冲冲怒斥“你说有无大碍,问来都是多余的。”
她目光锐利,话语缝隙,余光关注到手信上头,唾沫飞扬“这是什么?”
我有问即答“这是我晨早去采集的,叫荷花泪。”
话已至此,让我清晰地把一件往事忆起,那是不久前和少华携手同行的甜蜜经过。
那天晨起,还懒被窝内撒娇,当时睡眼惺忪,少华来约,说要去干一件极其浪漫的事,听着挺有意思,深深撩起我的瘾,连忙放弃被窝的暖去赴他的约。
还是大清早,太阳还没冒头。
相见后,我颇为好奇,有些唐突地问所谓何事,他直言不能揭密,要保留惊喜,便挽起那只纤纤玉手,只透露是去一方美处,我迷乎朦胧就这样跟着他步伐。
我由小至大,极少出门,难辩东南西北,每次稍出远门必须有一引路人以防万一,神界一望无际,对于身为路呆的我,可费劲了。
一番辗转,那美处映入眼帘,这儿并不是什么奇方异处,而是我俩幼时许诺之地,‘泣血荷塘’。
步入深冬,叶瘦花黄,树丫子脱去旧裳换新衣,塘内花儿常年盛开,开得血红,开得灿烂,永不凋零,面对如此美景,也不失为一方美处。
我物色到塘内其中一朵较大含苞待放的荷儿,便踏步近前将其采摘,阵阵荷香溢满于鼻,心旷神怡。
揉揉眼眶子,携着那一丝未消失殆尽的睡意察到花蕊中有点晶莹剔透水珠子。
据我所知,这清早汇聚于花心的水珠是晨露,其作用可美肤养颜。
因是清早,一丝一点声响都能清晰入耳,塘外蟋蟀声声声入耳,却不知少华是什么时候近的身“我这次带你来就是为这个,这个藏在花心的水珠子叫荷花泪。”
荷花泪,好文雅,好富有诗意的名儿。
他捏化出一张木舟来,把我接上舟后,便施法让它自己动。
塘内遍地荷花向阳开,中间腾出一尺水道来供水上行驶,我这一世人,来到尘世间匆匆走一回,见识尚浅,没见过舟子,坐还是头一遭。
我没一丁点动作静静呆着,少华举着白玉瓶有模有样收集起荷花泪,舟子每使到一朵花儿跟前即停下,他趁着此时完成收集,我帮不上忙,唯有打气助威。
因首次坐舟,大大的不适应,舟子上下左右不断晃动,我胸膛之上阵阵恶心,整个脑袋麻麻晕晕的,天旋地转间,竟趴在舟的边缘吃力地作呕。
他见状,立马施法让小舟顿停,轻轻拍打我背梁,笑说“想不到你还会晕舟呀。”
这就是俗称的‘晕舟’。
以前也大抵得知,有人坐舟会晕,乃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一是因首乘,二是心理因素,三是不习惯它们的晃动。
据了解,晕舟这不是病,只要经常乘坐,这种情况就大大得到改善,哎,看来都是我出门少见识少,才有这不良反应。
少华把我安全送上岸,他便独自前往,看来一旦缺少个良好身体做铺垫,一切他事均免谈,遗憾此生只适合做名旁观者的份了。
我蹲在河堤边看着那红衣少年郎风流倜傥地划舟,大快人心。
小舟在塘面上轻飘,舟上少年郎着大红衣披随风飘荡,却能够清晰地辩出托景和他个人。
塘内荷花太艳,枝头花灼灼叶蓁蓁,两步开外的那朵荷花仙气撩绕,突地化开散开。
我拼命放大瞳孔,少华小舟已划近那花中之王旁边,他一手托着玉瓶对准花心,一手帮花来个侧身,好让蕴藏在里头的水珠儿乖乖逃到瓶里。
不知何时,他把玉瓶举起一照,兴奋传言“差不多了。”说着,把舟子靠拢过来。
我接过玉瓶仔细看罢,瓶中玉液大抵占玉瓶的五份之四有余,他却早已上了舟,将我腰部紧搂,这纯属是变相调戏。
这个调戏我心甘情愿。
收集好晨露以后,我突发奇想用来泡茶喝,和酒用,适闻在沏好的茶里添几滴,清润可口,芳香扑鼻。
思及至此,事不宜迟找来茶和酒,沏好茶,加上几滴,又在烈酒中加上几滴,名不虚传。
我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和着喝也有几分醉意,后便去下榻了。
我万分爱慕他,私底下也描摹过他那张喝过烈酒的脸是如何的白里透红,却发现他烈酒未去的脸庞如初生小猪一般红扑扑。
我脸一红。
不知那段甜蜜回忆何时被了结,我还傻乎乎沉醉在回忆里无法自拔,而早已回归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