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照相机,做了一件让每个子女震撼的事情——他永远留住了自己的父母
焦波和他爹娘
焦波7分钟演讲:《俺爹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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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片《俺爹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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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感动,没有任何华丽的语言和画面甚至就是一些黑白的颜色 ,普普通通的一对农村老人,他们的晚年让我们如此的震撼和感动 。
娘,一个身高1.41米,体重71斤的弱小女人……她属牛。
爹,长着一双倔犟眼睛的健壮男人……他属兔。
1974年春天,我和女朋友(现在的妻子)同爹娘的自拍合影。那年爹60岁,娘62岁。這是迄今看到的爹娘最早的的照片。
每次我离家时,总不让娘送,娘也答应不送,但往往到了村头,猛一回头,娘就跟在身后…
爷爷一辈子没上过泰山,爹抱着爷爷的画像爬上泰山极顶。
爹说:“往上点儿,再往上点儿,你听见了吗?”
娘,还下地吗?”“去!人活着不干活干啥!”这一年,娘已84岁了。
一字不识的娘曾说过:“要做成啥事都和推磨一样,一步一步来,反正走一步就少一步……”
家里盖房,来了三十多个匠人、小工帮忙,娘出出进进,忙着为匠工们备饭。
“这是谁啃的西瓜,剩了这么多瓜瓤,扔了多可惜!”爹说着找来切菜刀,削下来再吃掉。
秋天,把成熟的葫芦摘下来,中间锯开成为两半,再放到锅里煮一煮,葫芦瓤是一道极好的菜,而葫芦瓢用作盛水的勺,又经济,又比买的铁勺好使。
娘说:“俺过门前绞过一次脸,一辈子就‘美容’了那么一回”。
娘说:“俺这么大岁数了,咋还能穿这样艳红的衣服呢?”“实在好看,实在好看。挺像当年结婚时你穿的那件啊!”爹说娘6岁缠脚,趾甲长成了蜗牛的样子,爹常为她修剪。
天怪热的,爹娘关上大门在院子里搓澡。娘给爹搓完脊梁,爹又给娘搓。 娘说:“你爹给俺搓背是近些年的事,年轻时他才不干呢!”
娘生病了,爹也成了半个赤脚医生。
男在前,女在后,爹在任何时候都是唱“主角”。
对爹的“旨意”,娘言听计从,尽管有时不情愿。
爹对着娘大声吵嚷,看我要拍照片,便坐到暖气包上“闷”起来了,我想,他这样闷着比吵更难受。
娘生爹的气,病倒了,在打吊瓶的那几日,爹又烧水,又做饭,格外勤快。
要过春节了,娘的肺气肿病突然发了,住进医院进行抢救,爹一个人在家孤孤单单,整天打不起精神来。
娘的病稍有好转,爹迫不及待到医院探望,一进门就直抹眼泪。“咱俩结婚 68 年,这可是头一回不在一块儿过年啊 ! ”爹边哭边说。
娘病重了。家里人筹划用旧婚俗的过门仪式来为娘冲病消灾。爹身缠花床单,拉着红绸布,在婶子们的簇拥下一步跨过了放在门槛上的马鞍。他喜滋滋地对娘说:“门槛我迈过去了,马鞍我跨过去了,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两天后,娘奄奄一息,家人赶快给她穿好寿衣。邻居也赶到我家,围拢在娘的身边,痛苦地为她送行。爹两眼直发愣,呆呆地坐在一边。
清明(4月5日)过后,春暖花开的时候,娘的病慢慢好转。五月初,竟神奇般地站了起来,出院回到了家。
爹喜欢这张照片。“人在病重时,全家人都悲戚戚的,病好了,看看这张照片又让人乐,这叫‘悲喜相生”。
爹摔断了股骨,但还是那倔脾气,吃饭还是不让人喂。
娘心疼爹这把老骨头,扭头哭了。
娘给爹擦洗了全身,又给他剪脚趾甲。
病好了,他们还是闲不住,又下地干活了。爹常说,你娘的小脚走不快。可每次走着走着,爹又落在娘的身后。
爹是俺家第三代木匠,开了几十年棺材铺,“文革”前就剩下这一口棺材。爹对娘说:“你跟着我受了一辈子苦,这口棺材你就占了吧,俺再做口薄的自己占。”对此,娘十分满足。逢人便说:“俺没白跟当木匠的过一辈子啊。”
每年春天,娘都把寿衣拿出来晒一晒。家乡有种说法,多晒寿衣,人会长寿的。
每年在姥姥的祭日这天,娘总是到她的坟上哭几声:“娘啊!你一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啊!”记得姥姥去世的时候,娘送完殡,还穿着孝服哭着回家。我当时小,不懂事,只觉得娘穿孝服最好看了。后来读中学了,我把课本上的“女要俏,一身孝”一句话读给娘听,娘说:“死了人才穿孝服,哭哭啼啼,有啥好看的!”
