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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舅

  舅舅出生于改革开放前,而今已愈而立之年。我母亲在娘家排行老大,舅舅最小,前面还有三个姐姐,外公尤其偏爱舅舅。幼时家境贫寒,而外婆患哮喘病,我从小就和舅舅很疏远,没有亲近感。

  

  舅舅好像未上完初中,就跟了个修家电的师傅。后来手艺未学成,又兴赌博。而舅舅赌运又不好,时常有人跑来家里要债。亲戚们便合计着给舅舅找媳妇。有个家,有份责任就有个约束,好让舅舅安分下来。

  

  大概是零三年的时候,娶了舅妈,那时我依稀有些记忆。舅妈人很高挑,又很漂亮,只可惜前几年害过场怪病。记忆最深的还是她那一头浓密的长发,舅舅也总帮舅妈洗头。洗完头发,一袭湿答答的披散着,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后来怀了表妹,一个赶场天,舅妈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还花了好些钱。那时候母亲总说:剪都剪了,怎么不将那头发卖些钱。

  

  舅舅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心思也总算收了些,赌得也少了。外婆当着我们的面,还老拿外公重男亲女的事情开涮。那时候我父母已将新修房子的重重债务卸下不少。二姨和二姨父也终于相继回到家里,和表哥表弟团聚了。三姨的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

  

  只是好景不长,零五年一个灰蒙蒙的春节,大过年也闲不住的外公,被土墙倒塌压伤,在送往市里医院的途中不幸去逝时,我和母亲还在县里的医院,陪护重病的刚从外地回来的父亲。

  

  母亲和我赶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公的尸体停放在屋外。母亲揭开白布看外公的时候,我看见老人额头和鼻尖上的伤口,还有脸上的淤青。

  

  这些笼罩全家人的阴影还未散去的时候,舅妈死了,死于自杀。享年二十六岁。仅仅一个来月的时间,悲痛再次袭来。我看见舅舅背着不更事的表妹,在岳父母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在那之前,我从未见男人哭过。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致家道中落,门庭冷清。烟花三月,满载忧伤的火车越过南岭。

  

  大一暑假,一个有雨午后,我们和母亲去外婆家看了一趟。极其的冷清,人去楼空,院里杂草丛生,荒芜。房子的转角槐树上有个旧鸟窝,当时感触颇多。“久笼淅沥雾和雨/倾了旧巢,斜了老屋/一场变故,离了太悲巢,流浪”尝尽人间千般滋味。

  

  这一别,便是经年。“汝将去时儿始语,而今已知孝高堂。”拾柴生火,烧水煮饭,一老一少,在烟火中等你,让岁月爬上娘的额头,让光阴长成小女。庭院杂草丛生,老屋倾斜漏雨,村里的小学,也几乎要落败了。

  

  远方,你的一通电话,表妹去了镇上的完小,外婆租了两间房。低头,微微喘着,噙着泪,守着膝下无辜的孩子,婆孙俩相依为命。生活的苦难,病痛的折磨,物质生活的匮乏,医药的浮价,莫可奈何。体态臃肿,步态蹒跚的外婆,又开始乞灵鬼神,动辄“门角竖钱焚香,召卜烧蛋画水”。

  

  去年春节,因家里人催促你的个人问题,你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时隔七八年,你,一个兴衰起落中成长的男人。记忆的模糊,容颜的改变,逝去的青春和无尽的哀愁,一脸沉重的印象。一种长久不曾改变的精神的焦虑和困扰。一个异乡的过客,在这个家里,显得格外困惑与悲凉。也许是因你给表妹新买的红外套,显现的那份年味与喜庆,刺痛着这一切。今年春节,你辞了工作,都说不打算出远门了。外婆年事已高,病情更重了,表妹性格也有些偏激。你回来得晚了,晚到就要开学了,晚到我害怕见你了。

  

  终于,我还是躲过了你,以一个堂皇的理由开学了。

  

  那次聊天,你说定亲了。新舅妈在我初中的学校食堂工作,带一个比表妹还小的男孩。我特地打电话问过我以前的班主任,她说:“在学校食堂做事好多年了,人还是勤快。”

  

  你又说:“还是决定出去了,和你舅妈一起。”是啊!两个家庭的组合,负担更重了。老家拆迁安置房,都要一千六一个平方,外婆不愿意放弃,而你还差那么多钱。

  

  像我舅舅这样的大龄单身外出务工青年,春节回乡,经媒人介绍,短暂相处,支付“彩礼”,火速“闪婚”,这在农村已成为较为普遍的现象,这一现像可能带来的婚姻、家庭、社会一系列的问题,想来便觉得让人揪心。

  

  只是希望,你能等来你的“朝阳”,将生活越过越“明亮”。而那些苦涩的记忆,渐渐随风飘散;日子的疼痛,渐渐被新生活抚慰。

  

  你看,你的新娘,在南国的夜里准备着嫁衣。

  

  谨以此献给我的舅舅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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