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毕业生欢送会彩排场下来,我和辉子回到了我们那猪窝一样的寝室。其实并没有毕业,确切点说是还有一段时间才毕业。
系里的那些领导老师们早已按耐不住想见识一下我们这一届学生的实力了。于是拉上我们学生会这帮炮灰七拼八凑努力的准备了这一场并不怎么成型的晚会。而且我的工作还特别的单调。把整个晚会的活动计划流程写下来,然后交代给组织部的人就行了,我也不好推辞,在彩排的现场装大爷的指挥了一会儿,晚会一开场我就没了兴趣,借故走开。
夕阳无限好的寝室中估计有半个月没有扫过地了。充斥着泡面的袋子,和一次性饭盒。废纸,老丁的臭袜子。最多的是烟头。我努力的爬上那还算干净的上层床位(床上用品昨天刚换的),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稿纸继续我的不切实际的作家梦想。我的第一专业是设计,我不可能成为作家的。是个玩弄文字的流氓。而辉子则努力的从那臭不可闻的床底下找他们昨天晚上围城奋战不小心掉下去的那块儿导致大家不欢而散的砖头“三条”捡了回来。抬起头发现我在写东西就转喜为怒,继而破口大骂:“别他妈的装逼了!下来吧,我再找俩人,咱们四人一台戏,凑一桌大家都挣个晚饭钱。”
我这会儿大脑抽了,文思就像三峡大坝发电站放出来的水,是收不回去的。挡也挡不住。懒得搭理他。
辉子表示无语,然后又到走廊里晃了一圈,却黯然神伤的回来了。顾及其他几个寝室也像我们这儿一样门可罗雀了。老丁和游子都出去约会了,大限之期将至现在得算准喽目前的妞还有没有发展的前途和空间。如果没有什么前途,就趁早下课,反正开始工作了还能再找了,又不是世界上没有女人了。他们如是说。于是都各自努力去了。
“你说你小子,咋就恁扯呢!啊,一学设计的挂羊头卖狗肉学习中文系的那些二逼们发什么感慨啊。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你干嘛跟那些醋坛子酸男人争饭碗呢。你要是老老实实的画你的效果图我还没这么生气!:辉子这次是真的不耐了。
我依旧没有吭声。只剩他只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身影,转了会可能真的太无聊了,这小子拿起老丁放在床头为他女朋友来过夜时准备的套套,有自己的圆规给扎了几个洞洞。就若无其事的坐在电脑前上起了网,我的电脑也在正常的运行。
可能是真的玩的太多了吧,现在才发现对电脑的兴趣越来越小了。大学三年,有两年半的时间都是在电脑前度过的,估计以后很长的时间还要在电脑前那么过去,虽然注意到我的QQ上有个闪动的头像,实在是懒得去看是谁了,现在无聊的人很多的,说不定又是哪个无聊到尿裤子的家伙发无聊的信息骚扰正在忙得我。于是趁机把手机也关了。
其实我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我在一家小公司做冒牌的设计师,老板谈单我来做,还有一个小组。每个月我还有固定的工资和假期。有吃有喝有玩的,可是突生变故,学校非得让在实习的毕业生在毕业前回学校两个月,把走前的一切的手续给全部解决了。这样才算毕业。当我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老板时,那老小子很从容的从兜里利索的拿出一千块钱笑眯眯的:“树艺啊,叔实在舍不得你啊。人才啊,你看看你一跑路,咱这单子就泡了,不过念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工资还是得给你的,”我也笑笑的说人才到处都有。
心里巴不得把这老小子給宰了,我们俩刚接了个单子,能赚5万我最起码得分两万,这孙子就用一千块钱把老子打发了。唉……我那辆奇瑞QQ算是他娘的打水漂了。真是生不逢时啊……
起这惨痛的记忆,我就无心写下去了。
又想到我们的寝室,原本六个人的现在也七零八落,现在只剩四个,还是过得相当的痛苦,钉子出去和女朋友同居了,余晓楼和几个哥们儿成立了一个广告小组,据说是赚了一笔之后这个变态人因为受不了寝室便愤愤然的离开了这个低俗的地方。他走一方面也因为老丁,这孙子老是领着他的媳妇儿在我们寝室他的床上ML,而且这屌粘的男人总是精力过剩的太多,于是多余的那些就发泄到那个可怜的姑娘身上。所以我们每次晚上都能听到一些极不自然又压抑的女性的哼哼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让我们这些光棍痛苦的无地自容,有时真想不压抑自己犯罪的冲动,把老丁做了直接接管那个女人。
而余晓楼偏偏是个一君子自居的装逼正派,实在不忍看到听那姑娘受苦,于是愤愤然……
