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瘦瘦的高高的男孩,一张清秀的脸,写满了散漫与不羁。
她是一个略胖又有些矮的女孩,脸上几颗青春痘仍然没有完全消褪,固执的帖在眼睛下面的脸颊上。近了看,总让人心里滑过一丝遗憾。其实,如果没有这些痘痘,那也是一张蛮好看的脸呢!
说不清男孩与女孩是在什么时候相遇了。只记得几次见面以后,有一天晚上,女孩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对男孩的爱慕之情。当时,男孩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我并不喜欢你啊!”男孩小心的说。
“没关系,我相信感情是能慢慢培养出来的,只要你给我跟你在一块儿的机会。”女孩一脸的自信。
“那么相信自己?”男孩笑了。
“是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给我做几天男朋友啊!”
“可我这人散漫惯了,不想受什么约束。而且,我现在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什么女朋友。”
“好的,答应你。”
就这样,两人的恋情,便以这种契约的形式确定下来了。
自此以后,女孩便经常给男孩发短信,或约男孩一块儿吃饭。而男孩应允于否则全看自己的心情。每次女孩被拒绝后,眼里都会滑过一丝怅然,但只一瞬便仍换成一张蛮不在乎的笑脸。男孩在开始这场恋爱的初衷,却仅仅是游戏而已,他只把它当作可有可无的课外作业。况且,他根本就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十一放假的时候,男孩与女孩都没回家。女孩给男孩发来条信息:我想去狮子楼看看,你能陪我吗?
男孩也正感到无所事事,便答应了。
一个很好的天气。男孩与女孩并肩坐在了开往阳谷的公交车上。汽车驶了十几分钟,女孩突然说:“我困了,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男孩只顾看着窗外一瞬即逝的风景,刚刚感觉女孩似乎说了什么话的时候,女孩的头已经靠了过来。一阵柠檬味的发香。女孩留的是长发,几缕发丝垂到男孩的胸前,男孩心里一颤,最终选择了沉默。看一眼女孩,竟真的睡了!
男孩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仿佛自己的心跳也会叨扰了女孩的美梦。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男孩把女孩轻轻的唤醒。女孩揉一下睡眼,羞赧的笑一下。
阳谷也不过如此。大部分仍是两三层的现代建筑,只有几条街是仿古而建的。然而这些仿古的建筑又显的很不合群,不伦不类。于是他们便直奔主题而去。毕竟,狮子楼还是有些看头的。
狮子楼确实挺气派。楼的门楣上挂着沈雁冰的题字。走进去,一楼是各种关于水浒的宣传品,也有一些阳谷比较出名的民间艺术品。二楼则主要是出售一些当地的特产,如武大郎烧饼等。
男孩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女孩的手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男孩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一下。男孩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一副画,女孩看过去,却是潘金莲的画像,于是狠狠的掐了男孩胳膊一把。男孩皱一下眉头,心里,却洋溢着另一种温馨。
下午往回赶的时候,因为十一假期车站人太多,往省城的汽车供不应求,排的队像一条长龙。乌压压的人群挤来挤去,竟把女孩挤哭了。男孩用食指刮着女孩的鼻子安慰她,女孩却哭的更欢了。在回去的车上,女孩躺在男孩的怀里,给男孩讲自己的童年。两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
那天回学校时,已接近晚上十点了。
自阳谷一游后,男孩与女孩便经常到校外游玩。男孩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拒绝。他们手挽着手,逛遍了小城的各个角落。风大的时候,男孩总喜欢倒退着行走,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女孩挡风。而女孩则总是报之以一脸幸福的微笑。男孩越来越发现,女孩的笑真的很好看。每次外出他们都要吃了晚饭才往回赶。临到校门口时,男孩便放开女孩的那双小手。女孩往往便泪眼婆娑。男孩问,你怎么了?女孩哽咽着说,不想回学校,一回学校,你离我就远了。
男孩微笑着,咱们可是有君子协定啊!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校园。这个时候,两人往往都很沉默。女孩撅着小嘴儿生闷气,而男孩则心里略略愧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转眼秋天就要过去了。男孩仍不愿公开自己与女孩之间的关系,因为潜意识里他总认为有了女朋友便有了负担。他总在心里这样想,先不要说了, 日子长了,那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而且,女孩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是很介意。
有一天晚上,女孩的班里举办一次晚会。女孩约男孩去看,女孩那晚有个唱歌的节目。男孩本来答应去的,可临走的时候,一个哥们儿约他去喝酒,因为那哥们儿生日,他推辞不掉,只好去了。
女孩在教室里等不到男孩,便要求把自己的节目推迟了又推迟。可晚会快要结束了,男孩仍没有出现。女孩那晚唱的本来是首很活泼的歌,可歌声从嘴里出来却带些涩音。台下掌声稀疏。女孩心里很难过。唱完便哭着跑回宿舍。
女孩第一次冲男孩发脾气。男孩心里很反感。一向百依百顺的她,怎么这么小气呢?!
