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煎薯饼,表皮因油煎而稍硬,内里薯浆却因铁锅高温传导,致熟而松软可口。用于煎制的大薯,最好是红大薯,皮红而肉白,薯类淀粉多,磨成浆料,粘性强而轫性大,可拉出丝状,做起来不难,无需过多佐料,加适量葱蒜盐即可提升香味。只是以前家住乡下老家河田江口小村,远离街道,山下小村屋居离散,不通电,大冷天里,母亲只得去池塘边将大薯根毛连皮刮净,常用陶瓷碗打碎后的碎片以锋利的一片面去刮,几根大薯刮净,油泥般滑溜的薯汁咬手,加上水寒冷刺骨,实也不易,如手被咬发痒抓心,母亲会用米酒涂抹以解除痒剌,也不知是如何想出的好方法。水实在太冷时,会釆用干刮法,刮清后用温水洗净。尤是重要的是制浆料,家里都用陶瓷制的漏盆,圆型,中间一空洞,四周制陶时刻画并列细缝而烧制成刀片功能,专用于制薯类制浆。磨浆过程很辛苦,要是家里人口多,要磨一大盆薯浆,三五根大薯要磨制,手被咬痒其次,更是手酸肩疼。好吃的东西,不论大小都有一番劳动与付出过程,几根薯磨下来,成百上千次磨圈出浆,还得使劲握住泥滑的薯身又得防手不慎被漏盆瓷刀线划伤。煎出的薯饼,两面色带黄,松柔而味香,不油不腻,趁起锅余热还存时食用,口感好,冷却后食用,则生硬味差,那就可惜备料过程的辛苦。汀城水东街、水东桥城墙边、三元角处多有摊点,大冷天,摊边摆几张小桌、小椅,几年前一元钱能买四五块,今年一元钱只能三二块薯饼,每块小小的,一口一块,就地趁热气溢出时吃了,也不管贵或便宜,小钱追忆和巩固童时味道,也属食忆有值。
在厦门工作,回汀时带上几根大薯或家人托来,周日赋闲时,妻会劳作一番,真的好解馋。有时我们会去海滄亲戚妻堂妹家,专奔煎薯饼去。有时妻同学秀莲玉莲家会制薯饼美食,要么一起前往亲尝,要么妻会带回一包,蒸热后享用,虽味不如锅前灶边即食原味,也不失为美食分享加上浓浓的心意!从廈门回汀,有时内弟春木会去街摊买取或薯饼或灯盏糕。我自己也会找上几公里,街头街角转悠,只要见得煎薯饼,不讲价钱,即刻出手,即便要带回家人共享,也即刻在围众注目中食用一块并美言赞许。几年前,有一次带了二根大薯至厦门堂哥家,他家找不出漏盆,居然用买菜的塑料制的菜篮子的主面刮制浆料,因塑料片质地硬挺,片薄层叠交差相织,略有凹凸,临时取材,也能解决制浆难题,不愧奇思妙制,足见煎薯饼的魅力。
二十年前,我因从事环保来到永安,同事姚瑞梅一起在老挝丛林战斗时的战友要招待我们,我随口说希望吃点煎薯饼,结果菜上桌时,就有一大盆薯饼端上,真让我喜出望外。不仅如此,当年春节前,同事的那位战友还让人捎带了几根红大薯到厦门,我好生感动,也因食用客家煎薯饼的喜好,露于形色而添了人家麻烦,感到内疚于心,这事己过去二十年了,我那位同事退休了,她那位好心的战友姓名我记不得了,食而相忘,真应自责,但那次以薯香味美招待的一大盘煎薯饼却让我久久留在记忆中,记不起主人音容名字,真是罪过而不该,总有一日,我将回问而托人感谢,因为她留给我一段童时美味的回忆与品尝,那不是几片暮饼,是一段段一个个乡愁,如今,年又过去,髮鬓渐如霜,这种感觉却日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