每到过年,娘总是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盼望儿回家。
娘每年都把灶王爷贴在灶边,其实她自己也在灶上忙碌了一辈子。
1980 年代末,时兴大美人头挂历。娘说:“看这些闺女长得多俊呀,拆开来并排贴在墙上更好看。”爹说:“城里人家也都这样挂。”
要过年了,爹娘整理一下相框里的子孙们的照片,也算过个“团圆”年吧。
年除夕,爹从小卖部买来四根香蕉,说是祭祖用:“他们生前没见过这稀罕物呢!”爹说。
过年了,一家人团团圆圆。难得娘这么畅快的笑脸,又杀鸡又宰羊,忙里忙外。娘说:“怎么累都值得啊!”
娘包大包子,荤的素的包成不同形状,愿意吃哪一种,一看就知道。
剜点野菜给孩子们换换口味。她说:“早年缺粮食用野菜填肚子,现今吃野菜是尝新鲜了。
娘85岁大寿,我和姐姐们又给她买了一个大号带“寿”字的生日蛋糕,还插上了花花绿绿的生日蜡烛。孙男弟女们围在一起,拍着巴掌唱了一遍外国歌曲《生日快乐》,然后让娘吹灭蜡烛。娘把嘴凑到蜡烛前,吹了几次都吹不灭,还是大伙围上去才吹灭了。娘又念叨起来:“唉,俺这张嘴火能吹着,灯能吹灭,今天咋就吹不灭这几根蜡烛呢?老了,没牙了,嘴漏风!
这个柜子是娘的姥姥的陪嫁品,又是我姥姥的陪嫁品,姥姥又把它传了我娘。等到我大姐出嫁时,娘又想把它传给大姐,但大姐嫌它“跟不上形势”,让爹给她做了一套新式的。老柜子伴了爹娘近 70 年,里面盛着他们的全部“宝贝”。
娘过75岁生日,我和姐姐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喝完酒了,该吃蛋糕了,娘拿来了切菜刀,划来划去,怎么也切不成块。她嘴里直念叨:“这像豆腐 渣,花钱买这个干啥?切不成块反倒搅成一锅粥了,还不如咱家的粘糕呢。”
家里刚安上电话,爹娘就想打一个试试。爹拨号码,娘拿耳机听。“咋没声呢?”娘直埋怨爹不会拨号码。
是全家第一张合影。爹娘生了8个儿女,死了4个,剩下我和傻子大哥,还有两个姐姐。大哥始终是爹娘最牵挂的。
哥哥的癫痫病又犯了,倒在地上把鼻梁骨磕断。娘一边给他擦血,一边掉泪:“儿啊,娘心疼呀!” 86岁的娘为我65岁的哥哥做好了寿衣,并嘱咐我:“我要死在他前头,他走时,你一定给他穿得板板整整的。
我儿子的第一步,是在娘的扶持下开始的。
儿子上了大学,暑假回家看奶奶,非用小铁车推着奶奶在村子里转转。娘说:“坐俺孙子的小铁车,比坐儿子的小轿车还舒。
我儿子考上了北大研究生。临走时,娘拉着孙子的手,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隔代亲,隔代情!”“八十老翁赛顽童。”
重外甥女晶晶倒在地上碰着了头。娘一边给孩子捋头发,一边用嘴在孩子头上吸一口气,再转过身去把嘴里的气吐出来,口中念道:“回来吧!回来吧!揪揪毛,吓不着。”这是传统的叫魂的方法。家乡有种说法,孩子受了惊吓,会把魂丢了。
近一点,再近一点!”重外甥女晶晶让爹和娘亲亲热热照张相。
爹娘爬上了泰山极顶,碰上了一对青春恋人。
手挽着手,爹娘来到天安门。
爹娘说,坐在地铁里啥都好,就是弄不清东南西北。
第一次进大城市,第一次吃快餐。
给孩子们买的“小电影”爹娘倒先瞧上了。
娘,你在看啥呢?爹,你在干啥呢?
娘心里纳闷,现今的年轻人咋还喜欢穿古人的衣裳呢。
一起生活了几十年,隔着廊柱歇息,动作、神情都快一致了!
一生相扶持,还是老夫妻。
一对来自加拿大的夫妇看到爹娘双双携手登上长城,羡慕不已。不到长城非好汉,咱登上长城,也成好汉啦!”爹对娘说。
爹娘结婚70周年这一天,到北京游览,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娘有些紧张,紧握着爹的手不放。
爹深情地拉着娘的手,念了一句戏词:“咱手把手儿把话啦……
90岁大寿那天,我给爹娘拍了这张合影。没想到,这竟是他们最后一张合影……
2002年春节,我为全村乡亲拍了这张全村福。爹娘(前排中)是村里最年长的一对老人。
爹已经去世了,就从娘的病房前送走的,虽说没有人告诉娘,但那一瞬间娘仿佛知道了什么…… 后来家人告诉娘说爹去了北京疗养,娘只是偶尔问一句“他在那边好吗?”就很安静的看着床单…… 说不下去了…
娘 91 大寿那天,我给娘拍了这张照片,此时,爹已去世近一年了。三个月后,娘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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