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时候,阳光开始变得热烈。到了傍晚,光线变得暗淡,天空中翻滚着令人窒息的大片的暗蓝。
忽然就想去看一场电影,每一次在那些华丽的光影闪现在眼前的时候,内心立刻就变得充实而满足。一直喜欢看文艺片。有一个镜头始终印象深刻,女主人公深爱的男人移情别恋,最后,她为他徇情。影片的结局,是痴情的女人放飞的风筝,孤独地飞在灰白的天空里。
看到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梦想总是和现实背道而驰。散场的时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门口挤出来,灯光里每个陌生的脸上有各式各样的表情。看完电影该做什么呢?也许该去喝杯茶,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看马路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象被网住的鱼,在无力地挣扎。
临座的男子穿着纯白的T恤,虽已人到中年,却有着干净利落的眼神,很难得,让我想起在网上认识的北京男人。
学理工科的研究生,毕业于名牌大学,就职于政府部门,过着体面而优越的生活,应该是让人羡慕的阶层。可是他说,总觉得生活缺少激情,内心缺少动力。
我知道,这是一个感性的男人,带着理智的面具,穿梭于西装革履的人群之中。
他告诉我,北方的风沙很大,所以北方女孩的皮肤都很粗糙。他还说,北方人喜欢吃面食,他也一样,一顿可以吃好几个大馒头。
我告诉他,江南的女孩子喜欢喝小米粥,还有我们这里的女孩子皮肤大都白皙。他说,我知道,我想象中的江南女孩都非常的漂亮。
他告诉我许多关于他的事情,他的初恋,他的婚姻,他的事业,他内心的渴求。
五月的时候,他打长途告诉我他即将升任部门的负责人,前途一片繁华似锦。然后他说,我想到上海来读博士,我可以去看你。
我说,可是,我是一个太平凡的女孩,见了你会非常失望。他笑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努力地想来上海。
在机场,我看到这个男人,手里拿的是厚厚一叠我贴在网上的文字。他说,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写出这样美丽又哀愁的文字?
北方男人固有的黑皮肤,平头,亲切而温暖的笑容。这一刻,灵魂是相近的。
我说,走,我带你去吃饭。
我带着他横穿宽阔的马路和疾驰的车流。很多时候,我是一个不喜欢被束缚和压抑的人。我喜欢走在阳光下,看一切明亮的事物。
他说,是的。但很多束缚摆脱不了,解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婚姻。这个世界诱惑太多,美好的东西也太多,可我只能告诫自己不可太贪心。
“已不再是仅仅为了爱而爱的年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顽皮的时候象孩子一样地任性倔强,成熟的时候象女人一样的善感和聪慧。”
我说,很久以前,我看安妮的文字,她就告诉我,生命是鱼,生活是水。而灵魂是鱼听到的大海的声音,即使它游不过去。
可是游不过去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它已经听到过大海的召唤。
在返回机场的路上,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他早已预定好下一个航班的机票。此次前来,只为和我见上一面。
我知道,缘分控制在命运的手里。一生一世,也许见面的机会仅仅一次。
也许不完美的才是最真实的。在每一张淡漠的面容下,是不是都隐藏着深重的悲哀和无奈?
他说过,“你可不可以跟我走?”
可是我早已不相信诺言。无法轻易地对别人许诺,也无法轻易地相信别人。这一条路也许有温暖的阳光,但这是一个不该选择的方向,需要付出太大的勇气。
告别的那一刻,没有再回头。因为懂得,短暂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