至于游子,这小子更不是东西,他从来不计较这些,只要老丁领女孩回寝室,他就打电话叫“外来户口”,用他的话说我每夜都初恋,这小子有潇洒的资本,他老爹是大资本家。我和辉子虽深恶痛疾他们这些“无耻的行为”,却因为没有资金而不得不痛苦的每次都在那些夜半歌声中痛苦的要死的睡去。
辉子也从大三开始,彻底抛弃了以前的清纯路线作风,开始疯狂的追女孩,每四星期换对象。然后又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失恋。被我们称谓恋早泄。虽然百战百败,却越挫越勇,这比起高宗时代我们班的女孩送我的那个九周半男人的称号要暴强不止一倍啊。
我则和余晓楼属于一类人,都不敢谈恋爱,原因很简单——害怕失恋。有很深的阴影。所以多余的精力全部放在电脑上了。因为志同道合我们准备成立一个关于做动画的小组。就在小组成立之际我大病一场休假三个月,他无奈之下找了个替补,但是从那之后我彻底的成了那个小组的局外人。与他们彻底的无缘虽然大家平时都是兄弟。
每个夜晚都会像一个没有家的流浪汉一样在学校那广阔空旷的校园里流浪。
晚上很简单的吃了几口饭,就钻进被窝睡起大头觉了。全然忘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活动。那一觉据睡到了第二天的十点,我磨磨蹭蹭的起了床之后也忘了以往的习惯,开手机。
洗漱过后回到寝室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回来了,特别强调一下是所有人,不是总共六个,而是加上我11个。除我之外辉子换了个女朋友,更让我吃惊的是余晓楼竟然也不做和尚了,他和郭筱筱好上了。而后者正式在哪个余晓楼小组里顶替我场景建模手的。顿时心里明白了许多,怪不得我进不去,也忽然醒悟——大学里一个女的要比哥们重要的多。她能给你哥们儿给不了你的东西。只要你不是GAY。余晓楼这孙子也他妈的一大尾巴狼!
他们都提议在毕业前我们这一大家去唱K,我的心情一下子无比灰暗,靠!到那儿你们还不整个情歌对唱专场,MD!老子一光棍不就得早早下课了。
在他们都聊得起劲的时候我迅速拿起寝室电话转场卫生间,以极快的速度给校学生办的一个同仁骡子打电话,让他一会打电话到寝室假意通知我下午三点有会。不能迟到,对方心领神会,我暗自松了口气,这是我目前唯一能逃脱的理由了。
然后我又迅速把电话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原处。
结果电话准时响起来,我心照不宣的故意开了免提,正准备听那所谓的会议通知。结果……
结果是一女孩:“你好,这是1420寝室吧?周树艺住在这里吧?”得到肯定答复后对方让我接电话,我疑惑的拿起话筒。
“你好我是周树艺。”
“小艺‘童鞋’!U是怎么搞的??玩失踪啊,发短信不回,QQ呼你你也不搭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啊?别忘了你是怎么承诺的啊!”
一听就知道要遭,是正在读本科的那个大丫头小由师姐。这个活泼的像个小丫头的大师姐让我很难应付……忙不迭的告诉她手机关机早,电脑一直开着没关我睡得早,才平息了一下她“老人家”的怒火。
和小由认识是通过我一个师姐,很意外的就进了她们的那个比较个性的群体中,而且小由老是一句就没有当你是个男的,老是把我的人格打击得……我不是人妖,更不可能是太监了。没把我当男的那不坏菜了,我还不想做女的啊。于是跟她们在一起我总是很放不开了,本来很大男人的一人,结果让一群女孩儿给没当男的对待…哭笑不得。
所以我总是怕小由这丫头师姐。
这次又让我给她帮忙做一个她已经处理好的方案的电子稿,据说是考试用的,她们本科生学的东西跟我在那公司学的是一样的。听了她的介绍觉得自己还能应付的来,就答应了。她听见我答应了就又说考试后要请我去唱歌,我这次没有迟疑,欣然应允。屁颠的刚把电话挂掉,骡子的电话紧跟着就进来了,我再次开免提。他向我质疑刚才怎么占线,于是就把我在电力教他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那个下午,我顺理成章的没有和那几对情侣去唱K。
熬了两个大半夜才把小由的那个方案给做完,传过去时,却听她说他们老师还是不很满意,我听了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冲到了脑子里,恨不得从网线钻过去把那个变态的老师杀掉。靠!老子在外边跑了半年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在学校里只知道谈恋爱的傻逼学生!?Fuck姥姥的!
