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打电话回家,突然听家人说大舅去世了,过后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酸酸的痛。眼前又莫名的出现大舅生前的样子。眼泪忍不住的夺匡而出。
小时侯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大舅家,每年的寒假暑假,我们姊妹几个便争先恐后的要去,当然是因为报名余额有限,竞争也就相当的激烈了,到最后始终是有人欢喜又人忧,因为去不成所以哭得希里哗啦的。但这些都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那是因为大舅家有满足我们这群捣蛋鬼的玩的欲望的法宝。
每年寒假去大舅家玩的时候,妈妈总忘不掉让我们带点家里的东西,一些给外婆,一些给舅舅家,二十来斤重的东西,压得我们小小的身体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每当争取到这个名额的时候,也就不管他三七二士一了。先走了再说,免得夜长梦多。去大舅家,因为交通不便,所以不可以乘车,光走路就得花上三四个小时,弯曲狭窄的山路两旁,生长着高高的茅草,偶尔有什么风吹草动,总会有些毛骨悚然。特别是到那座不知名的大山脚下的时候。曾经大舅对我们说过:山顶上住着一户人家,只有儿子和年过半百的老母亲一起生活,因为母亲有病在身,常年不能下地干活,儿子为了照顾好母亲,坚决不肯娶媳妇,他担心娶来的媳妇会对母亲不好,就这洋,日过一日,年复一年,一天,儿子看到半山腰有一株母亲缺了一味的药,没有告诉母亲。就偷偷的去采药,一不小心摔了下去,当场死亡了。第二天见儿子一夜未归,母亲着急的四处寻找,当她发现儿子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时候,她没哭,对着山底下隐隐约约看得见的儿子的尸体。纵身跳了下去。后来有神仙经过此地,并知道他们的事后,给他们的灵魂超度,后来他们做了神仙。小时候虽然知道他们做了神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每每想到山脚下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忍不住便加快了脚步。
到了大舅家,自然少不了先痛吃一顿他家的对于我们来说的美味佳肴了。大舅会在第一时间给我们举行一个欢迎仪式,去楼上取来一大捆晒干的花生,再搬来一个小砂锅放在火炉上,喜欢熟吃的炒一下,喜欢生吃的就生吃。大舅看我们狼吞虎咽的吃得津津有味,他则坐在一边咯咯咯的笑。活象个弥勒佛,眉目间传达的除了慈祥可亲之外,再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诠释。大舅家的地窖也是我们必不可少的乐园,大舅总会把地窖的盖子揭开,任凭我们在里面挑选最大的红薯,他则乐呵呵的或帮我们烤着吃或者煮着吃,要么帮我们削皮后生吃。还有就是那柴火堆里刨的爆米花。大舅每天早晨都会把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然后剩下的灰烬,除了烤红薯外,就是刨爆米花了。舅舅用碗装了满满的的一大碗玉米,给我们每人一根小木棒,叫我们扒开灰烬最好刨得地方,放入两三颗玉米。在扒点灰烬盖在上面,不等三五分钟,玉米花就相继在灰烬里爆炸开来,我们便喜出望外的又扒开灰烬,一颗颗开了花的苞米烫得我们的小手抖抖擞擞,放在嘴边呼呼吹两口后,塞进嘴里,也有的爆米花因为没有炸出声来。当扒开它们的时候,已经焦得面目全非了,舅舅看看我们,我们看看舅舅,哈哈大笑起来。每次吃爆米花,舌头少不了烫起泡来,留得一嘴的爆米花味,也留得一嘴的水泡,大舅再问我们下次还想不想刨爆米花时,我们依旧异口同声得回答,“想。”并把音调拖得老长。总之,只要是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奉陪到底。所以我们姊妹几个之所以去大舅家成了瘾,多半使因为大舅的宠爱。
在大舅家,那里少不了的更是我们的不亦乐乎。早晨吃过简单的早餐后。小表妹和我们几个就围在在大舅身边,大舅吩咐我们几个去抓他家那只羽毛最漂亮的母鸡,他转身回屋找来剪刀。我们几个三下两下就把小鸡抓到了。交给大舅。大舅很熟练的抄起剪刀,剪母鸡翅膀上的羽毛。我好奇的问大舅:“公鸡的羽毛好像要比母鸡的好看多了,为什么不剪公鸡的羽毛呢?”大舅笑笑,说:“公鸡太野了,用它的羽毛做的鸡毛球不会旋,还跑得老远。”大舅做的鸡毛球比我们家的羽毛球好多了。用一棵小小的竹,从竹节往上三厘米左右锯下来,找来一小块不用的布或者海绵塞进竹筒里,再把五六片鸡毛匀称的插进竹筒,一个简单漂亮的鸡毛球就做好了。有鸡毛球,就少不了鸡毛板,相对鸡毛球来说,做鸡毛板更简单一些。两块木板,被大舅用锯一加工,或长方型的或正方形型,一款简易的鸡毛板就成型了。大舅不跟我们玩鸡毛球,但是他会坐在一边帮我们当评委,还一边开心的笑着。鸡毛球飞起来的时候,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们家的羽毛球是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当鸡毛球接触到鸡毛板的时候,又会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听着感觉特有劲。
在大舅家,每天好像都很短暂,到夜里,大舅还会教我们玩扑克,那时候,他们家还没用上电,如果没有客人,他们都舍不得把煤油灯点得太燃太久。早早熄灯睡觉了。但是只要我们在的话就不一样了大舅把灯花扯得老长,让原本漆黑的屋子里顿时光亮许多,我们坐在灯光下,就开始玩起来,有一次大舅教我们玩“吹牛。”把我肚子都笑疼了。四个人,摸两把扑克,摸完后,石头剪刀布,赢家出牌,出牌那家说:“我出了三个五。”然后逐个的问:“你相信吗?”相信的就跳过,不相信的就翻牌。牌翻开后,如果出牌者说的是真话,不相信的人就得把牌拣起来,然后出牌,重复上一个动作。最后,谁家手上的牌最后一个出完。那样就能判定他是输家了。当然,输了也是有小小的惩罚的。那就是学小猫小狗叫了。如过你那一夜输得太惨,叫得太多,那么,从第二天开始,你就少不了会有一个新的绰号了。每次,大舅都会陪我们玩到很晚。
听外婆说,大舅家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只是很可惜,有三个都夭折了,现在有表哥和表妹,所以大舅背负了一辈子的生命债。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表哥才念到初中就辍学了。大舅背负了一辈子的良心债。大舅曾经盖了一座大房子,还没搬进去住几天,一场无情的大火把他的所有心血都烧的片甲不留。所以,大舅又背负了一辈子的劳苦债。
大舅跟大舅妈关系不好,大舅是喝农药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的,中间有生过很严重的病。后来治好了。
此刻,夕阳西斜,我知道,天堂里没有贫穷和磨难。在那里,大舅不会孤单,因为外婆也刚去天堂不久。大舅,在天堂一定要好好的哦,如果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别忘了带上你的鸡毛球,因为我们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