晚上女孩给男孩发来条短信: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我不应该束缚你的。
男孩心里一阵强烈的感动。
虽然一块儿相处的日子很长了,男孩仍不敢确信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她。他跟她开玩笑:如果有一天一个比我帅的男孩子追你,你会不会舍我而去?女孩瞅了他一眼,当然不会了!于是男孩便深信,这个女孩,是离不开自己的。
男孩的同学也渐渐知道了男孩经常跟女孩在一块儿,时常便有人问:是你女朋友吗?
男孩很无辜的样子。怎么会,还没确定关系呢!
男孩经常把这样的对话跟女孩说。女孩听完,只是淡淡的笑一下。可男孩哪里知道,这样的话每说一次,女孩的心便被针扎一次。女孩经常为此在被窝里偷偷流泪。她在想,到底有没有抓住他的心呢?!她以前舒展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终于有一天,女孩对男孩说,你到底认不认我这个女朋友呢?我已经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男孩含糊其词,如果两个人彼此真正相爱,这个重要吗?
女孩流着泪跑开。
接连一个星期,女孩都没有跟男孩联系。男孩慌了手脚。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蛮不在乎的。他以为过不了几天女孩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一周了,女孩却没有给他发过一次短信。唯一的一次碰面,女孩也只是漠然的走开。男孩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0:01)对不起,是我错了。”
“(0:10)能原谅我吗?我知道自己以前很过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
“(0:35)睡不着了,不知怎么的,特别想见你。”
“(1:10)原谅我好吗?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1;56)对不起。”
“(2:00)对不起。”
“(2:22)真的睡不着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以前是我不够好,请你原谅。”
“(2:35)对不起。”
……
没了女孩的男孩好长时间都没了精神,似乎突然之间这个世界上的人就全都弃他而去了。男孩开始失眠,每晚都大睁着眼睛,过去的点点滴滴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翩翩飞来。终于睡着时,梦里却又全都是女孩的身影。
男孩开始食欲不振,每天都一个人呆在宿舍里,饿了就吃包泡面。头也懒得去洗,蓬蓬松松的立着。照镜子的时候,男孩总是苦笑着对镜中的自己说:“真的是我吗?”
有一天,男孩突然像决定了什么似的跑出宿舍。舍友问他干什么去,他扔下句“去叙叙旧情”便消失了。
呼呼的北风刮的人脸生生的疼,男孩身上穿着几件单衣,开始用自己的脚步去重新丈量他们爱的轨迹。小城里的角角落落,只要是两人曾经去过的,他都重新浏览了一遍。那树,那草,那楼那亭,都还是旧时模样,然而看过去,却又无一不使他凛然泪下。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那天男孩回去的很晚,夜里躺在床上,两只脚板像搁在火炉上,热辣辣的疼。可就在那晚,男孩竟早早的睡着了!
两个月以后,男孩已是心如止水。只是偶尔,他仍会想到女孩的模样。
其实如果没有那些痘痘,那也是一张蛮好看的脸呢!
他总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