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栀子花开的季节,在月光般明净的的寂静中,传来了婴儿的哇哇大哭声,空气中栀子花的幽香分子在颤颤的哭声中浮动的越浓烈,何栀心就是闻着栀子花的清香出生的,随后她的孪生妹妹何栀芯也出生了。何栀心像绽放于阳光下的栀子花,明朗艳丽,充满朝气和活力,而何栀芯则如雨季中的栀子花,沉静但不乏清爽。原本以为同龄所以可以相处的很融洽,可那时的姐妹似乎永远也不会明白天上的白云和乌云是一家。
何栀心像乌云一样调皮捣蛋,充满着霸气,何栀芯如白云一样轻柔婉丽。可是她们总会为了不同的需求大动干戈。于是她们是在吵闹中成长的!
俗话说,感情越吵越好,17岁的她们竟携手考进同一所大学并且都选择了艺术系音乐班。
1、
我叫何栀心,17岁,我和何栀芯,名字同音,相貌一样,海拔相同,性格迥异。身边的朋友基本分辩不出我和她,所以我们几乎不怎么交朋友。
学校的“栀香飘”亭里,总会出现我和她的身影。我们喜欢在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的空间里尽情的歌唱和曼舞。
又是一个栀子花开得季节,我拨弄着其它的丝弦,唱着何炅的栀子花开,空气中的清香随着我的音乐飞扬,飘舞。
何栀芯半眯着眼沉浸在我的音乐声中,伴起轻盈的舞。我喜欢看她跳舞时的袅娜多姿,她飘逸的发丝和旋舞的白色连衣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飞舞的白衣天使。天籁之音加上绝美舞蹈,真是听觉中的视觉享受。
“何栀芯,音乐中的高潮不应该伴这样轻柔的舞。”我唱到了栀子花开呀开,她还伴那种柔的可以被风携走的舞,与我的音乐声音太不协调了。
“知道了,可我不会跳那种充满激情快节奏的舞蹈啊,要不,我们交换一下角色!”她停下舞步,满脸笑意的说。
“好吧,我跳给你看,好好学着点!”我将手中的吉他递给她。她脆柔的嗓音也让我陶醉,于是我随着她的歌声旋转起来。
“跑调啦!”唱歌最忌讳跑调,于是我跺着脚喊着,可惜脚跟太爱我的裙子了,竟然会踩到裙角的边蕾,天理何在,我的裙并不长啊,哦。都怪我脚抬得太高,身子摇摇欲坠时,何栀芯的“栀心”从耳际飘过,随后像有一阵风将我吹起,立稳了。我从被风扬起的刘海发隙中看到了一张帅气的脸孔--那是一个有着翅膀的男生,眼睛如河水般波光粼粼,但脸上的笑容带有坏坏的邪意。
“谢谢你!”何栀芯竟会抢我台词。我像盯着一只抢我青菜的白兔,生气到可爱的瞪着。
倏然间,一直被我看作翅膀的手伸进我的脸庞,它托起我的下巴。“你干嘛呢?”我以为我遇到心术不正的人,连忙闪开!
“我现在知道怎样分辨你们了!”那个男生垂下他的手,满脸邪笑。
“有病,什么加什么?”我望着男生的离去的背影,囔囔自语。
“记住,我叫莫槿!”男生转过身笑着说,那眼神不是射向我,而是射着何栀芯,我有种莫名的郁怒。
微风携着栀子花的清香,轻飘飘、香悠悠。我感觉心中有种情愫丝丝缕缕的从心底弥漫开来。
我别过脸,竟会看到何栀芯正专注而温情的看着莫槿。
2、
莫槿坐在一个圆形沙发上,在艺术楼的六楼有节奏的敲着惊天动地的架子鼓,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弹吉他的男生。
“喂,可以把音响关掉吗?”何栀芯眉毛微皱,用她那轻弱的声音孔道。我忽然发现她有抢我台词的习惯,这话应由我讲,力道才会刚好!
