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其实,哥只是一挖煤的矿工。仅此而已。只可惜,大多数人们啊,您们,只看到了我的所谓的微不足道的高薪,又有谁,真正的用心体会并看到过我——掘地三百米,挥汗如雨,掉落在煤堆里的汗水和泪水?
没黑没夜的辛苦工作了二十几天,终于又熬到可以休班了。我的心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身在此,心已飞向远方。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无休止的旅行,是为了什么?或许真的是为了排遣心里难以诉至外人的寂寞和孤独吧。除了旅行,我不知道自己在休班的日子里还能干什么?
这个北方的边陲小城,因数不清的煤矿而一再膨胀,一再腾飞,一再辉煌着,城市建设一再扩张,府州人民用数以万吨的火药炸平了整座山,平了山头,腾出一片空地,另一个新区,仿佛一夜间一蹴而就,欧化的高档住宅拔地而起,错落有致,精美绝伦,屹立在九曲的黄河岸边,彰显着锋芒的财气。
对岸的德州也不甘落后,一鼓作气,填平了河道,硬是把20m宽的河滨路拓宽了一倍,河床上又建了一座辉煌的新区,地价一路飙升到每片可以立足的地方,我所在的小区几年前是县城的边缘地带,而今,区区几年后已经成为了县城的中心,最繁华的黄金地带。
黄河两岸的这两座城市,近在咫尺,却分属山西省和陕西省。这里的消费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了省会城市,在外人看来是满地黄金的淘金地,在我看来却是我伤心痛苦之地,我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埋葬在了这里,所有成年后的烦恼,巨大的人生挫折,撕心裂肺的感情波折、都在这里发生着,消亡着,继而又在重复着。
面朝滔滔的黄河水,我也无数次像古人般伫立于此,感慨着:“逝者如斯尔,不分昼夜”。而我又不能离开他,因为我也要吃饭,要生活。纵然再不喜欢这里,不知不觉,我和他亲密接触了8年。
8年里,深刻的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融入或者根本无法融入这两座顶级富裕的城市。
听不懂当地人的方言,也学不会这里的语言,看不惯这里人骨子眼里的普世价值观,吃不惯这里的所谓的名吃——碗托、羊杂碎、灌肠……厌恶这里盛行的腐败,和我每天见识的煤炭一般黑。球长的300m路都不想步行,大城市里程还不足一站路,楞是选择打的,娇气的让人难以忍受。不喜欢这里的风俗,爹妈在世时没人问津,白事死人埋爹妈时又花数万之资,吹吹打打的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里充满了煤老板的一个个发家致富的传奇故事,狭小的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奔跑着各种豪车款爷们,一再被人们津津乐道着,银行取钱排队的,手持白金卡的人排成了长龙,搞不清楚谁是VIP客户,财大气粗的款爷们唾沫星子横飞。年轻的美少妇们花枝招展的充斥着繁荣的街市,雪白的大腿,挤出胸罩的豪乳,像极了雪白的刚出锅的热馒头,肆无忌惮得在阳光下刺激着每一个款爷的眼球,为寻求包养做着最后的冲刺,婚外情,求包养、傍大款,不以为耻,反被当做时尚和炫耀的资本。夜幕降临,各种欲望交织成了火锅里的底料,咕咕作响。走在大街上,不像是在县城,仿佛走进了浮躁的大都市——天上人间。
在这里穷疯的人还是不少的,只是财富严重分配不均造就了无数个少数的富豪罢了。
于是乎,
道德向财富低下了廉价的头颅。
权利向财富俯首称臣。
伦理常情向财富咄咄让步。
……
我不喜欢这里,可我悲剧的发现,我还要在这里生存很多年,甚至终生,甚至终老……
在能逃离的时候,我尽可能选择逃离,遁入我所认为的世外桃源,旅行变成了唯一的途径……
可惜,桃源虽好,却非能久居……
坐在旅行的大巴车上,各路驴友会照例自我介绍。
“你来自哪里?”
“陕北”
“哇塞,好有钱的地方!”
“是,是,哎,不是,不是,一般一般”
“你是干什么的?”
“从事煤矿行当……”
一车人,惊呼……
“呀!煤老板啊?”
“哦,不是,不是”
“呀!这位朋友好低调啊”一车人开始欢呼雀跃,“大家让他唱首陕北的民歌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不会啊,其实我不是陕北人……”
我无语……我沉默……
向伟大的陕北人致敬吧!
不对,向煤炭一样黑的钞票致敬!
其实,哥只是一挖煤的矿工。仅此而已。
只可惜,大多数人们啊,您们,只看到了我的所谓的微不足道的高薪,又有谁,真正的用心体会并看到过我——掘地三百米,挥汗如雨,掉落在煤堆里的汗水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