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寒假,我去了福州,去看了海。那是一个温暖的城市,因为某些人。在那里的日子,我听说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从一个中年妇女那里听来的……
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已经在外打工多年了。为了能维持一个家的生活,为了给家人提供稍微优越的生活条件,他们选择长年背井离乡。这,恐怕是现在的农村社会中普遍存在的现象。
那一天,这对夫妻打算去给他们的孩子寄钱。夫妻俩一早就出了门,女人十分谨慎地把钱揣在怀里的兜里。他们工作的地方是在福建的福州市,所以在那个地方早已经普及了自动的存取款机。而男人和女人从来就没接触过个这玩意儿,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那一天,自动存款机前排了长长的队伍。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他们。他们走上前,看到冷冰冰的机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男人和女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两秒,女人因为紧张手心都出了汗,她拿着卡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插进去,而男人又在一旁焦急的催促:“你快点啊!后面的人在等呢。”
顿时,女人更是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她害怕万一弄错了,说不定卡就没有了,钱也没有了……
“你到底会不会啊?”男人再次催促道。
“这东西从来没弄过,万一它把我的卡吞了怎么办?”女人神色焦急的解释。
男人是个急性子,而且又特别好面子,所以他总拉不下脸求助别人。而女人呢又太过小心,所以她总觉得询问别人不安全。
……
“算了!不弄了。走!回去!”后来男人发话了。
女人抽回颤抖的的手,再次把卡和钱小心的揣回兜里。他们闷闷不乐地往回走,排了一上午的队,离开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女人紧紧地跟在男人身后,她想和他商量什么,但看到他一脸严肃地神情,于是又只得跟着沉默。
回到住处,男人仍然是一副严肃表情。他坐在低矮的凳子上开始抽烟,而女人呢开始忙活着做午饭。
不一会儿,女人将简单的饭菜端上桌。男人心不在焉的开始吃饭。
突然,男人开口了:“一会儿我们再去试一次!中午天热,应该没有什么人,我们就去摸索,就算瞎弄也不会有人看到,也就不会被人嘲笑了……”男人始终还是爱面子,但这一次他的想法和女人不谋而合。
女人一边吃饭一边赞成地点头,又说:“那我们吃快点儿,趁着中午大家都回去吃饭了我们就去!”
原来在回来的路上和到家沉默的这段时间男人都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操作那个自动存款机,而女人在做饭的时候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对于我们来说使用自动存取款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他们来说却不是如此。这就是农民工初到大城市的尴尬之一。
趁着中午大太阳,夫妻俩出门了。6月的福州,阳光直射非常强烈,似乎已经有了盛夏的气息。地面冒着热气,他们额上挂满了汗珠,终于到达了最近的那个自动存取款机处。这一次,男人掌握了主动权。他从女人手中接过银行卡,摸索了半天终于确定了插卡的地方。天气太热,加上自身紧张,男人用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接着全神贯注地阅读显示屏上的提示语,然后一步一步十分小心地操作下去。女人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提醒男人:“这样到底对不对啊?万一错了怎么办?诶,你别急,看清楚,慢慢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他们战战兢兢的摸索中似乎操作成功了。男人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不再那么严肃,但女人仍然不放心。后来,他们又顶着大太阳回家了。
回去之后,女人就赶紧给他们的孩子打了电话,“今天爸妈给你寄了生活费了,你去查一下到账没有……”简单的话语,却透露出一种喜悦自豪又担心焦虑的情绪。
这对夫妻,正是我的父母,给我讲述这个故事的中年妇女正是我的母亲。当我坐在母亲身旁,听着她用半玩笑式的口吻讲述这一个故事的时候我只得沉默不语,因为心口发紧,鼻子发酸,说不出一句话语。我低着头,将所有心酸的情绪压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淳朴的父母曾被那冰冷的机器所难倒。而我每一次取钱都那么轻松自如心安理得,并不知道他们曾冒着大太阳排队,然后又焦虑地学习操作那汇钱的机器。这就是我的父母。他们过着简朴的生活,他们对于很多新事物都不了解,但是他们却希望把最好的都给我。
在之前,他们从来也不对我提及这样的事。总是在电话里乐呵呵地问我生活费还有么?而我,却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为这样的事犯愁焦虑。此刻的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祥和而平静,但我的心却湿了一大片……
这就是我的父母!头发已经变得灰白,身形也不再挺拔,脸上的皱纹一日多过一日,他们已经不再年轻。那一刻,我想起了《游子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们是父母细心呵护与栽培的草,但怎么也报答不了父母们给予我们的春晖般的恩情。
当我们渐渐长大,父母却随之老去;我们在接受着新鲜的事物,父母们也在尽可能的学习;但他们学习的速度始终赶不上这世界日新月异的发展。别忘了,他们的希望和动力就是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可能地教会他们所不熟知的东西?就像当初他们耐心地教会我们读书写字。连乌鸦都懂得反哺,更何况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