“关掉音响,节奏感就不明晰!弹着吉他的男生解释到。
“那你们不可以把音响调小点儿,你们吵到我练舞了。
”我明明用了很大的分贝,可是莫槿竟装作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莫槿起身走到我身边。
“我和栀心在三楼的舞蹈室排舞,可是你敲的节奏感强烈的架子鼓声气势磅礡,音调激越如翻江倒海的宏波巨浪在我们耳畔颤动的剧烈,是我们无法静心排舞。”
我用鄙视的眼神望着滔滔不绝的何栀芯,简直就是做作。但我不否认何栀芯对莫槿说话的眼神让人心动。
“阿枫,将音响关掉!莫槿吩咐到。
“你是何栀心!”莫槿再次贴近我,在我毫无预防时,有托起了我的下巴。
“我的心有草字头。”我想戏弄一下莫槿。莫槿大约也知道了我和何栀心的事情吧,因为他也是音乐班的。
“你的这道疤,骗不了我!”
"什么?"我不明白的望着莫槿,就像一只小兔不知山羊为什么会抓它。
“上次是听到她喊你才扶你一把的,而你下巴有一道疤是辨别你们最好的印记!”莫瑾望了望何栀芯又将眼神抛向我。
我用手摸着下巴那一道凹凸不平的地方,多久了,那道疤印在下巴多久了呢?久到我差点忘了它的存在!
六岁那年的生日,老爸送给了何栀芯一个洋娃娃,送给我的是一只熊娃娃,偏偏我所钟爱的是洋娃娃,于是我要求和何栀芯交换礼物,她不肯!有一天,我想触摸洋娃娃,可是何栀芯紧紧抱在怀中。我委屈的想伸手去抢,她用力的甩开我的手,然后,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下巴刚好磕在一块硬石块上,下巴被刻出一道口,于是鲜血染红了石头。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何栀芯抱着洋娃娃无动于衷的看着我的血缓缓的滴坠。那一幕,我想永远都不要想起,但却永远的刻在了我的下巴上,如何忘怀呢?
那段时间,我连饭都吃不好,感觉饭总会从下巴的那道裂缝遗漏出来。于是我对何栀芯就产生了敌意,一直连名带姓的呼唤她。
对于女生来说,一道疤痕刻在了脸上是件很痛苦的事。而且被自己所心仪的男生发现并作为辨别的记号。我望着何栀芯心中十一年前对她的敌意似乎被某种情绪牵引出来,并引展为恨意。“何栀芯,我恨你!”我想用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恨意,却发觉喊出来,心竟会莫名的痛愤,尤其看到何栀芯一脸无辜的模样。她竟轻易将我的伤忘却,那是她欠我的,她不可以这样的。我转身奔开,不想让泪水流在伤口上。
3、
栀子花孤单的凋零,清香分子凄凉的飞逝。我望着那枯黄的花瓣,心中在念叨:何栀芯,你会像这泛黄的花瓣寂凄的憔悴,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站在栀香亭中望着莫瑾幸福等待的背影,我狠狠的诅咒着她,心还是止不住的疼痛。
她和莫瑾在一起了,她说那天唱歌跑调是因为莫瑾正盯着她看。她还说她和莫瑾是一见钟情的。多么美好的毒言,毒侵蚀我的心。我恨她,凭什么,她先遇见莫瑾就拥有他,就像她比我先出生就拥有洋娃娃,这不公平。我这样想着,便理直气壮的走到莫瑾的身边。
我穿着何栀芯的白色连衣裙,因为我知道何栀芯和莫瑾约会时总会穿着白色连衣裙,这是她的招牌服装,莫瑾看到这白色连衣裙一定不会怀疑我不是何栀芯的。
“你来了…”莫瑾紧紧牵起我的手,我低头不语,因为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知道我不是何栀芯。
“栀芯,你妹还好吧!”
