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才与先生一起庆祝了我们的结婚13周年。说是庆祝,实际上也和我们平常的生活一样,不过是我们二人单独在外面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只执着于平常居家生活的我们,没有孩子在旁,吃个饭,具有一定的仪式感,倒使我们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聊些什么好。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吧,对于过得活色生香的七零后、八零后、甚至九零后夫妻,大约是会笑话我们的。
先生预备的周年庆礼物,是半月之前就送到手了的,在海口海关为我买的韩国护肤品,苏秘37°。至今,我都还未拿出使用,因为平常用着的,还剩着不少。然而我只惊讶一点,先生千挑万选,最后选中这么一个品牌,与我,是不是混着高度的默契呢?旅居瑞士时,曾为先生作诗一首:《你终是个悠悠淡淡的人》,我心里的先生,便是这么一个恒温之人,除了偶尔看电视,会听见他释放得很完全的那样的轰烈的笑声,他平常的言谈举止,平常的心,是缺少一些抑扬顿挫的,只静静默默,一整天待在一个书屋里,一部电脑,就足以让他和悦的捱度过去。他从不主动约着我游山看水,观星赏月,或者哪里的演出来了,哪里有新开的博物馆,哪里有一场新年的庙会,在他脑子里,都是不存在的。苏秘37°,先生也仅能凭对于文字的感觉来为我选吧,因为他与我一样,对化妆品护肤品都是不怎么有研究的,以他的性格,也断不会去问旁的女人什么品牌好。所以,送我的护肤品,是全凭着自己的感觉的。看来,我深深的触摸到他的心了。
而我这边,是连纪念日的礼物也没有为他准备,常只用倚恋的拥抱告知一切。
居家行文,正是在这样的寒冬开始的。蓉城与北方比,虽还不大算得四季分明,但短暂的秋天过后,人们还是全部陷落于低气温中,讲话时会喷出一些热气,然后吸呼吸呼的寒暄“哇今天好冷啊”!平常上着班,医院里四维密闭,中央空调,加上很多很多的人,通明的灯,大家便一起把温暖的环境营造出来了。而在家中,自己一人蛰居在一百余平的空间,灯也尽量减少打开,透过玻璃窗看见周遭的世界一片萧索沉寂,再听着窗外呼啸而来的北风,那清冷的滋味,就自然的浓烈起来了。思忖着外面,就更不敢出门似的。
然而超市里采购物品,一般也以一周为限,到周末,是必得出去补充了。而先生对于这样朴素的生活,倒是热爱的,于是我们一起去麦德龙。麦德龙在天府二街,离家大约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先生本就爱运动,我也要借机补充一下平日运动之不足,否则这样子每天坐下去,还不知要怎样增肥,所以自然蹦蹦跳跳的要跟随着走路。哦,不要畏惧冬,当你不是在想象里,去叫寒冬将你打败,你走进它,勇敢的与它肉搏,你会发现,哇,真心没有那么冷。相反,夜雨之后的蓉城的街,竟是这样的清明、美丽,冬日的寒,还扫却了一切浮尘,没有低到极致的气温,使得我们街边的植物,也还多多的泛着绿,那些变黄或飘落的叶,也只是加增这个季节应有的美。银杏、朴树、香樟、紫楹是蓉城街上最多的乔木,矮一点的有紫薇,其余间插一些叫不上名的小灌木,低矮处就应季种上一些野菊、天竺葵之类,行道上和街边公园,便被打造得姿色万千。天时之美,生命之美,唤出我深心的喜悦,双眼放着光芒,手,一直在先生的臂弯中,我们欢快的说着各样的话。
超市里的人生,是那样的丰饶有趣。麦德龙,汇聚了国内国外及本埠各样的好的商品。环境干净清爽,陈列开阔,分区明确。商品琳琅满目,但绝无拥挤之嫌。除了日常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毛巾纸张之外,食饮之品是最为丰盛,且品质感也是极好的。先生对于红酒的区域,都有些流连忘返。我看到一则“杰卡斯“的广告:佐一桌真诚美好,也是十分喜爱。孩子爱吃蒸鱼,这个周末我预备让先生手把手的教我如何做,于是先生选了一条金灿灿的黄花鱼。我在调料区还找到了一堆堆的细小的瓶瓶罐罐,花椒粉、咖喱粉、孜然粉、烧烤粉、五香粉,好像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美味大师……但以前从不下厨的我,谁能保证结果如何呢?进入12月,满世界都是圣诞狂欢之际了,一个头戴英格兰红格帽,围着一条素红围巾,身材高挑,脚蹬黑靴,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一个胡萝卜样的翘鼻子的雪娃娃实在是万分的可爱,我拿起来,就不肯放下。先生嘟哝了一句,“家里那么多娃娃”,终究也就温和的默许了。
细数最后的收获,也不少,我们还是宁愿走路的。但是,到底那些酒呀菜的,水果之类,还是格外的沉,于是先生说,我们扫一个单车吧。我说我的手机卸载了摩拜,那么沉的东西,你就自己先骑回家吧,我一个人慢慢走回来。不用,我挂好了,推着走就好。推着不容易掌握平衡啊,你先走吧。怎么会?先生终究没有采取我的建议,推着满载的自行车,一路陪着我,走到家。
……
当我们迷失在生活里,常常不知道爱是什么,锅碗瓢盆酱醋茶,或者商海激战,事业追巅,要不就患得患失,多疑多虑,也许还为着别的一些什么,我们常常觉得,爱,已走远了。它早已远离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是为一切不愉快而填满。尤其是女孩,我们总有太多的理由,发现生活的哀愁。我们常常怨道着我们身边的男人,让他们看见的,常常是一张不快乐,不如意的脸。我也曾是的。前阵子我的哀愁悲伤,已经升到无以复加的境地,一首《初冬》,字字滴着我的深痛的血泪,连我的身体,我的骨骼,我的细胞,都分明的为着那心的绞痛而破碎了。当然,这与先生没有一点关系,我没有对他有所怨道。我只是敏觉到了,我必须要改变,必须要从了自己的心,去抗那必须抗的挣扎的过去。我并非不愿意做一个医者,还希望做一个更好的。但医者心,在今日之现实,终究是极为复杂的被郁闭着。还有,医人,莫如医心。那些身体的病痛,医学能解决者,亦是极为有限,还常常合并着一些新的伤害。而对自己的生命,能够真诚的负责的,首先在于自己。“我,决定了关于我的世间的一切”。所以更愿意在医学之外,去尽一个医者之职。让人们燃起生命的火焰,点亮自己的生命之烛。有了明晰的方向,我感觉到此生从未有过的幸福。我的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重新活了过来。所以总能以一副欢笑的面容,面对我的先生。我曾经的愁苦悲痛,是那样深的伤害着他。他安慰我的眼泪,他担心我的身体,他为着我的情绪,牢牢的锁着他的眉。他自然对这一切只字不提,就如同,他从不爱在生活里,去说那两个字。男人的心,便是如此的,从不轻易泄露他心底的秘密。他只愿意通过默默的支撑,去维护对你的感情。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你,做一个快乐的女人,是这样的紧迫和实际。那快乐,会似春风秋蝉,夏雨冬雪,胜过最美的容颜,给到你的恋人,你的丈夫最大的欣慰与平安。他正是为着你的快乐而奔忙在凄风苦雨中的,他的付出,是希望看见你的收获。不要让他无功而返吧,我亲爱的女孩!
一个朋友对我说,当你笑了,全世界也就因为你而笑了。是的,这个世界就是有这样的奇迹。