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书优雅地开启了心的承诺,它承载了太多的期望和美好的祝愿。
李德明的心里矛盾重重。他和杨秀英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这之前彼此不熟悉,都摸不清对方的底,他不想草率地接受媒婆的安排,希望能遇上一个情投意合的女人相伴一生,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要等到心仪的女人出现。可是,一直单身也不是不行的,父母亲还指望他延续香火,看见儿孙满堂,才是他们最觉得光彩的事,族人们也才会放下心来,维护家族的面子。还能如愿以偿地步入第二次婚姻殿堂吗?按照婚俗,李德明还得再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耐不过媒人善意地催促,李德明最终妥协在传统婚姻的围城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婚姻是两个人的好事,相爱的人真的没理由去拒绝,或是违背本心地破坏。李德明是一个刚性的男人,向往自由,无拘束地追求自己的爱情,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前一次婚姻的失败就是惨痛的教训,他的前妻抛弃了家,离他而去,还带走了一个女儿,也给他留下一个女儿,算是她留下的一份念想。现在,李德明不愿回想过去,最苦恼的 ,是对不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毕竟,前次婚姻闹剧或多或少是错在自己。
随了好心人的愿,成就一份千年的缘。杨秀英给李德明的印象不错,她也是从风雨中走过来的女人,谁舍得再难为。重组一个新的大家庭是件不容易的事,对两个破碎不堪的家,这是迟到的温暖。接受现实是最好的结局 ,也是两个人新生活的开始。
“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这几天,几个孩子同样的声音在杨秀英的耳朵旁回响。“快了,就这几天”,杨秀英面对自己不懂事的年幼的娃娃,也只能如此粗糙地敷衍着他们。还能告诉他们什么?告诉他们:父亲并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不是全心全意地爱这个家,这当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该做的。杨秀英怀疑过丈夫,他是否真心实意地爱她和她的孩子们,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还缠绵在丝丝缕缕的旧情里,虽然以前的一切该已过去。
“都起床了,”杨秀英做好满满一锅红薯米饭,嘲孩子们睡觉的屋里喊。等着几个孩子们早早起来,看着他们个个都活蹦乱跳地,然后坐在一起,美美地吃着,这样她才会开心。
杨秀英有一种预感,今天丈夫会回家,他出去了好几天,是去他山上的家,看望,在他心里,好像那里远比她和孩子们重要,从结婚到现在,他总是常去那座偏远的大山上,虽然,这个家也有他的牵挂,有他的亲生骨肉。自从和李德明结婚以来,杨秀英一直以为,只要有了丈夫的孩子,他就会安心地居住在这里,安心操持家里的一切事情。可她失望了,他依然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她甚至认为丈夫变心了,他在逃避什么?是这个家绑架在他身上的枷锁吗?他会因为沉重的负担而背叛婚姻吗?或者,是自己还没有完全把心交给他。难道真的是隐藏在心底里那一丝一毫的不了情伤害了他?有时候,她的确是在他身上找寻以前有过的不一样的体贴和温柔,她记得很清楚,那种柔情如此让人留恋,所以,难以彻底从里面走出来,她试着忘记过去,可是,真的很难做到。她的错觉,他是早就觉查到了,确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表现得如此轻松自在,这让杨秀英禁不住一身冷汗。
他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男人,前一个丈夫死去了,留下来两个孩子,和挥之不去的柔情。李德明身上的血气方刚让杨秀英有些不适应。只有他那高大威武的身影让人觉得安全,受到一种免费的呵护,往后的日子,免受欺负是肯定的。女人脆弱的心,更愿缠绵 在你侬我侬中,可李德明似乎忽视了妻子的感受,杨秀英唯一期望的,是李德明对这个家,有责任,要胆当,这一点,她隐约有些担心,想和丈夫细细伤量今后的事,她脑子里已有注意。可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还不是时候。 也或许,是她女人的心窄,多虑了。
锅子里,红红的红薯米饭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杨秀英用一块抹布塞好锅盖的缝隙。几个娃都不愿早早吃饭,想等父亲回来。今天,他们和母亲有同样感觉,父亲很快就回家。
“爸爸回来了!”晓蓉第一个看见父亲,她大身喊着,声音响彻小屋上空,连树上的鸟儿们也被她的快乐惊醒,她是多么欢喜。晓蓉比两个妹妹大,比哥哥聪明,她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这与她和哥哥过早地失去父亲相关。亲生父亲死去的那年,她才几个月大,哥哥才刚满三岁,还都什么都不知道,是母亲后来讲起的。他俩已记不清亲生父亲的脸,连模糊的映像也没有了,因为除了母亲地描述,再没有别的纪念,大约知道,生父是个对母亲好的小个子温和的男人,血浓于水,他们记得自己的身体是父亲给的,这个事实永远不变。他俩体会到父爱的温暖,那种特别的感受是原于现在的父亲的爱。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孩子们个个也都快乐着,可是,的确有别于今天。只因为又见到了父亲,他们有从心底里蹦出来的兴奋,幸福像花儿一样美好,他们在独一无二的快乐里幸福着,一个个都像是大树怀抱里的小鸟 ,宣泄着只属于他们的快乐。
小屋里满是温暖,太阳射进来柔和的光。杨秀英看着丈夫的脸笑弯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