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远方故土飘来的轻风,带着芬芳的玉米气息,勾起了我心中浓浓的乡意。我已很久没有回去看望奶奶,心中的思念似烈火的烧燎,若再不回去,心里难以平静。
于是我回了一次故乡。
我急促的脚步愈渐接近家门,远远地望见了那扇残旧的木门,木门上面是一种熟悉的色调。思绪开始不停翻腾起来。
我带着兴奋的心情敲了敲那扇亲切的木门,奶奶轻轻地将门拉开,仔细地端详着我,突然认出是她的多年不见的孙子,便是异常地兴奋,然后激动地将我搂在怀里,紧紧地搂在怀里。多年过去,奶奶的怀抱依然那么温暖。
奶奶依然那样瘦弱,依然穿着粗布衣裤,依然是那样的色调,跟那扇木门一样的色调,处处散发出一种逼人的质朴。我突然感到非常温暖,感觉自己就是为这质朴而来。
奶奶急忙将几根我最爱吃的金黄的玉米放到锅中,点燃火,玉米在热腾的锅中煮着,我和奶奶在温暖的空气里谈着。
奶奶是再也没有当年讲故事的语言能力了,便开始关心起我的生活来。我便像当年她给我讲故事一般把我的故事讲给她听。她非常认真地听着我讲,时而用手拭去眼角的余泪,时而脸上又露出会心的微笑。但在温暖里流过的时间似乎总是那么的快,我的故事还没讲完,玉米便煮熟了。奶奶急忙挑起热腾腾的玉米,像当年一样认真地为我剥去玉米的苞衣,然后小心地将玉米递给我,轻轻地说:“趁热吃。”我慢慢地嚼着,玉米依然是那样的香,似故乡的味道。我突然感到十分温暖,觉得自己就是为这味道而来。
不知不觉,黄昏的最后一点余辉已经消失,黑暗渐渐压过来,催促寒风猛然袭来,外面飞鸟的叫声已然停止,温度开始下降。我和奶奶坐在生火的炉灶旁,温暖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屋子,暖气围绕窗台不断地呼啸,不停地向着四散突围。奶奶到底没有多说话,这已不再是当年的奶奶了。但我心里十分清楚,在这种时候,沉默更能表达她那深沉的爱和久违的牵挂。
奶奶问我:“今天晚上你上哪睡?我这只有一张旧床。”
我迅速回答:“除了这张旧床,我哪都不去。”
我和奶奶静静地躺在床上,始终没有打破那沉寂的安宁。我在极力地寻找着,寻找小时候的那种温暖的感觉。那时,奶奶总是会讲着故事哄我入睡,而我总是会假装睡着去骗奶奶,这样她就会安心地去睡觉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床上的气息依旧不变,始终都是那样熟悉。我突然感到十分温暖,觉得自己就是为这气息而来。黑夜已彻底地来临,随着深夜蛐蛐的欢鸣,我浑然的悠思在空气里漂浮不定。亲情就是一顶巨大的伞,虽挡得了风雨,却抵不过光阴,常常会留下一些缠绵的回忆……
不知不觉我从沉睡中醒来,恬静的阳光悄然爬上我的脸,一股熟悉的食物的气味悠然飘来,勾勒着我心中深沉的乡意。奶奶将食物端到我面前,我却不禁地落下许多热泪来。那既不是玉盘珍馐,亦不是山珍海味,却总是很容易撩起我心底的回忆。
吃过饭,我便陪着奶奶出去走走儿时的路,爬爬儿时的山;但奶奶是终于不能再爬山了。我便扶着奶奶向河边走去,平时她最喜欢在河边走了。河水在宁静地流淌着,就像我们的思念在宁静地流淌着……陪奶奶走完这一趟,我又要离开了,想到这,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临走之时,我不想奶奶看到我离开的背影,再加上奶奶的身体不好,我就让奶奶在床上躺着,千万不要下来。我走了几步,不禁地回过头来,奶奶迅速把头缩回去,躲在门旁的角落里,随即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向着亲爱的奶奶,向着温馨的老屋,不舍地挥一挥手,轻轻吻别这久违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