我望了一眼莫瑾,发觉他眼中闪着愧疚的光,他应该还是关心我吧!只要何栀芯不再爱他,我也许…这样想着,我更有勇气来做伤害何栀芯的事。
我知道今天莫瑾约何栀芯出来有件重要的事,虽然我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容,但我知道何栀芯一定会赴约。我要做的事就是要他看到莫瑾抱着我的一幕,让她以为莫瑾爱的人是我,并不是她。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我拥抱莫瑾的一刻,何栀芯站在栀香亭中怔怔的望着我和莫瑾相拥的身影。她黯然失色的眼神让我有胜利的喜悦,我知道,她一定会离开莫瑾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对她相当了解。
她是哭着跑开的,却没有声音。她的身影看起来很脆弱,不堪一击。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竟会有负罪感。我慌忙的离开莫瑾的怀抱。
“莫瑾,其实。。我不是何栀芯!”我扬起头看着莫瑾,看他的反应。
“你不是?怎么可能?”莫瑾盯着我的‘记号’,眼神透着怒光,却没发怒。“那何栀芯呢?快告诉我!”
“她刚来过了,走了!”
“你怎么能这样?”
“我恨她!”
“我也恨你,你下巴的疤痕夺走了何栀芯的一切!”莫瑾瞪着我说完然后离开!
“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撕心裂肺的喊着,可是莫瑾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4、
栀子花的花瓣逝去的了无痕迹,叶子也伤心的追随,缓缓的坠落。栀香亭满园的枯黄叶,似乎在低吟着悲痛的歌。
再也见不到那白衣飘飘的天使了,再也没有和我长的一样的女孩了。何栀芯,她像我诅咒的那样消失了,静寂的逝去了。
那天,当她看到我和莫瑾相拥的镜头,她决定提前结束她的一切。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在医院见到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栀心,我。。我想。。喊你。。一声。。姐。。姐。”
“妹,我还配做你姐吗!”可惜她没听到我的回答就永远的合上了眼。也就是那天我才想起,原来我才是她的姐姐,她比我晚出生一刻钟,她其实是我的孪生妹妹。
六岁前的何栀芯是很开朗的,活泼到霸道,那时的我总受她欺负,我总是会哭着跑去告状。然后爸妈就决定应该让她做姐姐,并把我和她的名字调换了,她原本叫做何栀心。
心是要芯上的草字头保护的,这是我和她的名字的意义。
莫瑾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疤痕夺走了何栀芯的一切。因为我的这道疤痕使得何栀芯被父母冷落,何栀芯想让父母重新关注她,于是变得文静乖巧,可是只要我的伤疤没有消失,父母也就不会原谅她。她又以节食的方式想引起父母的注意,但那时由于我吃不好饭,父母将宠爱都灌注了我。我想起十一年前的另一幕:父母哄着我吃饭,何栀芯渴望的望着父母喂饭我吃,她却只能伤心的摸着肚子。后来,何栀芯得了厌食症,都被我和父母忽略了。芯保护了心,心却夺走了芯的一切。
由于没有治疗,何栀芯得了胃癌,这件事,她只告诉了莫瑾。
莫瑾告诉我,那天的约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约会,何栀芯有胃癌,所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她希望莫瑾早点离开他。何栀芯本来不想和莫瑾交往,但当莫瑾答应她,当她不在的时候会给我幸福才答应和他交往的。芯为了心,舍弃了草字头。要知道,没有草字头,就不存在芯了,可是她还是一无反顾的舍弃了。
听说,栀子花的花瓣浸泡在水中时便会受伤,花瓣会枯黄,然后慢慢的腐烂。只要有一片花瓣伤了,就会影响整朵栀子花的美好,于是有的人都选择了摘下那片伤瓣。
何栀芯就是那片被我摘了的伤瓣,只因为她在我下巴留下了一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