此后,我两个星期没有出门,一直写我的东西。练习画效果图。
辉子他们后来表示那天我没去大家少了很多的乐趣,我只是敷衍而又无语的晃了晃,没有我,你们一样还是很幸福的。
离校前三天,小由打电话说要在第二天回来,到时让我出去玩。那天下午余晓楼请我出去喝酒,也就跟着去了。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吃饭,可谁知后来又扯到关于广告小组的那件事上面了。
他说本来那个位置还是为我留着,可是当他准备叫我的时候我却进公司了,只好放弃了那个想法,在公司里我进步应该会更快的。结果得知我因回学校这件事被老板炒了他深表同情云云,我觉得很好笑,想想小由没把我当男的,很可惜她不认识余晓楼,否则她一定直接来叫妹妹了。
余晓楼这么女性化的做法让我有点一时受不了。
为了让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下去,毕竟我不是gay,于是就进行了在酒桌上很男人的过程,我们话不多却狂往胃里灌那种白色透明的液体。不知不觉那两瓶红星二锅头就进去了。喝的是天昏地暗,一塌糊涂。都忘了是怎么会到寝室的床上的。印象中是我在maya中作的那个梦中情人的女孩很想象的一个女孩儿扶我回去的。
迷迷糊糊的知道小由发来短信让第二天一块吃饭。
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我没有酒精中毒,还有点清醒。知道自己吐得就像98的洪水。满寝室都是。
做了个梦,梦见那个姑娘就那么抱着我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寝室依旧空无一人。我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仔细看看好像就是有人在上边趴过的痕迹。
坐起身,却发现除了还有残存的酒味儿之外,寝室的地面依旧干干净净。又想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莫非那女孩真的……出现了……不成。老天真的不让我像陈文那样独自等待了?可是那姑娘又去了哪里?我坐在床上仔细的像了起来始终没有头绪,头也疼得厉害。
索性就不想了,想看时间,却发现寝室早已经没有表了。到处找手机,终于在枕头底下翻出来了。打开一看已经十二点了,这是手机报短信的声音骤响,是小由,她在催我,语气已经成了质问!很奇怪,这感觉不对啊,赶紧翻收件箱,原来已经有两条了,这才对嘛。
可是忽的反应过来——哪个孙子翻我的短信?!
