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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

  二叔去世的很意外,我们根本不相信。那是五月份,正是农忙的季节。那天一大早,二叔赶着水牛到村后那一片水地准备犁地。后村的老李走过来,请二叔去帮忙,先把他家的二亩地犁一下。二叔是个热心肠,二话没说,就去帮忙去了。很快就犁完了。老李很难感激,就挽留二叔休息片刻。他们就坐在树阴下唠家常。二叔把水牛丢在了田埂上任它吃草。不觉就到了晌午。老李叫了几个老相识,几个人围坐一桌,喝起了啤酒。没有多大功夫两扎啤酒就倒空了。二叔想起来自家的地还没有犁,就颤巍巍地站起来要走。那几个人拦不住,二叔就骑着牛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热,水牛就钻进了水里,二叔喝的有点多,也随水牛钻进了水里。不大功夫水牛从水里出来了,二叔却不在了牛背上。中午的人们都窝在屋里,哪里知道出了事情。等到水牛到了家,二婶还不知道二叔已经被水灌饱了肚子,还在水里做梦呢。直到下午,老李到二叔家才发现二叔还未回来,一想,恐怕是出问题了。就循着水牛的脚印,脚印在一个大鱼塘边消失了。几个小伙子在水塘里寻找,最终找到了二叔。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二叔早已没有了呼吸,脸色早就煞白。

  二叔走了,没有任何征兆。二婶哭的死去活来。二婶身体不好,没有什么劳动能力;而我的两个堂弟,还没有成家。二叔身强力壮,是家中的顶梁柱,什么苦活重活都能干,不要别人帮忙,干得让别人羡慕。现在,二叔走了,也就等于房子塌了。

  二叔是我爸的亲二弟,因为我的大爷爷没有儿子,爷爷就把二叔过继给大爷爷做儿子。虽是如此,但是父亲的兄弟关系还是如常。二叔对我们还是一样的对待。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由于穷困,二叔一家外出逃荒,在安徽全椒县落脚,一住就是好些年,我的两个堂弟就是在全椒出生的,他们的说话腔调都是全椒腔,和我们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二叔拉得一手二胡。干完农活回到家,收拾完碗筷,二叔就把二胡拿出来,试试弦,调调音,不多大功夫,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就从二叔的指间流淌出来,时而欢快,时而低婉;时而高亢,时而深沉。我们坐在二叔旁边,听不懂拉的是什么,可是就觉得好听。二胡成了二叔表达感情的工具。一把很普通的二胡在二叔的手里能飘飞出各种音符,我们很是好奇。可惜堂弟和我们都未能学会拉二胡,二叔的二胡之音算是绝响了。现在想来,真是可惜,早知如此,我们一定下功夫学啊。

  1982年,二叔从全椒搬回来,但是没法落户口,就安置到了金湖县金北乡,离我家有几十公里远。那时候我们还在上学,只有寒暑假才可以骑着自行车到二叔家玩。二叔喜欢腌制鹅肉。我们寒假一放就到他家,他就会烧腌制好的鹅肉给我们吃。那鹅肉的香,好像至今还停留在我的齿边。二叔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香的鹅肉。

  二叔是1996年不幸去世的,距今越来越遥远,我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我印象中的二叔是个开朗之人,说话掷地有声,很喜欢和别人聊天。我们小时候很喜欢他讲一些类似牛郎织女的故事。其实二叔读书不多,要不是那个论成分的时代作怪,说不定二叔会考上大学。二叔写的一手好字,遒劲有力,很是潇洒,我们小字辈,没有一个能够赶上他的。

  二叔是个农民,很地道,有农民的憨厚耿直,也有一股子闯劲。他喜欢到处转悠,但绝不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所以他的心胸要比他的几个兄弟宽广得多,而这,正是我要向二叔学的。可是还没有等到我明白多少事理,二叔却走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学啊。这个遗憾无法弥补。

  我工作之后,每到逢年过节,我回家上坟。二叔的坟就在我父母坟的旁边。我都要给二叔烧一些纸钱。二叔躺在那么小的坟里,他会认出我吧。我想会的,因为二叔在世的时候很喜欢我。

  我轻声地问:二叔,你不孤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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