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把未婚女子的住所称作闺房。我真正拥有自己的闺房是在22岁那年。
我出生在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里,上有曾祖父、祖父、父母等长辈,同辈中有一个年长两岁的哥哥,我是大家庭中最小的成员。我们居住的宅子是曾祖父的祖父给下来的祖厝。坐北朝南,四四方方的客厅的东西南北角各有一间房间。曾祖父住一间,祖父住一间,一间堆放粮食和杂物,我和哥哥与父母亲共住一间。我们四人同睡在一张有三面挡风板的老式大床上,这一挤便是十年。
曾祖父是耄耋老人,祖父是患病老人,均无劳作能力。我的父母辛勤地干活,赡养老人,抚养孩子,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在陆续送走曾祖父、祖父后才攒到钱,历经千难万难盖起了一座两层的小楼房。搬进新房的那一年我11岁,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那时父母为了盖房已经倾其所有了,再也无力添加任何家具了,所以我的房间内除了一张木板床再无其它的摆设了。空荡荡的小房间与传统文化中的闺房相去甚远,所以那一年我算不上拥有一间闺房。
又经过十年的打拼,父亲在城里买下一套三房两厅的商品房。买房之后,父亲的手中仍有余钱,便购置了全新的家具和电器。我的房间里有席梦思的床,床的两侧还配有床头柜,有梳妆台,有飘逸的窗帘,有大衣柜,有沙发……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该有的摆设都有了。姑婆来参观新房的时候,父亲对姑婆说:“阿姑,我布置了漂亮的房间给从小睡在田埂上的丫头住。”姑婆笑着说:“是应该让孩子享享福了。”
我在父亲亲手布置的温馨闺房里住了三年多,尔后嫁为人妇。我出嫁后,家里仍为我保留着那间闺房,说是我回家才能有个歇脚的地儿。后来我的女儿出生了,在我那间闺房里度过了襁褓时期,呀呀学语和蹒跚走路时期。
转眼又一个十年过去了。父亲在城市的繁华路段买下一套更大面积的商品房。新房交房后,父亲就开始着手装修了。水电工、泥工、木工、油漆工等一列系的装修流程都是父亲一人一手操办;装修后的家具、电器、摆设也是父亲一手安排的。按照习俗,新房入住前都有一个搬家的仪式。那日搬家的吉时与我的属相相冲,我无法参与走那个过场。父亲怕我有情绪,让姑姑问我的想法。姑姑问我的时候,我开心极了。因为古语有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并没有把我当成是早已泼出去的水,我笑着答:“我已出嫁多年,娘家搬新房子,还给我预备了一个房间,让我回娘家的时候有个歇脚的地儿,我已非常地知足、感恩,怎么会在意有没有走那个过场。”
全面二胎政策放开后,母亲希望我们再生育一个孩子。我提出要回家生,让母亲照顾我坐月子。母亲欣然答应。一个房间已经住不下我和我的孩子们,父亲便把同一小区的一套出租的小房子收回来,紧锣密鼓地安排重新装修,以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父亲这一辈子都在为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居住环境而忙碌着。家人给予我的爱是温暖的,未来的日子是美好的,我要向着美好的生活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