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做个有教养的人
文／赵艳宅
1
不知道怎么了，老爸最近看谁都不顺眼。
今天早上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开始叨念老谁家小谁不养老谁，老谁只能流落街头，推着个破三轮车到处捡垃圾卖个钱，有时饿了，就在垃圾堆里捡能吃的东西充饥填肚子，更叫人不堪的是老谁不是个正常人，他患有严重的脑血栓后遗症，走路一跛一跛的，三轮车不仅是他捡垃圾赖以为生的工具，更是他的腿脚，离开三轮车他就得拄根木头棍子。
小谁小时候就死了妈，是老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恩养大的，后来老谁把小谁送去了当了兵。当兵可以算是给小谁镀了金，回来之后在县城找了工作，又找了个不错的人家入赘组建了家庭，后来嫌工作太死巴，就自己做起了生意，买了房，买了车，生意也不错，可是他不管老谁，不管也就罢了，还按月支走老谁那可怜的养老金。
老爸絮絮叨叨，说来说去，最后气愤至极，竟至破口大骂：“真他妈不是东西，当初还不如不养这个小崽子呢。”骂完之后，老爸又说，“我得抽个空去趟城里，去看看老谁，哪怕只给他买俩热乎馒头。”
老爸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大字不识几个，也就凑合着认识自己的名字，有时说话也带脏口，可我觉得他比老谁家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小谁更有教养，至少他懂得在别人有难处的时候帮一把，哪怕只是俩热乎馒头。
2
前天我载着岳父、老婆和小姨子去保险公司办事，一路上小姨子家的闺女老说晕车。她提起这个话题，我们的话匣子全都打开了。我们都说起自己和朋友晕车的经历，车上一时乱哄哄地笑成一团。
最后岳父说起当初送我老婆上学时的经历：“那天，我敬意换了件新衣服，背着行李上了车。找好座位坐好了，因为早晨起得早，迷迷糊糊的，汽车走着走着，我就听见后面座上坐着的小女孩一个劲地打嗝，我想她肯定是晕车，不过我自己也不好受，没顾得上看。可是，没过一会，车一颠，小女孩忽然站起来，可能是想叫司机停一下，可她一张嘴，话没说出来，却把胃里的东西喷出来了，正好喷了我一身，弄得我满衣裳上都是。我叫司机停了车，下了车，脱下外套，在公路边的地里找了点干土铺在上面沾了土，又使劲甩了甩，反复好几次，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清理了个差不多。为了不过多耽搁大伙的时间，我提外套上了车。我下车的工夫，小女孩吐了一车，弄得车上又酸又臭，大伙抱怨声此起彼伏。我上车之后，见这个样子，又喊停了司机，下车捧了几捧土，盖了盖车上的呕吐物，叫司机继续开车。小姑娘什么话都没说，我也没说。见小姑娘什么表示都没有，车上的乘客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她，别的不说，吐了人家一身，你至少跟人家道个歉啊。我看了看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闺女，跟车上的乘客说：‘算了，她这会说不定多难受呢，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上道什么歉啊，我也不怪她。’就是，晕车这个事真是挺难受的。”
听岳父说着，我真心佩服他能这样说这样做，他也没什么学问，可他在受到伤害的时候还能感同身受地替别人着想，真得说他有很好教养。
3
一次，我跟几个朋友出去喝啤酒，几个朋友很能喝，喝了一瓶又一瓶，每个人都喝了不少。我们喝酒的地方是个刚开张的露天烧烤店，还没来得及设置厕所。喝酒的人都知道啤酒代谢比较快，可是又找不到厕所，于是喝酒的人找个墙角转弯的地方就开始嘘嘘了。
我们喝到兴致高涨时，互相拼起了酒。拼着拼着，又都多喝不少。喝不多久就要去嘘嘘一回，每次阿兵都不能及时坐回来，总让我们等他。开始我们以为他肯定是为了躲酒才故意跑远的，可是后来我们发现其实他非常能喝，甚至除他之外的我们每个人都不如他。我们就问他为什么每次都要跑那么远，他说：“我来时发现路边有个公共厕所，我忍不住了就去那里嘘嘘了。”听他那么认真地回答，我们都笑他教条、傻得可爱。
可是当我酒醒之后，冷静下来想想，当我们都去做一件随地便溺这样没有教养的事情的时候，他即使喝得已经不那么清醒，也能保证自己不跟我们一起，这样的教养有什么值得可笑的呢？反倒应该受到我们的膜拜了吧。
4
拥有一颗同情心，是爸爸作为一个农民最朴实的教养；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是岳父作为一个服务人员最真实的教养；能不从众，有自己的主见，是阿兵作为一个小知识分子最起码的教养。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做个有教养的人，心中有自己，也装得下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