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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豌豆

  这是母亲18年前写的一篇随笔,发表在榕树下文学网站上,用的是“草将华”这个笔名。她的母亲即我的外婆姓蒋,母亲拟用笔名蒋华,以纪念她的母亲。我建议拆“蒋“字为“草将”;“华”,即花也。草将华,小草即将开出绚丽之花,含有对母亲文学创作的美好祝愿。母亲欣然同意。这是她老人家的第一篇作品,写时已有74岁。重发此文,以表达我们对父亲和母亲的深切怀念。

  ——黄忠晶于2020-4-4清明节

  如今的生活水平真是大大提高了,人们已经不是要求吃饱饭,而是要求吃得好,有营养、有益於身体健康,换着花样吃。君不见菜场里面鸡鸭鱼肉鸽子乌龟等等应有尽有。那蔬菜更是琳琅满目,春夏秋冬的蔬菜都搬上了市场,走进菜场都不知道是哪个季节了,叫你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买什么菜好。

  就拿豌豆来说吧,本当是四、五月份才上市的菜,春节前就有了。每当我看到那圆溜溜翠绿的豆粒时,不禁想起它的远族同宗野豌豆来。

  野豌豆,顾名思义,是野生植物,它生长在地角田埂上和麦田中,比种植的豌豆颜色深,颗粒也小许多,可以食用。现在当然不会有人去问津了,但它在我的心目中却始终是无比珍贵的!

  在“三年困难时期”(1959-1961年)的1960年,五一节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四个孩子好象开过会似的,几乎同时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妈妈,我们过节什么都不要,只想吃一顿饱饭,好吗?”吃饱饭,这是一个人得以生存的起码要求,但当时的情况是,供应的粮食很少,每人每月几斤,还大多不是正经粮食,是连壳子带皮的高粱粉、玉米粉、豆饼粉等等。几乎没有食油供应。一年多来孩子们就没有吃饱过,所以他们才会在节日里提出这个要求。我不忍拒绝,就答应了,虽然这等于是寅吃卯粮。我对照料家务的嫂子说:“你明天多煮一些米让孩子们吃个饱。”

  嫂子照办了。五一节的中午,每人面前都有一大碗饭。吃完后我问孩子们:“你们今天都吃饱了吗?”三个大孩子一声不吭,唯有最小的老四,当时五岁多,实话实说:“没有吃饱。”为了表示公平,全家大人小孩每天的饭食数量相同;连她都说没有吃饱,另外三个肯定也是没有饱,不过比较懂事一些,不说出来。我问:“你不是吃得打嗝吗?怎么还不饱?”她回答:“我根本不是打饱嗝,是打饿嗝。”这话说得我们全家都笑了。

  其实她说的是真话:尽管那餐饭是我们全家人一年多来吃得最多的一次,吃得我的肚子有点胀胀的,但仍然有饥饿的感觉,因为没有油水。这种感觉,没有经历那段生活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听起来或许觉得是天方夜谭吧!

  五一节后,天渐渐热起来了。一天下午,下班后回到家里,刚坐在椅子上,儿子和大女儿笑嘻嘻地走到我跟前,儿子手里托着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粉子。他说:“妈妈,这是我和妹妹摘的野豌豆磨的粉子,是特地送给您吃的。”望着这两张稚嫩而瘦黄的小脸,我接过了他们这份比金子还珍贵的礼物,眼泪禁不住直往下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幅令人心酸的情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忍着饥饿,在烈日的照晒下弓着背弯着腰,在田埂上四处寻找着野豌豆,用瘦弱的小手把它们一颗颗摘下来,回家后又一粒粒剥出米来,炒熟,磨成粉,把壳子筛掉,最后才有了这一瓶野豌豆粉。他们付出了多少课余时间,花费了多少辛勤劳动!这不是一瓶野豌豆粉,这是一双饥饿中的儿女献给母亲的最珍贵的爱心。

  时间过去了几十年,如今我已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一个个离开了我们,但想起了这些往事,仿佛就在眼前,我万分感谢孩子们给我留下的类似很多难以忘怀的珍贵回忆。那份情、那份爱多少年来都温暖着我的心,永远不能忘怀。

  草将华于200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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