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流沙的岁月,早已逝去了我青涩模样,只是记忆的窗扉不曾忘记火柴的希望和柴禾燃起的温暖。
倒转记忆的沙漏。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纷扬大雪似絮似羽烂漫了山穹,摇曳的枝桠凋零着最萧瑟的严寒。清晨的天空格外黯淡,冷气向我的窗格里袭来阵阵冰凉;奶奶早已梳好了发髻,只是呆在安静的小屋的床案,愣是呆滞了几分神色,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瞅了瞅电灯泡所发出来的淡黄的灯光,睡意朦胧地看见灯火下的一个影子,而这个影子就像烛光里的妈妈,用火柴般粗糙的手,燃烧着柴禾般的自己。一瞥之中,倦意不散,我又转了个身就睡了。
凛冽的冬风呼呼大吹,把定格在木窗子里面做幕帘的那一层白塑料袋被寒风吹得是阵阵作响,真是扰人清梦。我起来裹好了衣裳跨过大厅的门槛,只见大老远处奶奶生起了火,袅袅炊烟飘散开了在四周。大雪积压了一地厚重的雪,银装素裹,真是美丽极了!只是身体热呼的感觉外界有些暖气欠佳,只见奶奶提着装有烧红的柴禾的黑木炭的笼子向我走来,叫我暖和暖和双手,并督促我进屋御寒。她布满皱丝的脸颊总是显得如此和蔼可亲,我微微一笑啄木鸟般地点了头,便进了屋和姐妹们挑逗去了,我们一起围在有暖气的笼子旁,双手挤蹭在铁网盖子上玩得很是尽兴,不时,我们会偷偷趁奶奶不注意溜到大院抓把雪撒腿就跑进屋。因为怕挨骂,所以雪冰得手有些僵痛我们也不会哭,只好把手捂在那个火笼子上面,手就会渐渐热乎。冬、冷的有些安静,黑炭渐红渐暗,温暖了我们童年快乐成长的心房。我一直都知道,那是数万根的柴禾铺垫了生活的荒凉,导热了最彼岸的平常,糊口了十几个小孩子的那一张张小嘴!
时常,我也会生火烧水,自理一些生活所能之事。毕竟,这么多小孩子依托给爷爷奶奶二老抚养也实为不易,农村的孩子一般都是早当家,我们也不例外。放学回家,我们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澡、洗衣。那个时候,我家一般都是烧一根一根的柴禾与碎碎的木屑,就连那个两个泥灶也都是奶奶亲手做出来的,上宽中瘦,且上面拂成了花边的形状,就像一条倒放的裙子,当然,泥灶也很耐用,因此我不得不佩服奶奶的手真是巧。一般,我是先把木屑用小桶从小木屋装来,然后把两个酒瓶横竖垂直放置,再倒下木屑挤压结实,最后缓缓扯掉酒瓶,一个完美的木屑灶就大功告成了。我记得我经常跑到小卖铺去买火柴,一毛钱一盒,一块钱一包,拿出来我通常都会见到“天地火柴”的字样,一盒火柴如果保存的好就可以用半个月的,可见,当时,一毛钱是多么的值钱,不过,那时的一分钱也是时而有见的。后来,起灶生火这事一直持续到2009年我才不曾触碰这差事。如今,每当我拿起打火机点火,我便回想起童年陈事,现在一块钱的打火机质量越来越差劲,还没火柴省事!想想,也只能表示由衷的感叹。
在1990年的开头列车里,生活并不是像别人说的那么夸张,并不是90后的孩子都是幸福的,至少,我除外。每当听到吱呀的声音,我就知道有人进了小木屋取柴禾或捡鸡蛋去了。那个木屋是用木板简陋的定装而成,以前那是我家的厨房,后来我家做了一个新的红砖房做厨房,随后,小木屋就成为了储柴禾的地方,里面储有奶奶装的刨花、木屑、和有型的小木头;有爷爷劈裂成四瓣的树木;还有我们小孩子捡的松果,耙的松枝和干枝桠,简直就快把房子堆满了,但也不得不说,这些柴禾为这个大家庭节约一笔可观的支出。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计划生育实施的十分严厉,尽管如此,传统的思想依然禁锢着人们的内心,没有谁不希望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并有防老的心理。计划生育的相关人员无情的罚款,逼迫式的结扎,加上贫穷压榨着生活,那样的日子真是叫人苦不言堪、默不能扬。记忆的童年里,爷爷奶奶总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有太多的言语和闲暇顾及我们,因而他们常常把我们这群小孩子成天关在卧室或是大厅里,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利用自己独特的想像力去丰富生活,用小木头去打发时间,这些小木头没有玩具熊的可爱,也没有模型飞机的亮点,有的仅是指尖的粗糙。这些小木头是奶奶眼中的柴禾和生计,同时也是我幼小年华里的朋友。
