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两年前,我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仿佛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一切都那么新鲜,也那么迷茫。
但这和我都没有关系,作为恶名昭彰的插班生,在这所学校里,我只能重复过着以前的生活——上课睡觉,下课打架。而收了我老子很多红包包的猥琐班主任除了让我在班里能好过些之外,还要让我签下一份不影响他人学习的保证协议。
我独自扛着行旅箱,默默爬上四楼的寝室,除了对寝室环境的恶劣难以忍受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安静的待了两天,勉强记住几个人名之后,我开始回归属于自己的状态。
政治课上,当我第三次把政治老师扔来的粉笔头扔回去的时候,她终于再也忍不了,尖叫着让我滚出去。我站起来,耸耸肩,朝着刚认识的几个哥们摊摊手,笑了笑,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班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政治老师的脸更加苍白,浑身颤抖。我倚着墙,嘴里吹着断断续续的调子,那是我师傅教的,在我转校前,另一个青春的故事。
我看着班里人的表情如同看到一个缩小的百生像,每一个在我眼里都那样精彩纷呈,也那样丑态百出。胖子偷喝桌兜里的可乐,妖精抓紧政治老师转身板书的时间擦一下口红然后张一下自己的血盆大口,大龙在看小黄书,大师在画道符,两个课代表眉目传情到让人肉麻,当然也有人认真听课,做着笔记。这毕竟是小城里升学率最高的学校,而我的她也是这群努力学习的人之一。
她不是很漂亮,不知道怎样扎头发好看,也不是很聪明,和其他尖子生相比总是缺点灵光,她也不是很有人缘,只和两三个人往来,却也看不出有多亲密。总之她什么都一般,一切都那么平凡普通。可是每当她笑起来,我的世界总会春暖花开。
可从我转学到那一直到每节我都被叫出去罚站的政治课为止。我从未注意过她,也从未说过一句话。直到那天,她闯入我的世界。
北国的夏从来不逊于南方,正午太阳的威力在操场上爆发的一览无余。我注视着眼前翻滚的热浪,听着班里的兄弟和发生冲突的人理论。我弯下腰,揉了揉膝盖,跳起来一记飞踢打散对方嚣张的气焰,招呼着人上手。然后退到栏杆旁,等待战斗结束,人数压倒性地超过对面,不打我们也赢了,所以我只需要开头炮,剩下的早已有结果。
我抽着烟,双手搭在栏杆上,放学的铃声随着热浪一起冲向学校大门。学生们如同热带的鱼群,一齐从教学楼涌出,冲向食堂和学校门口,如同鱼群从一片珊瑚礁游向另一片。操场上谈笑声被风割的稀碎,断断续续的飘进耳朵里,很痒。我看着手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心里莫名的累,回想去之前的各种事情。
我猛吸一口烟,再连带着那些杂乱的思绪用力吐出,抬头看,感觉眼前变得十分清明。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她。
她穿着樱桃图案的白色短袖,靠着墙,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步子,小心的避让着迎面的人群,脸颊因为出汗粘着些许头发。她看到伙伴走来,展颜一笑,轻语几句便又接着向前。迎面有风吹来,轻轻带起她的衣角。
我呆呆的看着,心被击落。那一刻我只感觉时间静止,眼睛里除了她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像是荒地里破土重生一颗玫瑰的新种,又像是被棉花糖蹭过味蕾甜的发痒。
我开始注意她。知道她是走读生,没有夜自习留堂的习惯,家里开着一个卖卫浴的小店,不喜欢奶茶蛋挞,但是每天早餐都会买校门口左侧一个老大爷的小笼包,她有时会骑一辆米黄色的单车来上学,有时会搭朋友的车子。
我也开始担忧。作为一个差生,我和她的距离就好似南极企鹅和北极熊,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必需得有一个人穿过千山万水。当然,那个人肯定是我。
我开始很努力。丢掉所有带铆钉的夹克和豆豆鞋,砸碎所有朋友送的火机和烟,控制着不再说脏话,封下之前的圈子,学会忍耐政治老师的臭脾气,学会听讲和努力考试,学会和班里的同学接触,学会你好和对不起,学会每天晚上都跑去打一场球,只为看到在跑步的她,学会了很多很多。我的世界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她……
而她的世界却不曾泛起涟漪。爱是不公平的,你不喜欢的人给你再多,你都不会觉得开心,而你喜欢的人,仅仅只是一个微笑,就足够你幸福很久。
后来升学考渐渐逼近,我不顾家里的意愿自己改了走读,每晚下了自习之后,都绕着路从她家路过,看她在门口读书,然后回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感觉有些事,就像习惯,不用刻意,只需本能。
升学考前,我写了一封信放到她家门口,没留姓名。把所有关于她故事都写在了上面,像《那些年》里柯景腾问沈佳宜一样,我问她:为什么念书会那么用功,这种事一点意义都没有!没想到的是,我在信里约定的地点收到了会信。
信里她说:我只是播下种子,默默耕耘,但愿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让它开花。就像球场上守望的少年,努力之后,也会想知道,花,究竟开了没有。
爱情其实并不是不公平,一切你所付出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在未来归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