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宁愿把那小溪里的水从山下吮回到山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我愿意把那蒲公英的种子再聚成伞的模样。
那就是我丈夫当初向我求婚时的誓言,还清清楚楚地响在我的耳边,似乎就像是每天报时的钟声一样。
然而,我发微信给他,他虽没有删除我,但是没有回应,我不知道是他的耳朵聋了,还是他的心没了。
我打电话给他,总是正在通话中,我用一个别人的电话给他打,终于打通了。
“你终于睡醒了。”我说。
“怎么样,你过得好吗?”他还算礼貌地问。
“杜伟亭”给了你多少钱?”我开门见山。
“他给我多少钱,这与你有关系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给你了80万,私下里还有,你总该给我一半吧,那是我的命钱。”
“我谢谢你让我当了王八,让我白得了很多钱,不过那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理应我得,你还有脸来要,我要是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一头装睡的狼至少还带一点慈悲的假象,那么一只醒着的狼就会撕下面具。没想到他是那样的绝情,哪怕说一点好话,或者说一点谎话也算心有愧疚。
在那个严冬,不,在所有的季节里我都想自生自灭,我回到我的小屋,拉上所有的窗帘,发誓永不再见世人。
我过着极简的生活,除了吃饭之外,几乎花不上多少钱,春节就要降临了。
一天,超市的老板娘突然来了我的家,她说她的女儿小瓶要去城里卖“福字”“对字”,她和她的男朋友忙不过来,要我去帮着他们看摊。
“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怪寂寞的,不如散散心,我们每天也会给您100元的,你只管坐着,人多的时候,你帮着记着哪个给了钱,哪个没给钱就行。”她的那张嘴就像是租来的,一刻不停地说着。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叫小瓶对象开车来接您。”
我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总之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匆匆地走掉了。
我离开这座城已经四个月了,一场大雪过后,它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那件事情也不再新鲜了,似乎被埋葬在雪的下面,我回来了,没有人再会记起我的。
可是雪一点点地化了,所有的丑陋不堪迫不及待地爬了出来,孩子们穿着黄黄绿绿的衣服穿梭在泥水之间,店铺前蓝蓝紫紫的气球上面滴落着融化的雪水,红红火火的灯笼搭在体无完肤的墙壁上。
福字和对字是短期畅销商品,大约在年前的20天开始卖正好,卖太早不行,没人买。
人们喜欢花钱买福,买对,小瓶和他对象的生意很好,半个多月过去了,我很幸运,没有遇到过熟人,毕竟城市太大了。
二十九了,我们再坚持两天就圆满了,当然也是最忙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一直准备收工却收不了工,人来人往中,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停在了我们的摊位前,我并没有看那车上下来的人,我盯着那地砖,好奇地看着那雪水,还有地上那些胡乱刻画出的残缺不全的脚印。
“给你500元,随便给我捡几副就好。”一个声音让我不得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