于2000年的末班车,我搭车回了真正属于我的家,并且和姐妹们、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也就相当于留守孩吧。听大人们说,我小时候历劫一难,险些饿死,幸好被姨父四处求医并收养了我六年之多,但因为生计,我还是回家了。毕竟,他也有五个孩子要抚养成人。自从我在家的那时起,我渐渐每天都可以看见奶奶拿着大麻袋装刨花和木屑的影子,木屑的尘随奶奶扒动的双手扬起,一刻,便苍老了容颜,换了仆仆风尘的尘装。我时而张望,时而又呆想,因为处在一个地方,所以不曾其境地去念想那段时光。柴米油盐是家中生活的基本保障!大伯是开家具产的,因而奶奶才有机会去储存柴禾。大家素知南康家具扬名各地!20世纪,家家户户用的大部分还是柴禾,而我家也不例外。至今,我家储柴禾的的小木屋还善在,偶尔,会有几只老母鸡偷偷扒窝下蛋呢!
小时候,我喜欢赤脚踏在大厅里的黄土地上面走动,脚心凉凉,很是惬意。有时候和众姐妹玩累了,就干脆躺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了,我深切的记得天花板是用大木板横排而成,厚重又结实。我住的是青瓦土坯房,这是爷爷的房子,楼上阴暗得很,黑压压的不见五指,就连楼梯也是木板做的。爬楼梯对于我来说还真是有一定的挑战程度,因为这楼梯是由中夹板层铺,没有扶手栏杆,走起来的时候还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甚是令我有几分胆怯,何况中夹板和天花板有一定的距离,对于身宽体胖的奶奶来说,要将一包包,一捆捆的柴禾一个人承上去且爬上天花板再把柴禾挪位整齐也非易事,这是我难以想像的。自从2008年爷爷去世后,我就很少出入那栋老土坯,哪怕它就在如今我自己的家的旁边,去年除夕,偶尔上了那上楼的阶梯,阶梯中腰的钟依在,楼照旧还是那楼,渐少的是楼上的柴禾,渐长的是我们小孩子,但苍老的却是大人。居高临下的张望,心中依旧有些许胆怯,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落空落空……
可以说,80年代的房子还算是古老式的房子,贫穷让我们没有理由地贫穷再加以贫穷。然而计划生育的枪火战遍各野,那个时候我会做好多奇怪的梦,梦见《西游记》里的妖怪来袭我家的情景,梦见我与姐妹离别相寻的幻境,这些梦,并非空穴来潮,因此难以抹灭,就像一个烙印,刻下了,会疼、会痛。曾经的一天,清晨明媚的阳光洋洒四溢,晨光依稀宁人心语,饭后饱足的我闲逛大院,忽然,几个衣着端庄的人朝我家走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我也便尾随其后静观,只见他们进了大厅瞅了瞅四周,房门紧闭,又不见大人在家,就直步向楼上去了。起先我也很是纳闷爷爷奶奶为什么不接待客人?后来,楼上传来阵阵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踩着柴禾发出来的声音,我知道他们肯定是踩着我家的柴禾在拿竹竿捅我家的瓦砾,我也开始明白了他们是我记忆中那些“抓小孩”的人;我有些诚惶诚恐,却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或许,是好奇心战胜了胆战吧!久久,我杵在那,想探个究竟。
