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有三个儿子,伯父是年龄最大,长相最好,个头最高,可以说是个美男子吧,老家的长辈们都这么说。伯父是书读得最少,算是个小学毕业,而我的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毕业的老师。吃得苦最多,下学以后他做过很多事情,大都是自己做的小生意,从不叫苦,他说那是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爬着也得走完。赚的钱最多的。认识他或者听说过的他的人都在猜测他有多少钱,他从来不说及这些,就连奶奶也不曾听他说过,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就是他身上没有商人身上的铜臭味。性格最怪癖,脾气最火爆,目前来说,我们几个孩子最怕他,但是他却是唯一没有对我们发过火的人。说也奇怪,每次听到他的车声,我们就躲得远远的,伯父也不跟我们说话,充满了神秘感,就像港台电视剧中的黑社会老大,他身上的那股傲气让你感觉在他面前很渺小。伯父的关系四通八达,黑白道通吃,我似乎感觉老家的那几个惯偷是因为害怕他才不敢偷我们家东西的,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伯父长得帅,这一点无疑让他很有女人缘,伯父的婚姻一波三折。奶奶说伯父刚下学的时候还很听话的,就是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后,就开始不听管教了。伯父的第一任妻子只和他生活了不到三年,有了一个儿子,我应该叫哥哥,但是离婚的时候,伯父坚决不要那个孩子,爷爷奶奶顺从了他的意思,多少年之后,我听别人说是因为那个女人背叛了伯父,伯父却是真心爱过她的,因为在离婚不到一年,伯父就和她的第二任妻子结婚了,伯父并不爱她,我总认为是伯父为了报复那个背叛过他的女人而结的婚。这个伯母长得也不好看,不和我伯父匹配,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些,而这个伯母就显得格外悲哀了。接下去的生活更是没法说,虽说有了我堂妹之后家里终于不再冷清,但是伯父的坏脾气几乎都撒在了伯母身上。伯母从小就没了父亲,没有什么脾气,在伯父面前是使不出来的,只好受着。这种情况在有了我堂弟之后也没有改变,堂弟出生的时候,伯父没有去医院看一眼,伯母为此大哭一场,伯父也没有心软过。她唯一可以炫耀的是物质条件比别人好,这一点给人一种假象,不明白真相的人都以为她嫁了个如意郎君。
慢慢地熬了几年,堂弟堂妹长大了些,伯父的态度也好了些,但这仅是对孩子而言。他对伯母越发的冷淡,外面的人又在制造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伯父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另外一个女人,我没有见过,但是别人说她长得很漂亮,人也善良。伯母知道了,私底下跟踪过很多次,在伯父不知道的时候经常上门闹事,那个女人也不敢向伯父告状,因为必定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光明正大,而正是她的这种软弱让伯母变得更加“勇敢”了,理直气壮地打起了婚姻保卫战,挽救她卑微的感情。伯母三天两门的上门去骂,越来越难听,并在舆论上制造压力。终于那个女人忍受不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自杀了。伯父听到她的死讯悲痛欲绝,而外界对他的评价更是糟糕透了,他们都说是伯父的负心害死了她,说她怀了伯父的孩子却被伯父抛弃了……事实上,伯父是真心爱她的,我想在伯父的感情危机时,她肯定给了伯父温暖吧。伯父在她的坟前跪了一天,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烧了很多钱,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人民币。他很少哭,那是唯一一次。伯父并不知道事实真相,也没人敢告诉他,因为他们确定,伯父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杀了伯母为她报仇的。伯母的爱情那个保卫战看似胜利了,但是从此之后伯父开始了堕落,结婚十年之后,伯父跪在奶奶面前说他要离婚,奶奶不同意,伯父为此跳过河,喝过药,上过吊,最险的一次,伯父把自己关在屋里,伯母抱着孩子在屋里睡觉,他点着火准备要一家人同归于尽,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妈妈看见了,从窗户爬进去,夺过火机,打开门才化解了这场危机。奶奶再也不忍心看他们这样下去,终究同意了离婚,但是前提是要瞒着弟弟妹妹,后来伯母告诉我,其实她是不想让孩子从小像她一样没有爸爸。
伯父给了伯母一套房子,另外还有20万块钱,除此之外,抚养费额外支付,更奇怪的是伯母离婚不离家,说白了,他们就是不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
伯父的生意仍旧蒸蒸日上,离婚后的他更卖力了。他的流言也更多了。伯父更加宠爱两个孩子,要什么给什么,也经常回家,做饭炒菜,一切正常。过年的时候,我们都是回爷爷奶奶家过,伯父也回去,只是不在家睡觉,12点一过,他就开车离开。我们还小时,没注意这些,到了大的时候,堂妹的心思也多了,那年中秋,伯父离开后,我们一家去唱歌,堂妹躲在卫生间哭,伯母也哭,我心里明白原因,也流着泪。从那年起,所有的节日过得只是表面快乐,我们姐弟几个心里各有各的心思,回想起小时候的时光,梦里都会笑醒了。而现在……。
伯父离婚四年后,认识了现在的伯母,说是伯母那是辈分上的的说法,其实她比我大不了多少的,这一点让所有知道的人都无法接受,大伯道德败坏,说伯母完全能做他的女儿了,说得很难听,我也以为她是个傍大款的女孩子,并不是爱伯父的。可是后来我知道,她家里的条件特别好,父亲和伯父差不多年龄,比我伯父还有钱,小伯母长得好看,年轻,个头也高,她有个女儿,直到现在也没有正式进我们家的门,堂弟堂妹不知道她的存在,更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伯父和小伯母是合法的夫妻,他也像爱小堂妹,是为掌上明珠。小伯母是爱伯父的,这一点在经过了8年的考验后得到证实,她为伯父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从不说,也不因为没有进门而埋怨过什么,没有找我爷爷奶奶的麻烦。一个女人只有对自己爱的人才会这样忍辱负重。那天我和她一起吃饭,我发现她整个变成了我伯父的样子,举手投足都像极了我伯父,我暗自笑着流泪,希望她是爱伯父的,更希望伯父能感受到她的爱珍惜她,不要制造第二个大伯母的悲剧。
上个月回老家,见到了久违的伯父,他老了,眼睛没有神儿,是太累了,刚从西安的工地赶回来,衣服的边角不太整齐,我教堂妹帮他整理了一下,他还是很拼命地工作,比以前更努力,因为堂弟堂妹都大了,马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们似乎是在看透了父母的婚姻,不愿谈恋爱,这一点让伯母很是发愁,也更伤心,说都是自己的错。其实,我总认为弟弟妹妹是不忍心他们的母亲一个人独守空房,是伯父的任性害了她呢?还是有别的原因?伯父现在有了心事也会跟大伯母说说,伯母都是很高兴的,她说伯父和小伯母必定是有代沟的。小伯母并不祈求堂弟堂妹接受他,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把小堂妹养大。
伯父还是当初那句话“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爬着也要走完”。他还是大男子主义,他一个人养着两个家,不许大小伯母工作,他说只要他在九不会麻烦他们养家。那天堂弟在QQ上告诉我,说他要大学毕业之后帮助父亲的做生意,减轻他的负担,说他父亲太累了。我笑了,终于他们理解他了,我想伯父听了肯定会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