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与妹，均大学毕业。姐毕业后回原籍做了一名县中的教师，妹留大城市广播电台就职。
二十年过去了，姐的三个女儿相继考上北京、上海、广州的名牌大学，妹的女儿却高考落榜。
姐与妹，养育的孩子都不可谓不精心。母爱浩浩，只是方式截然不同，姐做了多年毕业班的班主任。姐对女儿就像对学生，唯分数是问，且极其苛刻，不得满分不给好脸色，成绩不理想，罚跪、罚吃白饭是常事。
妹做了多年电台的“心语热线”主持人。妹对女儿就像对听众，给予理解，给予宽爱，给予平等，鼓励她对世事有自己的想法。
然而，高考揭榜的严酷时刻昭示了她们各自的成败得失，尽管“高考不是独木桥”的道理人人明白，但对比之下，还是无人不向姐投去钦佩的目光，无人不夸她是个功德圆满的母亲。
妹挺伤心。她自省：我向来追求与女儿间的和谐的、愉快的、朋友般的关系，是否只是缘于我自己的需要？我从不紧逼她，从不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只是自己不愿意如此，而这样做的后果却是，在女儿尚不会选择的时候放任了她。我这种母爱，是不是自私的？
姐同样很伤心。三个女儿如小鸟一样飞出窠后，她忽然感觉自己很老、很虚弱，便倾其积蓄买了一套房子，她希望她们中至少有一个回来伴她，但三姐妹谁也不肯。她们对妹——她们的姨妈说，她们怕她，恨她，将来当然会寄钱为她养老，但实在不愿与她在一起。对比自己，妹想，姐的那种母爱，真是无私得令人惊叹，为了女儿的前程，她将一切都牺牲了，包括应该付出的与应该得到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