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纷,行人欲断魂。回眸间,纸灰起,清泪尽。
——题记
我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眼前只有一片黑白叠影,只是泪水模糊了眼。
你躺在那张并不宽大的木床上,双眼永远地闭上。而我在你那安详的神色中,分明读出了些许的不舍。时间这只青鸟载着一股暖流,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时光飞回到十三年前。木屋内简单的陈设,你拉着我绑在身后的绳一步一步地走着。笑声夹杂着你讲述从军故事的低吟,从世界的另一端隐隐约约地飘来。闭上眼,还看得见你略显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的是多么会心的微笑。虽然只有你和我,但是世界从未寂寞。
现在,只剩下了我。
“三,二,一,发射!谢谢好棒!”老人放下弹弓,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墙角的那朵不知名的小花开了,散发出纯净的芳香。如雪的花骨朵儿上缀满了小巧的瓣,嵌满了枝头,淡雅得没有半点杂质。田埂边,阳光安静地洒下,温暖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那年,我五岁,你六十岁
“爷爷,爷爷,去放风筝。”“好,好。”后山坡多了一老一少的身影。“跑,往前跑。”孩子拽着线头奋力向前跑。“放”风筝稳稳地飞上了天,渐渐轻吻天空。天上的云写满了孩子的梦想,沉淀着彩虹似的梦,于是整个世界变得就像童话。老人为孩子擦点汗珠,看着渐渐下坠,染红了山角的那片天。
“爷爷,蝴蝶,蝴蝶!”
老人站起身来,对着孩子安静地笑。
蝴蝶飞,孩子追。
那年,我八岁,你六十三岁。
“爷爷,红领巾是怎么系的啊?”“来,我来教你”老人坐在孩子的病床边,笨拙帮孩子系好红领巾。孩子看着老人变化的手法,拽着老人的衣角笑了起来。老人咧着嘴,看着孩子被阳光照得通红的脸和病床上仍旧流着脓的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
那一年,我十岁,你六十五岁。
喧嚣只是生活的伴奏,老人因为年轻时当兵伤及大脑,六十五岁后的他常常头疼难耐。孩子被送回父母的身边,在闹市区的一个中学就读。老人则一直住在城郊的医院,每天以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蝴蝶度日。孩子并不常去看望老人,于是日子就这样空了下来,春天看窗外冒出的新绿,夏天看盛行的夏季风吹过树冠,秋天看归雁揉碎在艳阳天。
那一年,我十三岁,你六十八岁。
时光的年轮无声地覆盖了我的流年,深秋飘落的叶停老人的窗棂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寂静,留下残枝败柳空洒一地。
孩子从城的另一头飞奔回医院,安静地推开病房的门,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老人的身边。老人回过头,望着孩子日渐成熟的面庞,又是浅浅一笑。
睁开眼,硕大的黑白相片投在视网膜上,周围的人抱头痛哭成一片只有你依旧浅浅的笑。
那一年,我十五岁,你七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