瞬间,我感觉他们要下来了,说那时慢那时也快啊,我是一撒腿就跑到他们看不见我的地方,因为我可不想被他们抱去卖掉了呢!随后,他们出了大厅,到我家厨房舀了几勺水洗手并解渴便准备打道回府,我觉得他们就要靠近我了,我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附近小学的公共厕所,不料只见姐妹们和奶奶都在那里,我真是又惊又喜,过了些日子,爷爷踩着杂乱无章的柴禾重新修补了一下房顶上的瓦片。时光渐渐切割着经历和记忆,让我总是在懵懂中看的如此扑朔迷离。长大了,听奶奶说,那些人是来家里罚款的,因为生孩子太多,又没钱,只好躲着他们,所以,此后我也没有太多对他们具有针对性的言语。
2006年入秋的时节,飒爽的习风拂面,感觉有丝微凉。每当到了周末礼拜,我们农村里的小孩子很喜欢去僻静的深山里耙柴禾或耙熟落于地的松枝,我们的耙跟猪八戒的铁耙很相像,不过,比起猪八戒的耙来说拿起来轻巧些许吧,至少耙柄是竹竿做的。有一天,我们姐妹们出发了,这与家里是有一段路程的,所以我们会顺手带上一两瓶家里自己煮的凉白开。到了那个地方,我们便会勤勤恳恳的干上一阵,风如果大点,那耙的速度就会快点,因为松枝会随风落地,落得多了,那也用不着我们四处找松枝等柴禾耙了。当然,我们耙子有限,幼小的劳动力可以沿着地面捡松果,落地熟透了的松枝松果可是最好的引燃材料,如果顽皮一点的话,我们有时会爬到山顶去摘野果子吃,或是偷偷摸摸去摘别人家在山腰上种的番薯和柚子吃,无聊的时候也会去溜山坡,不尽其欢,但是现在一想小时候的蠢事,还真是有点羞人;记得有一次,堂姐和妹妹就是在山顶上迷路了,结果她们沿着山顶走,竟然找到了出路,是在张屋村的山里走出来的,想想也挺佩服她们的,印象最深的还数落在山上的那件衣衫呢!每次去山上我们总要满载才肯归。其实山上也不止我们一家的小孩子,也有其他家庭的孩子结伴采柴禾来的,毕竟,农村里的孩子没什么人有时间天天照顾,大人们也就不过是依赖年长的孩子看着点年幼的孩子。虽然我们比较的野,可是我觉得活得自由自在,柴禾陪伴我们度过了惬意的萧瑟的秋,有汗水铺洒,有笑语相随,有更美好的明天让我们憧憬,让柴禾不要成为生计的一种压力,爱在旅途,爱要行动!
2008年四年一届的奥运会在中国举办,奥运鸟巢建得很是宏伟,这是需要精力物力和财力的,包括电力。那段日子里,我们农村是经常会停电,白天夜里停得真是令人慌心,炙热的天,格外炎热了许多,因为晚上没有灯光,所以我们会点蜡烛,轻划下的瞬间,噗呲的火心点了一缀花火的明亮,同时,也刷新了我们黑夜看世界的眼睛。小小年纪里游走在拮据的生活中,没法子,郁闷的时候就拿火柴来搭各种形状,去打发童年。
前几个月,我偶尔买了几个地瓜煮着吃,结果到头来弄了半天居然没有胃口,我知道并不是它太难吃了,而是没有奶奶做得好吃而已。记得上小学时,奶奶早上虽起的早,但她还是忙忙碌碌的没个停,为了及时让我们不迟到,奶奶隔三差五的就会煮地瓜条给我们吃,在凉凉的晨风里吃着热乎乎的地瓜汤,站在灶火下烘得脸蛋通红的热。那场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很是幸福的事,人生就是碰到了恰巧的窗格子的光阴,和着那个时间段,品到最美的甜满的幸福的滋味。
此时的我远在异乡,没有朋友而言,没有过多的社交。因为陌生,从而会尽量的不去触碰这份陌生,我不想留有太多的眷念于此。一如一靡花事,落了安静的芬芳。现在的我们,已不再有孩子的稚气,游走在小圳的烟雨里,湿了薄衣,一到家便拿起壶中烧水准备洗澡,我可不会把生命的本钱落在一场无需感冒的小病身上。壶中烧开了水的声音惊动了我网上聊天的脚步。是啊,好久没有真心留意这种声音,恍惚,我莫约忆起的了奶奶的柴禾与火柴,两种组合在一起划过渐燃的过程,让我没再接受到挨饿的日子。蒸汽转陀的舞曲,开水掀动壶子跃动的曲谱,依稀萦绕在我的心间荒凉的地方,那个地方——叫过去!阳光留有一寸的清洒,空中的尘埃夹杂着地瓜的香甜,看!那一排人儿吃得正香,咧着嘴,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