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九岁时,出到了河坡。这里爸爸种了好大一片果园,全是马水桔,绿油油的叶子,编织成一块大绿毯,万绿丛中一点红,这点红便是新起的红砖屋-我们的新房子:红彤彤的四周和顶端黑压压的瓦片的巧妙组合就是我的第二个家。那宛如黄泥般的记忆随着北风的脚步走了,崭新的世界向我招手。土地再也不是乌黑泥泞,取而代之的是软绵绵的似海绵的细沙,光着脚踩上去,又软又暖,比踩棉花还舒坦,那可真叫一个享受。
新家周围还有不少惊喜呢。首先当然是“风吹草低见苦麦”了。这里的野生苦麦多得是,都是长得挺俊俏的小娃,不是肥硕的叶子包裹粗壮的身子,就是长得斯斯文文的如竹子般的“修士”。至于它们的叶子的颜色,是靑还是绿呢?这可不好说,反正就是一种让人宁静的颜色。搓一搓,淖一淖,再拌一拌油盐,,可美味了,绝不是人工种植的那些一点变化也没有,它的骨子里透着野性和甘甜的鲜味,用来和鸭蛋煮汤是最合适不过了。这里的草也怪有趣的,把它们拔起简直易如反掌,拔起后没处理掉,放在原处,几天后又会长起来。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看大人们修木薯,就是把地里的木薯连根拔起,再用镰刀把胖嘟嘟的木薯们砍下来的活。有一位阿姨是这方面的行家,套上手套,手持明晃晃的如月牙般的镰刀,一手迅速拔起,持刀的手只见来回挥动两下,咔愘几声,那“胖小伙”们纷纷坠地,用不了半天,整亩薯地便被修完。还有更有趣的呢-捡鸡蛋。挎着个小篮子,慢慢乱晃,不消三步,就可发现目标,要是周围没鸡妈妈在,悄悄拾起,你便赚到了。倘若母鸡还在,你非得和它干上一架方可得蛋,也有和平的法子,那就是“移花接木”,很简单的,把蛋偷走,再取块石仔塞给它(前提是这必须秘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