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刘润泉 编辑丨杨关庆
有一种爱,伟大而平凡,如润物春雨,似拂面和风;有一种情,博大而无私,绵绵不断,情深意长,这就是伟大的母爱。
我的童年是不幸的,在我四岁时,亲生母亲因病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丢下父亲、哥哥和我,遭此大难,仿佛天塌一样。随着时间的迁移,对母亲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但我依稀记得,母亲身材高挑,端庄美丽,她贤惠淑德,孝敬老人,深得婆母喜爱,受到全家人的敬重。用乡亲们的话说,是有名的美人和好媳妇。
我依稀记得,母亲三十五岁那年,患上痢疾,虽经全力医治,却不见好,卧床两年之久,虽然瘦得不成样了,但依旧打扮得干净利索,人前谈笑风声。我依稀记得,她时常把我搂进怀里,拿出自己一直舍不得吃的蛋糕果品,让我独自品尝,看着我吃得高兴的样子,她露出难得的笑容,但我更多看到的是她默默地流泪。那时的我还是在孩童时代,人小不懂事,更不知母爱为何物,只是看到母亲流泪,心里也只有一丝酸酸的痛楚而已。
我的童年也是幸运的,在亲生母亲去世一年后,我的继母走进家门。她是我奶奶、伯伯、父亲经千挑万选,才迎娶进门的。在农村后妈难当,家人难处,已根深蒂固,但我的继母,身材不高,脾气出奇的好,再加上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针线,厨艺高超,做得一手好菜,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大家庭。那时我奶奶健在,我哥哥在外读书,我堂弟又是伯父的掌上明珠,所以奶奶对我疼爱偏多一些。我奶奶是女中强人,她三十二岁守寡,带领全家从贫穷走向富裕,她又眼光独到,送我父亲读私塾,为我家文化兴旺打下坚实基础。我们家族二十八人,其中有研究生二人,留学生二人,大学本科十人。年轻一代,最低也是专科学历,有铁路专家,书法家,国际会计师,心理咨询师,处科级干部六人。有此成就,更加感谢奶奶的在天之灵!她活到七十七岁,无疾而终。让我一直不能理解的是,奶奶去世前两天,她把母亲和我叫到跟前,拉住母亲和我的手说,我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这个孙子,现在我把他正式交给你。母亲听到此处,扑通给奶奶跪下,说妈妈您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当成亲儿子。谁又能想到,奶奶带着满足的笑容,两天后在睡梦中离我们而去。天地之造化,如此神奇。
奶奶离世后,母亲把全部的爱洒向我们,她进门第一年,一个难题出现了,我哥哥读完高小,准备报考中学。我伯父是一家之主,勤劳节俭,治家有方,说一不二。由于没文化,读书无用是他信奉的教条,他主张让哥哥放弃学业。我父亲始终主张让哥哥继续求学读书,但又不好违背大哥的意见,这时母亲站出来支持父亲的意见,坚决支持哥哥报考中学。她向伯父说道,我刚进门,家里确实缺少人手,老大若是亲生,我愿听你的,但因为我是后娘,我才支持他继续上学,不然耽误孩子一辈子,我这个骂名可背不起呀。母亲的深明大义,感动了全家人,哥哥顺利考入固安中学,又以优异成绩考入北方交大,成为全国知名铁路专家,现已八十高龄,每年都要参加国务院举办的老专家会议,为国家的铁路建设出谋划策。
我上小学时母亲为我缝制了漂亮的新书包,穿上新衣服,引起不少小伙伴的羡慕。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母亲在食堂做饭,每次都要带回一两个小窝头为我充饥,吃饭时宁可自己挨饿,也尽量让我吃饱。在上中学时,每个礼拜都要为我准备两元的饭费,特意缝制一个大背包,装满枣饼子,因为要步行二十里,我嫌沉,她就会对我说,多带点分给你同学尝尝,以至几十年后老同学见面,常谈的不是我在考试中得过多少个一百分,而是母亲的枣饼子是最好的美味。
我高中毕业后,分配到中学教书,但公社领导看中我的文才,把我调到通讯组,阴错阳差又被派到社队企业做为接班人培养。1977年恢复高考,父亲偷偷花了五元钱为我报名,但遇到了三大阻力。一是公社书记挽留我,说,你是预备党员,是最大的政治机遇。二是伯父的阻拦,说你们哥四个,他们三个在外工作,我们四个老块块谁来养老送终呢?你最孝顺听话,留下吧。三是爱人的多虑,你若考上学,我和儿子闺女咋办呢?由于种种阻力,我放弃了高考。可在考试题目公布后,我后悔得痛哭流涕,题目如此简单,全是中学知识,凭我的功底,考取易如反掌。大学梦断送了,文学梦又无希望,陷入人生的最低谷,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细心的母亲发现后,劝我道:老二,人生由命,你要认命,现在你有儿有女,工作也不错,不是很好吗?千万别想不开,让我和你爸惦记着。在母亲不断劝说下,我打开心锁,投入到生活工作中。
母亲进门几年后生下可爱的弟弟,但她并没有因亲子出生,而减少对我们的疼爱,全部视作己出,平等相待。
母亲为人宽厚,忍让是她最大的美德。我们和伯父家在解放前就已分家,伯母又是个急性子,每当有分歧时,母亲总是首先做出让步,妯娌和睦,全家人在一起抡“马勺”吃饭,直到我结婚时才真正分开,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母亲为我们献出了无私的母爱,她也得到深深的回报。有一年她病重胃出血,经当地医生抢救,不见好转,已无生命体征,医生让准备后事,我们的舅父也让给她穿上寿衣。这时我和哥嫂发现她还有微弱气息,说再等一下,舅父说不能再等了,拉出去也是死,我撅巴两下让你妈走吧,我做主。但我们经简单商量,决定宁可让她死在半道,也要进行抢救。老天赐福,母亲奇迹般活了过来,一活就是十几年,直到八十六岁才离开我们。母亲常说,我的命是我的儿子们捡回来的,这段母慈子孝的佳话在我们当地流传很久。
现在我已年近古稀,已是四世同堂。每当孩子们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时,母亲的音容笑貌,总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久藏于心,成为永久的怀念。
刘润泉,男,68岁,河北省固安县人,农民,中共党员,高中文化,酷爱读书,文学爱好者。现为固安县作家协会会员,固安县诗词学会会员。曾参与编写《北罗垡村村志》《赤脚医生五十年行医随笔》《刘氏家谱》。参加固安县文联、县作家协会举办的征文大赛,诗歌《固安赋》获得三等奖,并有作品在报刊发表。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