正迟疑的时候,又反应过来,得赶紧回小由的短信,刚拿出手机,她的电话就过来了。
在挨了一顿狠狠的蹭之后,我不得不答应她下午去KTV唱歌。
可是心里一直恍惚,莫非那女孩真的来了?那她人在哪里?我开始怀疑自己,于是就开始在学校的所有在我想象中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啊,结果……
一无所获,我只见到了一个个不属于我的姑娘躺在她的boy怀里。
就这样我挨到了和小由她们越好的时间。
我打车到那家刚开不久的KTV的时候,小由和我师姐她们还没过来,我就默默的抽着烟,蹲在路边边等她们,边想那个姑娘的问题,可心里总气不过,就给我小兄弟小K打电话让他在学校打听谁把我送寝室的。
这时,又想起了小由,我们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上次见她也是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我师姐介绍我认识她那天,现在想想这个大丫头师姐的样子都记不得了。后来我们总是短信联系,我承诺她只要有用得到我的我一定会去做的。
所以就有那天她的电话了,可是猛地一听声音都不敢确认了。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她们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猛地吃了一惊,当时一下子楞住了。只是觉得真的好陌生啊。
当时还有我一直没有放弃的恍惚的精神头。
心里忽然有这个想法:这是经常和我聊天发短信的小由,怎么有点不像呢,跟去年不很像了,可是想想那时她的形象也是一片空白。
只是很陌生。
不一个感觉……
我平时还是比较喜欢唱歌的,可是那天我的嗓子却出奇的哑了,长了几首自己经常唱的,却完全不在状态。想想也是前一天喝了那么多的白酒不哑才怪呢。
另一方面却一直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事儿,整得小由直说我不正常。
直到我收到那个短信,小K说前一天是一个女孩儿送我回寝室的,还和门口的老头发生了争吵,但是那个女的谁都不认识。当然他没见过,具体是谁就无从查起了。
我的心里一松,MD,是一女的就行,跑了和尚,还怕你跑了庙。
心情好了起来。跟着她们痛痛快快的玩了起来。一直到深夜才回学校。
第二天睡了一天的觉。
再起床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天了。
系里准备了欢送联欢,聚餐,晚上还有晚会。其他各系的节目也大致如此,可是那天我真的看到了人生百态:找到工作的,得意洋洋,没找到的,黯然神伤。有门路的,跑好单位的是意气风发,可是什么都没有又混了三年的人一个个一脸的迷茫。那些情侣更是喜笑怒骂——哭的,笑的,闹的,打情骂俏的全都有。
又遇到了余晓楼,他仍然孤身一人,郭筱筱回家了。
我们找了聚餐宴会的一个角落里狂喝啤酒。很意外的是,那天我们没有谈人生,也没谈工作。只是在大家都在泪笑交汇的散场时不约而同的摇摇晃晃的握着对方的手说了声兄弟走好!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在什么地方?甚至露宿街头的可能都有。
宴会结束后,摇摇晃晃回寝室准备睡觉的我在半路被学校就业办的张老师叫到她的办公室一番谆谆教导之后让我天了一张貌似应聘表之类的表格。我勉强填了一下,实在忍不住酒从他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吐了个昏天地暗。
后来学校通知三天离校,我却意外的多呆了一个星期多。
想找家公司实习着等待我的专升本成绩,很可惜一家也没找到。
这是黯然的想起小由推荐的那叫《毕业那年,我们失业》,不由的惨惨笑了:“由由姐啊,还真叫你说对了,毕业这年,我真的失业了……”
也许从公司跑路之后我还是个学生,毕业了,我的升本成绩——专业加起来50分,英语80,连今年的过线分都不够……而且我的成绩是全系倒数第一。在人生第三次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就像我找不到那天照顾我的那个姑娘那样,我也没有得到它。
很多想参加升本考试的人都在骂我:靠和老师的关系,白白浪费系里的名额。垃圾!!
也许我真的要面临失业了。
但两星期后,我意外的收到了一家北京的公司的培训通知,这是想起那天张老师让我填的那张表,是什么优秀cg专长学生优先培训录取表。它发挥了作用。
半年后我从北京回来,回到了这座我上大学的城市。再次遇到了即将毕业准备考研的由,这次我请我的师姐和她唱K。这次我的嗓子没有哑。原来我们并不陌生。
也遇到了余晓楼,他准备开自己的工作室,这次又让我加入。
我说你丫这次也讲点诚信,给我留个位子,别到时我满腔热情的从北京回来了你又找个女的顶了我。等着吧,这两年我在北京混的像样子了就回来做你的首席!
那天在一起吃饭时,他告诉我那次我们俩都喝醉时,是郭筱筱把他弄回住处的,至于我他听郭筱筱说是李梦瑶。
忽然又让我想了很多,李梦瑶是我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老婆。后来我们不欢而散,她说我太过于迷恋这种灯红酒绿与红颜了。于是她毅然离开了我。任由我在这滚滚红尘中撞得头破血流。
可是在我最失意最无助的时候还是这姑娘帮了我。可现在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家几次都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唉……这个被包办婚姻毁了的保守的善良姑娘。
也许该考虑我们是不是该在被包办确定为对方的对象之后4年开始自由恋爱……可是这是一个极扯淡的想法。人都找不到……还是独自等待吧……
辉子结婚了,晴天霹雳,这丫比谁的行动都迅速,比谁失恋的次数都多!也许是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了吧。
……
失业那年
我刚好毕业
毕业那年,我差点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